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是非曲直

赵铭将行李塞进后备箱，绕到另一面打开车门：“没有忘东西吧？”

        “没多少东西，不会忘的。”洛芳芳怀中抱着一只毛绒玩具坐在副驾驶位上，唇角泛起淡淡的笑容。

        她刚刚已经给房东打过电话，将钥匙放在墙角的柜子上，退了房。

        “那我们走吧。”赵铭坐进来带上车门，轻轻瞥了一眼，“真可爱...”

        “哦？你说它么？”洛芳芳笑着扯了扯那只毛绒兔子长长的耳朵，莞尔笑道，“这是学校社团有一次设计比赛的奖品。”

        “我说的是你。”赵铭说罢，也不去看女孩儿那泛起酡红之色的俏美脸蛋儿，径自发动了车子。

        他在路上给黄小梅打了电话，两个人回到云杉小区时，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

        赵铭让洛芳芳回房去忙工作，自己挽起袖子，到厨房给正在准备晚餐的黄小梅帮忙。

        “我给芳芳找到住的地方了。”他一边洗菜，一边开口道，“我今天在车上和芳芳商量过了，等她明天下了班，就帮忙将行李拉过去。”

        “这么快啊？”黄小梅偏过俏脸，满眼讶异，“你给她找了什么地方？”

        “昨天晚上，咱们不是商量好了嘛。”

        “昨晚上？什么时候的事？”

        赵铭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就是我那个住在三院附近的朋友，她姓林，是三院的大夫。上次我托你保管的那本医书，就是她的。”

        “哦，我想起来了。酒喝得太多，都给忘掉了。”黄小梅略带几分抱歉意味的笑笑，“我昨晚没闹出丑事来吧？”

        “丑事倒没有，不过...”赵铭略一停顿，而后笑嘻嘻的道，“你倒是一再嘟嚷要嫁给我来着...”

        “胡说八道嘛，我才不会说那种话呢。”黄小梅俏脸蓦地一红，扭过娇躯切菜。

        过了一会儿，她又有些不放心的转身来问：“哎，我真那么说了？”

        赵铭一本正经的点头：“对啊。”

        “我怎么不记得呢...”黄小梅低低的咕哝，蹙了蹙那两条细细的柳叶弯眉，“就算说了也不算哦，昨晚喝多了。”

        赵铭又旁敲侧击的调笑了几句，直惹得这女人脸蛋儿烧红才罢休。

        晚饭过后，洛芳芳依然是去忙自己的设计方案，黄小梅陪着赵铭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才回房休息。

        一夜无话，赵铭第二天睡到很晚才起，看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

        黄小梅上班之前留在桌子上的早餐早已凉透，他洗漱完毕，随随便便的吃了。

        这顿饭吃完，他拿了钥匙，原本打算去找柳菲菲商量一下唐心的事情，但却突然接到了方均的电话。

        “方叔叔，有事么？”

        方均低声问：“还记得你上次托我调查的事么？”

        “当然记得。”赵铭赶忙点头，“有进展了？”

        “我们还是见面聊为好，上次小小姐带你去的那家咖啡馆环境不错，就选在那里吧。一个小时之后，你能赶到么？”

        赵铭笑呵呵的道：“没问题，就是方叔叔带人埋伏我的地方嘛。”

        “好，那我们一会儿见。”方均似乎没心情开玩笑，说完这句话后，就匆匆挂断了通话。

        从电话中听起来，方均的情绪并不大好，这使得赵铭也不禁担心，难道关于父母的调查出了什么麻烦？

        他改变了原定计划，锁上门匆匆赶往咖啡馆。

        到达目的地后，方均已经喝着咖啡等他了。

        “方叔叔。”

        “嗯，坐吧。”方均指了指咖啡桌对面的位置，脸上强挤出一抹笑容，“吃饭了么？”

        “马马虎虎。”

        “到底是吃了？还是没吃？”

        赵铭坐下，抬手抹了把额头：“方叔叔，咱还是先捡重要的说吧，你究竟查出什么来了？难道说，你找到凶手了？”

        “给他来杯咖啡。”方均向着服务生吩咐完毕，略一抬眼，迎着他那泛亮的目光，缓缓摇了下头：“这倒是没有，你父母当年丧生于一场大火，官方资料显示是一场意外...”

        “那是假的。”赵铭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渐渐沉下去，“方叔叔，我当年亲历那场大火，再也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事情原本的样子，那绝不是一场意外事故。”

        “很多人的观点同你一致，可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当年就没调查出个所以然来，如今再次重查，依然不抱什么希望。”

        “这我清楚。”

        服务生端上来一杯咖啡，袅袅升腾着热气。

        “我今天找你来，是有其他的事情。当然了，也同你父母有关联。”方均抿了一口咖啡，目光看向窗外，“赵铭，你觉得自己的父母，是怎么样的人呢？”

        这个问题完全出乎赵铭的意料，使得他禁不住微微一怔：“方叔叔，为什么这么问？”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在你的印象中，他们是很正派的人么？”

        赵铭勃然变色：“方叔叔，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这样问。但我可以肯定的说，我爸妈的品性绝对没有瑕疵！”

        “你那个时候还小，只有九岁吧？怎么敢这样肯定？我知道，在那么小的年纪，面对亲人离世，换了任何人...”

        方均话音未尽，陡然听得“砰”的一声爆响，赵铭已经抬手打飞了桌子上的咖啡杯。

        杯子撞在墙角，爆裂成块块碎瓷片。

        服务生听到这边的动静，想要走过来询问情况，但却被不远处一张桌子旁的谢家保镖伸手拦了下来。

        赵铭手掌缓缓攥紧，似乎有些动怒：“方叔叔，你是前辈，我敬重你，但不可以侮辱我过世的父母。”

        方均向着斜前方瞥了一眼，而后又收回目光。

        “我也只是随便问问，并没有恶意。你我同出狼牙大队，应该很清楚判断一个人有多难。”他说话间，已经拿起了身旁的一沓资料递过去，“赵元文是你的父亲，张兰是你的母亲，他们都是你至亲的人。这是我查到的东西，是非曲直，交由你自己评断吧。”

        沉默了一会儿，赵铭才将资料接过来，迫不及待的打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简历的复印件，寸照上是一个微胖、微秃的中年男人，戴着眼镜，学者模样。

        这个人的简历显示，他叫卢金波，是燕京医科大学的一名教授。

        赵铭攥着那张简历，将之翻过来给方均看，瞪大了眼睛：“这个人我认识，卢叔叔，很小的时候，他曾到我家来吃饭，还给我买了糖果。”

        “不错。”方均将手臂搭在咖啡桌上，点了下头，“他是你父母的同事，曾经在一个科研组共事。十几年前，卢金波这个人相当有名，被称为华夏生物基因研究领域第一人。”

        “这我知道，他是科研小组的负责人，也是我父母的至交好友。”赵铭放下了手中的简历，神色黯淡，“不过...在我父母过世之前，他就因为贪污科研经费被送进了监狱。听说因为他的缘故，那个国家级的科研项目被迫中断了。”

        方均敲了敲桌面，沉声道：“在十几年前，千万级别的贪污可不是小数目，尤其还涉及到了国家级的433科研项目。卢金波被判了死缓，两年后转为无期，直到今天还在监狱服刑。”

        赵铭又翻了翻那沓材料，蹙起眉头：“这起案子也很离奇，据说他之所以被判得那么重，是因为在事发之后并没有积极退赃。”

        “岂止是没有积极退赃，而是一分一毫都没有退。那种年代，一个大学教授家里能有多少钱啊。”方均微微眯起了眼睛，“警察连他家后园子都挖空了，偏偏没有找到这笔贪污款的去向。而且卢金波本人声称自己是遭人陷害，并不认罪。”

        “或许另有隐情吧，可是...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赵铭猛地抬起头，神色愕然，“方叔叔，你该不会以为...”

        “并不是我这样认为，而是卢金波这样说。”

        “他说是我父母贪污了那笔钱，然后嫁祸给他？”

        方均点了下头：“卢金波的身体很差，不出意外，他很快就会被假释出狱。我在查到你父母的工作单位时，得知他们生前都是燕京医科大学的教授，又恰巧发现了卢金波的案子，便派人去找他谈了谈。”

        他抬手轻轻一指：“谈话内容附在后面，已经整理成文字材料了，有价值的东西并不多。我觉得他似乎有某种顾虑，经过了这么多年，依旧不愿意多讲。”

        “但是他却一口咬定，害他承受了十几年牢狱之灾的人，是我的父母。”赵铭缓缓抬起头，“方叔叔，你觉得他说的话...可信？”

        “这么短的时间，我只进行了浮光掠影的调查。但考虑到你父母当年的被害原因不明，我只是提供给你了一种可能性。”方均慢慢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找到那笔钱，或许能够解开你的疑问。”

        说完这番话，他带着手下人，出门去了。

        赵铭傻呆呆的坐在那里，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蔓延上来，直达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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