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两头不是人（十六更）

张太后为了大昭的思量并非没有自己的道理，而她所提之事，正也是玄珏暗地谋划之事。

        引幽都入大昭，便是他同化收复幽都的第一步。

        只是三年之期实在过于仓促，但为了应付张太后，先平息了她的一腔怒火，玄珏只得暂时应下她这事。

        回宫后的楚衿，得后宫嫔妃接踵探望。

        萧答应与陈答应与她走得不亲近，碍于她贵妃的位份不得不贴着笑脸巴结的。

        然她在南陵被掳走之事，着实吓坏了张妃。

        后来楚衿才知道，外境七十二部之所以能那么快的驰援玄珏，里头少不了张妃的一番功劳。

        这事儿传回宫里的第一时间，张妃便请了太后的手令离宫回了母家，在玄珏还未对外境七十二部下旨时，张妃已然跪求了父亲出兵去将楚衿给救回来。

        这些事都是楚衿回宫后，从玲珑与三福口中听来的，张妃来看望她时，却只字未提。

        一来一回，足有大半个月没见过张妃了。

        她人看着消瘦不少，一见楚衿便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呛得楚衿险些背过气去。

        “你若是再不回来，我便想着同父亲一并出征幽都，一屁股把那帝君给坐死了去！”

        楚衿‘噗嗤’一笑，执手张妃道：“姐姐为我费心了，我却也惦记着姐姐。”说着命玲珑取出了一麻袋的风干肉，“这些都是幽都的特产，我尝过觉得味道极好，姐姐也尝尝看可合胃口？”

        张妃咧嘴一笑，徒手撕开了麻袋抓了一把肉干便往口中塞。

        肉干再硬，也硬不过她的牙口。张妃囫囵吞咽着，与楚衿闲话道：“前朝的旨意下来了，幽都要迁来咱们大昭？”

        “百姓都去了西南二境，不影响咱们百姓的生活。”

        “可是影响咱们的呀！”张妃吧唧着嘴道：“姑母说了，那幽都的帝君和他的那些后妃是要一并入帝苑城，同住在西六宫的。皇上把阔华殿按着幽都的习俗改了装饰，门口立了个人面龙身的怪物，连殿名也给改了，奇奇怪怪的，叫什么烛阴殿？”

        楚衿笑道：“皇上是给足了幽都帝君脸面，入了昭都，入了帝苑城，谁是主谁是客各自心里都有杆秤，影响咱们什么？”

        “那往后六宫请安是怎么个请法？如今皇上后宫就咱们这几个人，日日也不过是来你房中打打叶子牌打发时间罢了。听说那帝君的女人可多着，耳根子没清净几天，这日子可又该热闹起来了。”

        楚衿浅笑不语，抬手替张妃捏去了她唇角挂着的肉沫。

        是啊，又该热闹起来了。

        可是热闹之前，这宫里还有个祸害等着楚衿去和她照面呢。

        这日送走了张妃后，北璧她们准备伺候着楚衿午憩，楚衿却道：“昨日夜雨，今儿个天凉，本宫想去御花园走走，唤玲珑来陪本宫去吧。”

        说起玲珑，她也当真奇怪。

        楚衿平安无恙从幽都被玄珏给接了回来，凤仪宫的宫人都哭得梨花带雨的，偏她跟个没事人一样。

        一路出了宫，见玲珑还哼着小曲心情极好，楚衿忍不住问道：“本宫一番凶险，回宫见你乐开了花，你是盼着本宫死吗？”

        玲珑笑道：“我知道你死不了，我干嘛要担心？你要是死了，剧情就彻底改变了，我也就该回到我原来的世界了。而且你本来就是书里的人，死就死了，又不会痛......”

        楚衿停下了步子，目光遽阴看着玲珑，“你放心，本宫若是死了，化成厉鬼头一个便要将你带走。”

        这一个现代人一个古代人，见了面也就只剩下了拌嘴了。

        往御花园去的路上是要经过撷芳宫的，楚衿在宫门前驻足须臾，向玲珑问道：“你所言贤妃是幽都的细作无错，可你说她是幽后？”

        玲珑一边在甬道的花丛旁扑着蝴蝶一边点头，算是回应了楚衿的话。

        “可本宫去幽都时，江慕白已经另娶了新的女子为后了。”

        “什么！？”玲珑高呼了一声，震惊道：“这......这原作者是订阅不好将全文都推了重写了吧？幽后居然不是赵似锦？”

        楚衿向宫门的方向一挑眉，道：“她如今还被关押在撷芳宫里，如何能成了幽后？”

        玲珑沉默片刻，突然脑瓜子里又迸出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想法，“哎，她杀了皇后，按照大昭的国法不是应该处死吗？不如你现在进去杀了她，女主GG了，我就能穿回去了，你的宝贝玲珑也就能回来了不是？”

        其实无论是按着国法还是按着贤妃对自己做下的种种，楚衿要了她的命也算在情理之中。

        她本坚定这信念，秉承她有仇必报的性格，回宫后是不会给贤妃活路的。

        可当她真站在撷芳宫外，与贤妃只有一墙之隔时候，楚衿心头，竟漫出了道不明的苦楚。

        她扬手令侍卫将宫门启开，吩咐玲珑留在外头候着她，只身一人入了撷芳宫。

        来时，贤妃正抱着琵琶坐在庭院内。

        她看上去憔悴了些许，虽然不施粉黛，但还是掩不住她骨相里透出的美色。

        她抬眉看一眼楚衿，露出了端然无害的笑，“贵妃娘娘平安回来了。”

        楚衿行至她身旁，坐在了一旁的顽石之上，“本宫知道，是你与江慕白通了气告知了他本宫和皇上的行踪。如今你应该已经知晓，幽都百姓的命，保住了。”

        贤妃点了点头，目光澄澈看向楚衿，“我该多谢你。”

        说罢，她将琵琶放到一旁，起身跪在了楚衿面前，“幽都脱了水火之境，夜郎悬着心也可放下。如此，我也该为我的罪孽赎罪了。”她一脸决然相对楚衿，仿佛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贵妃娘娘......还请娘娘赐我一个痛快。”

        “痛快？”楚衿冷笑道：“贤妃要什么痛快？要本宫赐死你吗？你害死的人是皇后，皇后乃是本宫的死对头，本宫感谢你还来不及，为何要杀你？”

        “我不知道贵妃娘娘是不是和我一样都是穿越而来的，我只知道要论手段，我是比不过你的。我险些坏了夜郎的大事，险些害死了幽都数百万的百姓，我是幽都的罪人，也是大招的罪人。按照咱们现代话来说，就是出力不讨好，两头不是人。”她苦笑着，凝脂的肌肤上绽出了曲折的纹理，“这一生，能得夜郎如此倾心相待，我已然知足。你见过夜郎了？他是和皇上一样，极好的帝王。你有皇上一心相待于你，我亦有夜郎。”

        “值得吗？”楚衿看着贤妃一脸憧憬的模样，打断了她的话。

        “自然值得。”

        “便是他另迎了她人为幽后，也值得？”楚衿又问。

        而贤妃在听到这一句话后，显然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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