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梅兹一走进办公室就发现大家又在议论纷纷。政治，又是政治，梅兹并不关心政治，但最近这个词出现的频率特别高。

        “亲爱的我希望你不是一直盯着我的脸看而是跟我报告点什么，什么都好，嗯？”

        梅兹一边换外套，一边抽空对盯着自己看的助手说。好吧，她年轻的男助手脸红了。

        这两天私底下所有人都在八卦，说梅兹医生最近漂亮得有些过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新娘不是她”的原因。不过在这个男助手看来，医生大人真的不像是失恋的状态，至少在医院不是。

        “查房的时间到了吧，病历记录准备好了吗？”

        梅兹一把拿过助理手上的病历记录本，利落地打开办公室的大门，完全不顾这家伙还在神游。

        “梅……梅兹医生，对不起，我来了。”男助理赶紧跟了上去，“梅兹医生，您的蓝色衬衣很好看。”半讨好半是事实。

        “这件衣服我穿了三年了。”梅兹莞尔一笑，“不过谢谢你的赞美，现在是上班时间，拿出你的专业来。”

        自从她不戴眼镜，换了发型，好多人都不适应，然后他们反过来又让她很不适应。

        这真是个奇怪的社会。

        “怎么这么少？”

        拿着薄薄的病例记录，梅兹有些疑惑，她记得昨天还有很厚的一摞。

        “梅兹医生，刚出的政令您没有看吗？政府现在严禁我们接受非本国的中东裔患者。”

        这些人中有很多都属于奥马尔人，也就是特里特地区保守的一派。他们被列入塔斯曼的清理范围——鉴于他们的政治倾向总是很激进。

        “怎么会这样？”

        皱起眉头，梅兹冷着脸在走廊上停下来。怪不得路过好几个不是她主管的病房，里面都陆陆续续地有病人搬出来或是正在被劝说离院。

        “梅兹。”

        走廊上，阿布科齐急匆匆地向她走来。

        “你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这是种族歧视，阿布科齐！”

        这些人都是他们的客户，出于对他们的信任才会选择他们。

        “先回办公室吧。”

        两人一起走进他的办公室，梅兹有些生气地关上门，这样的政策影响的已经不仅仅是他们的生意了。

        “梅兹，先不要管别人了。你看了今天的新闻没有？恐怕塔斯曼要和比昂开火了。”

        “什么？”

        梅兹诧异地望着阿布科齐，这个消息来得好突然。

        “比昂官方公开宣称支持奥马尔人的反抗斗争，并号召他们脱离特里特，成立自己的政府。”

        他们都很清楚，这是比昂不满邻国塔斯曼长期的操纵控制所作出的反抗。

        “塔斯曼迟早会统一东方，梅兹，虽然我知道对于你来说这有些难以接受。”

        他知道她是比昂人，但现在他更担心的是她的安全。

        “这完全是侵略，阿布科齐，完全是侵略。”

        梅兹气闷地说道，她以为现代社会应该是以推动和平进程为主，难道战争是解决种族差异和争议的唯一办法？

        “是的，但这不是重点，梅兹。重点是国内现在已经开始清理奥马尔人了，我很担心在这样的环境下，一旦塔斯曼和比昂开战，你的身份会不会也会影响你。”

        “你说的不无道理，阿布科齐，没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梅兹突然想起那天在街上遇到的索隆的随从。如果这个人出现在平原城，是不是代表索隆也在这里？

        平原城是离比昂最近的地方，梅兹心里一紧，如果军方都关注着平原城，这代表着什么？

        “去卡斯蒂尔吧，梅兹，等局势稳定下来再回来。”

        卡斯蒂尔是西方第一大国，去那里避难无疑才是明智之举。

        他是真的关心自己，梅兹望着阿布科齐，心里百感交集，但是以母亲现在的身体状况，会不会被航空公司拒载都还是个问题，更不要说途中的各种变数。她的心脏很不好，并不适合高空飞行。

        “梅兹，你作好决定，不管有什么困难，我都会在你身边。我们一起走，好吗？”

        听到阿布科齐这样说梅兹却沉默了，他的意思是，要放弃和丹娜的婚姻吗？

        深秋的平原城应该是清爽干燥的，但今天却意外的下了一场大雨。天气很冷，梅兹从办公室望向外面，昏暗的大街上只有路灯，几乎看不见行人。

        傍晚的时候，她给母亲打了电话。最近因为戒严令的原因，她下班太晚就留在办公室了。阿布科齐也来过，大概她没有给他想要的答案，所以他有些沮丧地离开了。

        比昂和塔斯曼已经宣战了，位于两国边境上的平原城自然要一级戒备。巡逻的警察和便衣武装整日在街上搜寻可疑分子，据说还有不少奥马尔人也进入了平原城，伺机破坏。

        时局是很差，梅兹也想解决问题，但绝不是按照阿布科齐所说的方式。她联系了一个在航空公司的朋友，向他咨询了包机的事宜。这算是解决了，但飞行途中所遇到的各种问题，她作为医生，还必须为母亲预先考虑清楚。毕竟塔斯曼到卡斯蒂尔可不是一小段距离。

        梅兹当初选择平原城，一是远离首都刻里克斯，二是离比昂很近，可以方便回去祭拜父亲。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未改变自己比昂公民的身份，母亲总说这是纪念父亲的一种方式，而且塔斯曼是一个承认双重国籍的国家。

        但没想到现在这一切都要改变了。

        “梅兹医生，外面有个病人。”

        夜已经很深了，值班医生慌慌张张地走进梅兹的办公室。他白色的外套上沾满了鲜血，这让梅兹意识到肯定有人受伤不轻。

        “怎么回事？”

        两人来到急诊室，一路上梅兹边走边问。

        一个被打得头破血流的男人，正躺在临时病床上，表情十分痛苦。奇怪的是他受伤如此严重，身边却没有其他人的陪护。

        “给他吸氧，立刻带他去拍片，然后送到手术室来。”

        梅兹立刻吩咐在场的护士。

        “梅兹医生……”然而其他人却没有立刻行动。值班医生吞吞吐吐地望着梅兹，似乎有难言之隐。

        “怎么了？”梅兹有些不耐烦地望着他，“有什么事情待会儿再说。”

        “这个人说的是比昂语，医生。”另一个在场的护士小声地回答，但这句话却让梅兹更加的不满。

        “给他做检查，然后送到手术室，我不想重复第三遍。”

        冷冷地丢下这句话，梅兹率先往手术室走去。

        手术室内，梅兹正在为病人做着伤口缝合手术。受到重物的猛烈打击，他的头部血流不止。具体的情况还得等做了详细检查才知道。

        “医生谢谢你。”

        这是病人在昏迷之前对她的说的唯一一句话，用比昂语。也许其他人不能理解她为什么眼睛有些湿润，不管他的身份是什么，或者有过什么遭遇，此刻他只是一个病人，而作为医生，她有责任尽最大努力。

        梅兹一丝不苟的态度让手术室里面的其他人也努力地配合着她的工作。医生的专业是毋庸置疑地，不然她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成为这一行的权威。

        但就在此时，手术室的大门却被人嘭地打开了，从外面进来一群穿着军装的警察。手术室里顿时乱成一锅粥，托盘更是不知道被谁绊到了地上，哐地一声发出很大的声响。几个胆小的女护士被吓得站到一旁，微微发抖。

        “梅兹医生？”

        为首的警察走向离病人最近的梅兹，表情十分严肃。

        “詹姆士先生，请给我三分钟，三分钟我就缝好了。”

        口罩下的人并未抬头，她的手和她手上的针线都有条不紊地工作着，她冷静和临危不乱的气势更是震住了这位片区的警署署长。

        时间在她漂亮的眼眸下，一分一秒的过去。两分五十秒……梅兹弯下腰，捡起地上的剪刀，快速麻利地剪掉了病人伤口上的线。

        丢掉剪刀，梅兹脱下沾满血的手套，然后扯下口罩走上前，“谢谢您，詹姆士先生。”作为社区的优秀公民，她对这位老警察并不陌生。

        看到这样一位熟悉又陌生的美女向自己平静的打招呼，詹姆士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打扰了，梅兹医生。”虽然他年纪比她大很多，但梅兹在平原城可是一位有身份有地位的大医生，“我们想来确定下您刚刚接受的这位病人，是不是我们正在通缉的逃犯。”

        “请便。”梅兹点点头，并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詹姆士受邀走到手术台前，他仔细检查了一下病人的外貌，然后面色凝重地转过头望着梅兹，“对不起，梅兹医生，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恐怕我们需要您跟我们去一趟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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