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川雪路133号

“这里这么黑还这么安静……他们都、都睡了吧……”穿着校服却将校裤剪了个破洞的男学生瑟瑟发抖地说着，想要撇去突然加在他身上的任务。

        红毛一看就知道这新人想找借口的推脱：“啧，那里不就有一盏灯亮着？这不就是提示？你难道真的想冻死在外面？！”

        男学生当然知道旁边这栋房子就有灯亮着，可……

        看出男学生性格胆小，低垂的眼神中还带着些不服气和怀疑，中年男人立即为他出声解释：“小兄弟你别慌，第一天只要遵守规则，基本都不会有事。”这叔叔虽然手指上带着金戒指，但笑起来很像热心肠的邻居大叔，虽然声音粗犷，但长相很是和善。

        可男学生还是不敢去。

        这时候同一队的女人走到了他的身边。

        “弟弟，”女人面上带着愁容，“你比我们小，所以叫你一声弟弟，听我说。我们进过几次这种世界，算是有点经验。让新人去不是在坑你们，而是新人会有新手运气，就算做错事，npc也会宽容……也许你轻易不会相信我们，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但凡我们去可以让npc开门的概率更大，就不会让你去了——毕竟谁都不想死。”

        女人一撩头发，神情落寞：“当然你也能有自己的想法。明明生活得好好的却突然之间来了这种地方，大家一开始都很害怕，但没有办法，如果什么都不做，一个人特立独行，活着离开这个世界的概率就越小。

        “从进入游戏的那一刻所有人就已经成为了一条绳上的蚂蚱，所有的一切也是在帮你自己。”

        也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神经，男学生一咬牙，虽然依旧在发抖但声音坚定地说道：“我去。”

        二楼房间内，靠着墙的万殊目光虚视前方微微出神，大致听完了楼下的几组对话，再次看了眼手机里的信息，几下深呼吸，心率已经恢复正常。

        忽视楼下如约响起的敲门声，她打开衣柜换下毛绒睡衣，转而穿上一身黑色宽松的运动装，同色毛衣、羽绒服，拿起衣架上挂着的鸭舌帽，再套上羽绒服的帽子，将自己裹得极为严实。

        在手摸到口袋中的口罩时没有犹豫，直接抽出戴上。

        -

        “叩、叩叩……”敲门声因为长久没得到回应而慢慢急促起来。

        “请问，有人吗？”门外响起男学生不安的声音。

        万殊一步一步，稳稳地将每一脚踩实在楼梯上，并未因催促而加快速度。

        男学生敲得手开始麻木发痛，如同变成了冰块。他因为寒冷和恐惧，整个人抖得连站都快站不稳了，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忆着平日在网上看到的一些恐怖片段，他生怕他们找错了地方，万一这就是一个明晃晃的陷阱等着他们这群人往里跳怎么办？

        胡思乱想中，敲门的力道逐渐变得微弱，大门俨然在他眼中成了吃人的大嘴，一口一个。

        男学生刚要放弃回头求饶，手下突然一轻。

        只见门悄然打开，露出一条被古铜色门链连住的缝隙，里面什么都看不到，没有灯光，黑黢黢的一片。

        男学生吓了一大跳，如惊弓之鸟就要往旁边跑，没走出几步被人拎着后脖子抓了回来。

        就在他闭着眼睛不敢看，以为自己会像恐怖片里莽撞无谋的倒霉炮灰一样被当场献祭，只听又是两声“叩叩”唤回了他不自觉游走的注意力。

        条件反射地向声音源头望去，幽黑的背景里，一只眼睛正透过门缝直勾勾地盯着他！

        “啊啊啊！！”男学生险些吓晕过去。

        只露出了眼睛的万殊：……

        “啪”地一声，门被毫不留情地关上。

        “啧。”人群里，红毛忍不住出声，没想到新人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这下要再想敲开门可就不容易了。

        在他们眼中看似生气了的万殊在关上门后并未离开，反而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门外传来的几句若有似无的抱怨，还有一些小声嘀咕的讨论和离开的脚步声，想必是去找其他人家。

        然而没多久，门再一次被敲响，在这之后断断续续敲了五次，并不急促，较为轻缓，显然门外换了个人。

        再次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已经到了22：30。

        同样的，她打开门后只露出一只眼睛看向外面。

        这次门外站着两个人，其余的皆在几米远的地方，或等、或查看周围事物。

        两个女生手牵手，身上是与男学生同款的校服，身高比万殊要矮上半个头，需要视线微微下调。

        女学生虽然也很害怕，但是两个人一起有了伴所以看上去比孤身一人的男学生胆大许多。

        “您、您好……请问、请问附近有什么可以留宿的地方吗？比如旅馆……”黑长直女学生怯生生地开口。

        这是她们先前想好的开场白，如果上来就要求住宿，就怕会惹得那群社会经验者嘴里的“npc”不高兴。

        当然，在场大多数人应该都在想如果有其他能住的地方更好，毕竟这只有一只缝中眼的房子实在太像闹鬼的地方。

        问话的女生停顿了一下，被站在一旁的朋友用胳膊肘一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

        因为这一打岔，余光忽然瞥见旁边老化的墙壁上有一块一看就经历了多年风吹雨打的木牌，仔细辨认，上面赫然写着“有家民宿——川雪路133号”，字迹几乎被磨平了大半，不怪他们一眼没有看到。

        纵观视线可及之处，这条街道的所有房屋外观都十分老旧，想必建立年限过于久远。

        女学生在心里打了个转，又想再说一次来意，那只眼睛却消失了，门再一次被关上。

        这次，门外没有任何抱怨声。

        屋子里，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万殊慢悠悠地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人离开，重新聚在路灯下，神色难看地商量接下去该怎么办。

        屋内无光、单向玻璃，很好地遮住了万殊的身影。

        她眼神毫无波澜地看着他们一家家去敲别人的门，可惜她的邻居们连一条门缝都不会给他们开。

        仅剩的几盏路灯只能为她提供这么点视线范围。

        万殊若有所思，举起在十点时突然出了点情况的手机，发现上面除了原有app之外没有任何变化，就连信号都很强。

        要说唯一的变化，就是原本60的电量变成了100，从她下楼到现在这段时间里也一直是满格状态。

        调出与卡通云的聊天界面，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对方发的句子，无法完全确认这句话真的与那群人的行为有关系。

        回想起来，她和卡通云加上好友的时间并不长，对方从来没有和她提过家人，更没说过还有一个监护人较为严格地管着她。

        但对方的说话方式确实很年轻，会给人一种非常开朗的初印象。在万殊的认知中确实是一个小妹妹的形象，活泼天真，永远都保有对生活的热情和对世界的好奇。

        轻触着对话框，她如同平常聊天一样回复这条消息。

        【乌鸦】：要不试着和他商量一下？或许可以让他陪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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