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二章

何氏这次也是下了狠心，担心昭姐儿耍花样，又将到手的姻缘戳飞了。反正也接近年关了，刘家每年都是要回刘家村过年的，何氏干脆让昭姐儿处理了手头店铺上的事，或转给刘从义，或托给赵慎之，让昭姐儿陪她在村里，住到年后再回城里。

        过了几日刘从义，也忙得差不多了，干脆也将事情嘱托了店里伙计，提前回家休息，准备过年了。两夫妻是生意什么的，都暂时放在一边，一心一意要给自家闺女，赶在今年将她的婚姻大事解决了。

        上次同肖家相看，虽说闹的有点不愉快，但架不住肖宝栓是看上昭姐儿了，便时不时送些果子蜜饯之类的过来。有时山里猎到野鸡野兔，也会送上一两只过来。

        这日肖宝栓送了两只野兔过来，顺道约昭姐儿一起去城里采备年货。这本是媳妇婆子的活儿，但两家为着让他们多接触，便让两个年轻人，同村里的其他几个少男少女，一起去。

        昭姐儿和肖宝栓这头，出门正迎上里正家的英子。英子穿着素色襦裙，外面罩着翠黄色外袍子，满脸红晕的低头挽着篮子，“宝栓哥”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瞅着肖宝栓，也不看昭姐儿。

        “英子去哪儿呀？也去置办年货吗？”肖宝栓寒暄道。

        英子笑弯了双眼，“是呢，家里果子不够，我娘让我去再买些。宝栓哥，我同你们一道吧。”

        肖宝栓有些为难的看着昭姐儿。

        昭姐儿无奈的想，去就去呗，一同去的，又不止她和肖宝栓两人，还有荷花、大壮他们老些人呢。

        这次去的少男少女有十几个，分两个牛车坐。这两牛车，一辆是昭姐儿家的，一辆是英子家的。

        英子招呼肖宝栓去她家牛车，肖宝栓不愿意。英子便自顾自的坐到昭姐儿家车上，才对昭姐儿说：“刘家姐姐，我看你面善的很，我也坐你家牛车可好？我们还能一路聊天呢！”

        昭姐儿也不点破，点点头，冲英子一笑，便由她去了。只是这醉翁之意不在酒，也太明显了。这肖宝栓没想到呀，在村里还这么吃香，这么紧俏？

        一路走着，一路英子还对着肖宝栓唧唧呱呱地说着。

        望着两人说说笑笑的模样，突然间，一股无奈的感觉爬上昭姐儿的心头。昭姐儿撑着头，默默的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己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看这二人多甜蜜。

        进了城，一群少男少女自然要好好逛逛，有要去买胭脂水粉的，有要去□□联对子的，有要去买肉买菜的……

        大家便约了分开行动，等到傍晚在城门口集合，就四处散开了去买各自的年货。就剩下昭姐儿、肖宝栓、英子、大壮、荷花，要去买过年祭拜的果子，蜜饯之类的。

        这些年一来光景好了，家家懒得自己动手做，二来自家做的哪儿有专门果子店里卖的味道好。便都是一起约了几个乡人，进城买，还能压压价，价格也实惠。老板见一道买的人多了，还能给多添些。

        但少男少女们，有花不尽的精力，一会儿便将正事忘在脑后，让街上的新鲜事物，吸引力注意力。路边有一个首饰摊，摊子不大，五六尺长，两三尺宽的样子，上面摆了些许多簪子、银钗、步摇、铜镜、梳子、香囊等多种多样的首饰，女孩们早挑花了眼。

        昭姐儿看上一柄铜镜，背面莲花雕文，点翠镶边，但这小摊没有这般贵重的物件，瞧着是家养鹦鹉羽毛制的，但胜在款式典雅大方，瞧着极漂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很是古朴可爱，小巧别致。

        英子荷花也各取了支蝴蝶步摇，簪在头上，蝴蝶翅膀颤巍巍抖动，衬得两人俏艳如花，娇俏可人。

        肖宝栓想着，出来一趟，合该送昭姐儿样礼物才是。但又不好意思单独送昭姐儿，便笑着开口对女孩子们说道：“难得出来，也要过年了，我送大家件首饰，作新年礼物吧。”

        便顺势拿起一把檀木梳，递给昭姐儿问道：“昭姐儿，你看这梳子怎样，喜欢吗？”

        女子出嫁前，家里长辈会帮其梳头，一边梳，一边念“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梳子有定情的意思，意味要和所赠女子在一起一辈子，白头偕老。

        昭姐儿定睛一看款式，上面还刻着百子千孙图，多子多福素雅大方，暗道这肖宝栓眼光不错嘛，她还以为天下男子都是赵慎之那般的直男审美呢。但这节奏是不是太快了些，肖宝栓平日看着内敛害羞，现在看来却不是那般，好像很会哄女孩子的样子。而且刚刚在牛车上与英子也十分谈得来。昭姐儿便有些心里不得劲儿，不想收。

        “肖大哥，我还是喜欢镜子，可以正衣冠。家里还有好几把白马寺上香，老方丈布施的木梳，暂且不用了。”昭姐儿比划着手里的铜镜，对肖宝栓婉拒道，一时气氛有些暧昧的尴尬。

        “宝栓哥，哪儿能都让你破费。你这香囊好漂亮，我送你个是香囊吧，谢谢你前几日帮我家干活。”英子娇滴滴的声音打断了这暧昧又尴尬的氛围。

        英子挤过来，递给肖宝栓看一个宝蓝色香囊。这香囊与一般的香囊不同，单独放在摊面上一个专门的盒子里，这盒内的香囊花样非常精巧又朴素大方，多是些梅兰竹菊、仙鹤松柏类，十分适合男子佩戴。

        英子原看中了一个彩绣鸳鸯纹香囊，用素罗、平纹纱缝制。正面绣鸳鸯一对，上下以莲花、荷叶相衬，沿口用双股褐色丝线编成花穗，即喜庆别致又典雅大方。但香囊和罗帕一样，是表达倾慕之情的，饶是英子是个大胆热情的姑娘，也不好意思直接送人鸳鸯香囊，只从一堆香囊里挑出个宝蓝色的锦缎面料的香囊来。

        英子看这香囊是越看越喜欢，不由拿了在宝栓身上比划。心里暗想宝栓别在腰间配着今日长衫，越发衬得腰肢修长，身长俊逸。

        这锦缎香囊是老板为了门面好看，特意进货了几个，价钱比一般的香囊贵上许多。但因着小摊小面不好卖，再放下去新货都成旧货了。

        小贩见着有人要买赶紧推销：“小娘子，好眼光，这是岭南那边的缎锦制的，不但面料好，上面的针线活也是正经蜀绣，得十几年经验的绣娘才有这手艺。更不用说香囊里配的香料，都是上等的白芷、川穹，一等一的好货。”

        “宝栓哥喜欢吗？”英子甜甜的问道。

        肖宝栓看昭姐儿刚刚拒绝了他，对他也不上心，便想着借英子，让她吃吃醋。

        “谢谢英子妹妹，英子你的眼光在咱们村，是出了名的好？”肖宝栓便顺势收下了。

        见肖宝栓收了自己的礼物，还很喜欢，英子心里比蜜还甜，“谢谢宝栓哥夸奖。”

        肖宝栓又将刚刚的檀木梳，递给英子，“不过哪儿有男子花女孩儿钱的？那香囊算我自个儿买的，这梳子也送你。”

        “真的？”见肖宝栓还要送自己礼物，英子的眼睛亮晶晶的，好似星星在里闪耀。虽说刚开始不是给自己的，但万事干嘛纠结过程，结果好就行了呗。

        肖宝栓借着这事儿，又观察昭姐儿，看昭姐儿明显皱了下眉头，心里暗暗得意，心里暗想“看吧，果然女人还是得给点刺激，要不她还以为你非他不可了。”

        但肖宝栓毕竟更中意昭姐儿，想着也不能太将她惹恼了，又叫小贩包了昭姐儿看上的镜子，送给昭姐儿，“昭姐儿，这镜子可是合你心意的，你该收下了吧。”

        昭姐儿看看英子手里的木梳，又看看肖宝栓递给自己的镜子，心里不得劲儿的厉害，这都什么跟什么？昭姐儿有心不接受，但周围荷花、大壮他们一个劲儿的，起哄让昭姐儿收下。

        昭姐儿无法只得收下。好在大家还有正经事要做，要去买些糖、油、果子之类的，便也不再纠结这些事情。

        荷花因着昭姐儿住在城里，又常帮着家里管理铺子，便问：“昭姐儿，你可知城里有什么好的果子铺子，最好实惠些才好。”

        “大过年的，我不稀得吃那些便宜果子，只要果子好吃，钱不是问题，一年到头能买几次果子，花得了几个钱。”英子抢白道。

        昭姐儿现今可算遇上对手了，这英子真是直的可爱，又直的可恶。荷花家地少，前几年还在拉饥荒，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这英子，怎么就哪壶不开提哪壶，硬怼人家呢。

        昭姐儿自家也有果子铺，但担心乡里人觉得占了他们便宜，赚了邻里的钱，为着避嫌就没往自家带。

        昭姐儿笑笑回道：“这汴京城的果子，都是极好的，大多铺子都搜罗了全国各地的特色小吃。咱们且去果子街看看，那是有名的果品一条街，品种多样式全，看眼缘随便选一家都成。”

        昭姐儿想着随大家伙儿走，想去哪家便去哪家。说来也巧，汴梁城几十上百家果子铺，他们就选了赵慎之开的嘉禾记果子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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