第223章 疑点重重

“局长，何科长也是老侦查了，要说一个人出错还有可能，但技术科这么多人，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吧...”张伟抻着脖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唐敬梓缓缓出了一口气：“就算是燃气罐爆炸...也不可能把一个孩子的尸体炸成灰吧？”

        “问题是即便炸成灰，也不可能找不到啊。”张伟耸了下肩膀，打亮手电四下照照，“这都烧光了，光秃秃的只剩下墙...局长，燃气罐爆炸的时候，你在哪个位置？”

        “喏。”唐敬梓伸手一指，“就在你身后。”

        “嚯，这么近的距离？”

        “嗯，我看到那个孩子在门口，就往前紧走了两步。”

        张伟“嘶”了一声，摇摇头：“那不可能啊，这么近的距离你都没啥大事儿，证明燃气罐不满，爆炸威力不大。只要那孩子在，尸体不可能找不到啊。”

        “我也想不通。”唐敬梓抬头看看，“等天亮吧，应该还是被他们忽略掉了。”

        张伟一步跨过客厅中央已经被烧成碳灰的横梁，将手电光照向了对面光秃秃的屋子：“局长，你这一遭可真够惊险的...要是经过客厅的空当，正赶上头顶的横梁砸下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

        唐敬梓抬头瞅瞅他：“不是那个屋子，在这边呢，我没直穿过客厅。当时火势太大，我刚一进来就有点儿顶不住了，看见一间屋子就撞了进去，恰好那孩子在里面。”

        “这边？”张伟又走回来，用手电照了照那三面被熏黑的墙壁，神色怪异。

        唐敬梓见他走进去许久没有说话，也忍不住跟到了门口：“怎么了？有什么发现没有？”

        “局长。”张伟转过身来望着他，“这屋子怎么没窗啊？”

        “啊？”

        “不信你自己看，没有窗，这根本就不是卧室，是堆杂物的地方。”

        唐敬梓四下望望，不禁一怔。他救人时太过匆忙，并没有观察周边环境，直到现在才觉得不对劲儿。

        这间屋子离门很近，三面无窗，地面上还有一些没有烧干净的杂物，分明是这户人家的储藏室。

        张伟弯下腰，在四周翻动了一下。那张折叠小床的布料都被烧了个精光，只剩下黑乎乎的铁架，直愣愣的立在原地。

        “这么大的房子，却要把孩子放在漆黑的储藏室里，睡在一张折叠床上？”他嘴里嘟嚷着，“难道不是亲生的？不过也幸好这样，孩子处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里，才能等到你来救。”

        唐敬梓没有说话，铁青着脸蹲下来，伸手在门口的一堆废墟下掏了掏。

        他忽然摸到了什么东西，脊背绷直：“哎，打个光。”

        “哦。”张伟转身走过去，将手电光照向门口的地面，“局长，发现什么了？”

        唐敬梓抬起手，掌心托着一只被烤得变了形的门插，上面还挂着一把小铁锁。

        他盯着手里的这件东西，眨了下眼：“我冲进来的时候门框已经着火，木质严重灼烧，并没有注意到...”

        “这孩子是被锁屋里的？”张伟脸颊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这户人家到底搞什么？”

        “唐局。”技术科长何鹏超又走了回来，手中拎着脏兮兮的白手套，“我们又查了一遍，真的没有第三具尸体。依着你所说，那孩子有八九岁大了，就算是一个没干过侦查的普通人都能找得到...”

        唐敬梓蹲在那里，紧捏着手里的门插，没有作声。

        何鹏超站了一会儿，又道：“真的没有，不信你去下面分局抽调人手上来查。如果是我的问题，把脑袋押给你。”

        “不用了，我要你的猪头没用。”唐敬梓舒了口气，缓缓站起来，“这起案子不简单啊，带我们去看看尸体吧。”

        “好，两具尸体都在楼上。”何鹏超抬手一指，转身踏着水泥台阶往上走，“一男一女，男的在走廊中段，女的在门口，皆呈俯卧位。四肢扭曲，身体表面无外伤，具体死亡原因还要看实验室检查结果。”

        唐敬梓跟着上楼，淡淡的问：“楼上几间屋子？”

        “三间屋子，其中两间是卧室，另一间是书房。”何鹏超介绍道，“父母和孩子的卧室紧相邻。从我们的勘察结果来看，目前没发现什么问题，初步断定为一场意外失火。”

        唐敬梓问：“楼下失火，两个大人住在楼上，怎么会跑不出去？周边邻居没听到呼救声么？”

        “呃，这个我问过了，好像没有。”张伟咧咧嘴，“局长，你说得有道理啊，这房子总共就两层楼，就算一楼被火封住跑不出去，从窗子往外跳都摔不死啊。”

        “孩子不是在楼下么？有可能大人是要到楼下救孩子，放弃了求生。”何鹏超从旁说道，见得两人目光齐刷刷的向着自己望过来，把手一摊，“我随口一说，这不在我的能力范围内。至少从技术角度来看，这起火灾很普通，剩下的我就无能为力了...”

        三个人说话间已经拐进了走廊，两名技术科的警员正半蹲在地上勘验现场。

        “大火烧得真干净，除了这两具尸体，什么都没有了。”何鹏超停下了脚步，“你们两个小心点儿，这屋子被火烤完很脆，随时都可能塌下去。”

        四面弥漫着古怪的烤肉香，使得唐敬梓越发蹙紧了眉头。

        二十五岁那年，他跟着师父办了第一起焚尸案。从那以后，这股恶臭夹杂着烧烤的奇怪味道就经常在他的鼻腔里萦绕了。

        张伟蹲下来，歪着头看看烧焦的尸体，皱了皱鼻子：“自从干了这一行，我就再也不吃烤肉了。”

        “呵，那你真该绝食了。”唐敬梓从这具尸体旁边挪过去，又看了看门口的那一具焦黑尸体。

        他偏过头，低低的问：“死者生前的状态是怎样的？一前一后向外爬，还是中途摔倒？”

        “至少目前没发现明显外伤，从姿势来看，死者生前正在向外攀爬。”何鹏超回答，“但你要考虑到，经过高度灼烧的尸体很容易出现皮下淤血，想要将之同摔伤分别出来，真的太困难了。如果摔伤又很轻微，那就根本无从分辨。”

        “局长。”张伟抬起头，“你觉得他们会是被人追杀么？”

        “我不知道。”唐敬梓又向着屋子里望了望，“但我想如果是一个正常人，发觉起火后，无论是抱着救人还是逃命的目的，都会用布料掩住口鼻才对，你们发现类似的东西了么？”

        一名警员抬起头：“两具尸体周围，都没有纤维燃烧遗留下的灰烬。”

        张伟点点头：“还是可疑啊，但也不排除例外情况，如果形势特别急迫...”

        他突然想起唐敬梓不久前刚告诫过自己不要去考虑例外情况，马上闭了嘴。

        “查一查死者生前的人际关系。”唐敬梓交代下，又迈步下了楼，“去看看厨房。”

        “可以了，把尸体送回局里解剖吧。”何鹏超说罢，也随着走了...

        凌晨四点，现场勘查结束，张伟开车将唐敬梓送回了家。

        “到了。”他在家属楼前停下车，犹豫了一下又道，“局长，那个孩子...有没有可能是你看错了？”

        “看错？怎么可能...”

        “嗯，我去调查赵家的情况，你熬了一整夜，回去睡一觉吧，有消息我再通知你。”

        “好，辛苦你了。”唐敬梓点点头，坐在那里没动。

        张伟又道：“局长，你放心吧。”

        “我倒是放心，不过...”唐敬梓嘴角抽了抽，“你开的好像是我的车...”

        “啊，我给忘了，真不好意思。”张伟干笑两声，有点儿尴尬的打开车门，“那我走了，你上楼休息吧。”

        “我也挺不好意思的。”唐敬梓笑着，将他又拉了回来，“算了，你打车回局里又得不少钱。还是开我的车走，办事也方便一点儿。”

        张伟略一犹豫，点点头：“好，有情况我来接你。”

        “不用了，公交站就在门口，挺方便的。”唐敬梓摆了下手，下车走进了家属大院。

        他上了楼，用钥匙打开房门，妻子正在厨房准备早餐。

        “呦呵，这么早就起了？”

        “嘘，小点儿声，闺女还在睡觉呢。”

        “哦。”唐敬梓蹑手蹑脚的换了鞋，走进客厅。

        “你怎么搞成这样子啊，警服都扯碎了。”妻子用围裙擦了擦手，解开他的衣领，“让我看看，哪里受伤了没有？”

        唐敬梓向旁一挪身子：“啧，没事没事，临时出个任务，哪都没伤着。”

        妻子抬起手，气呼呼的拍了他一下：“我真让你给急死了，一整宿都没睡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准时准点儿回来过几次？你现在可是侦查局长啊，再过几个月就要进中央警部了，怎么还搞得跟年轻时一样狼狈？”

        “好了好了，我先去洗个澡。”

        “快去吧，臭死了。衣服换下来，我一会儿洗。”

        “嘿嘿，谢老婆。”唐敬梓去洗了个舒服的澡，换了衣服。他就着妻子的拌菜，喝了两碗粥，然后回屋子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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