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乐子

黑发少女突然抬眼向尤格里斯看过来，那一眼使得尤格里斯不自觉被吸引进那双褐色的眸子里。

        褐色的瞳孔中倒影出他的身影，双眼水波不兴，说出那句话时没有一丝笑意。

        被这样的一双眼冷漠地注视着，总能让被注视者有一种背后寒毛竖立、脊背发寒的错觉。

        似乎有一个深渊在这双眼中酝酿、翻转，然后——戛然而止。

        黑发少女突然的动作，让她身上那种凝滞的恶意消散了一些。她对着四周警戒着的杰伊帮成员说道：“呀，看起来今天你们不只有我一个客人啊。”

        一个壮汉忍不住开口：“狗屎的客人！你今天就别想活着出去！”说话这人的眼角有一处刀疤，手上甚至拿了一把上了膛的左轮手枪！

        准备开溜的尤格里斯突然被cue，心中暗骂。视线转动之下，他突然注意到在人群的角落，有一个手上鲜血淋漓的身影蜷缩着。

        他颤抖着手，想要用身上的衣物止住横流的鲜血，但受伤的手灵敏度早就不及以前，他难以完成包扎。

        这个人一边尝试止血，一边冷眼瞧着眼前的这一幕幕，只有视线在接触到上方的黑发少女眼神才会瑟缩一下，但接着无比怨毒的眼神便扑了上来。

        尤格里斯心念翻转，大脑紧急运转起来。他的思绪飘过了角落里的人、四周警戒着的帮派成员……最终停留在高台之上的少女身上。

        他觉得眼前这一幕很不对劲，明明应该处于弱势的柔弱少女居高临下地俯视众人，而肌肉虬结的帮派成员们却战战兢兢警惕着。

        “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我先走了！”尤格里斯心知今天打探追风者消息的计划算是泡汤了，而他这个战五渣最好不要掺和进这诡异的一幕当中。

        ——他清楚地明白那个少女显然不是什么好惹的，到时候一但开大说不好自己连跑都来不及跑。

        【呵，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对于系统的嘲讽，他沉默不语——谁能想到现在这样诡异的一幕呢？

        刀疤豁然将目光转向尤格里斯，一个眼神，身边人便冲上去准备将他架上来。

        尤格里斯心中的警报疯狂发出嗡鸣，他几个闪身躲过第一波敌人，在战斗的空隙抬头看向少女——她摇晃着双腿，似乎兴致缺缺。

        在她的手上，甚至还有一副银手铐！

        他冲上去，几个蹬地纵跃便来到高台之上，来到黑发少女的身边。

        【还算有点本事，知道哪里最安全。】

        他不得不庆幸，刀疤并没有使用他的那把左轮。

        少女抬眼看了他一眼，对着停止了动作的帮派众人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而众人也确实停了下来，捏紧了手中的撬棍等武器，虎视眈眈地看着台上二人。

        刀疤的枪甚至已经对准了少女的胸口。

        “唉，我真的是诚心来谈合作的啊！”少女长叹，“百分之七十的收益，换我帮你称霸整个圣法蒂、甚至整个诺日瓦那的北部，为什么就非要动粗呢？”

        称霸诺日瓦那的北部？！尤格里斯原本暂时安定下来的心脏突然再一次砰砰跳了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疯子？！

        她真的是人类吗？！

        尤格里斯默默听着不说话——他清楚的知道现在不是他的回合，他也必须抓住一切机会弄清楚身边少女的身份目的，以防止等会儿对上难以招架。

        【注意点分寸，这个女人可不好惹。早点脱身最好。】

        尤格里斯表示明白。

        刀疤嗤笑了一声：“只要我抓了你，照样能不花一分一毫称霸整个诺日瓦那！”

        看起来这个刀疤也认为身边的少女有这个能力。她到底做了什么？

        “系统，你知道吗？”尤格里斯心中默默地问。

        【我从来都不是全能的！】

        “也就是说，她能屏蔽你的感知？”尤格里斯问。

        他清楚地记得在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系统便能远程获知一些已经发生的事的信息。

        系统沉默不语。

        “你检测到了这里有能屏蔽你感知的存在，才提醒我带上伊丽莎白来这里？”

        在一阵沉默后，系统再次开口：【别猜了，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东西。】

        又是我不能知道的。尤格里斯心想。

        【我永远不会对你撒谎，尤格里斯霍尔。】系统淡淡地说，【你应该永远相信我的。】

        相信你？尤格里斯险些嗤笑出声。他明白系统或许真的不会对他说谎，但说话说一半藏一半的习惯在早期不知道让他摔了多少个跟头。

        他不再理睬系统，只静静看着身边人表演。

        “唉。”黑发人再次发出感叹，似乎有着遗憾的意味，“也许一会儿你就后悔了呢。”

        说着，她突然将尤格里斯推了下去！

        尤格里斯躲闪不及，但一直警戒着的身体在空中瞬间反应过来，调整身形躲过了下方来的猎猎带风的攻击。

        帮派众人也很懵逼，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两个人突然就内讧起来。

        不过充足的街头打架经验让他们迅速反应过来，冲上前准备先把其中一个人暴打一顿。

        少女吹了声长长的口哨，轻盈地飘了下来，终于落到了下方。

        突然，一声枪响。

        尤格里斯来不及看后方少女是否被击中，便陷入了混战——他这个战五渣也只能在这群帮派混混毫无章法的群殴中靠自己出色的躲避技巧反向殴击对方。

        等他撂倒最后一个人，便在一阵痛苦的呻吟中听到了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咔哒。”

        尤格里斯回头去看，便见到少女身前地上躺着一副完好的手铐。

        刚才的声音应该就是手铐落到地上的声音。

        他环顾四周，便看见刀疤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那把左轮也不翼而飞。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碾压。

        那个少女，就这样戴着手铐，撂倒了这一堆人？！她为什么不早一点将手铐褪下？

        “都说了不要动粗啊。”少女的嗓音沙哑，接着转身看向尤格里斯。

        还没等少女说些什么，尤格里斯便清楚地听到了“咔哒”一声。

        手枪上膛的声音！

        他来不及出声，便眼睁睁地看着一枚子弹穿过少女的胸膛。

        那枚子弹还带出了一些黑色的液体。

        那是少女的血液吗？

        尤格里斯冲上去想要看看少女的情况，便看见少女洞开的胸口蠕动着黑色液体，逐渐复原变得完好无损。

        ——他终于明白从始至终少女不慌不忙的依仗到底是什么了。

        “这就是她是奥秘能力？”尤格里斯心中对着系统默念，接着看向少女的身后，也就是开枪的地方。

        那个他先前看到的手部受伤的男人如今包扎好了伤口，颤抖着拿着手枪。看到这一幕，□□不自觉脱了手，重重摔到地上。

        少女轻叹着拎起了这个男人，像逗猫一样轻轻发问：“诶呀，原来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没想到想你这样喜欢跟踪小姑娘的人渣还有勇气去开枪啊。”

        尤格里斯看着这个男人瞪大了双眼，双腿拖在地上像是抽搐一般蹬地，接着眼一白，便晕死过去。

        少女将昏死的男人像丢破布一样扔到角落，也没管站在一边的尤格里斯，径直走向了一边的刀疤。

        “喂喂，杰伊老大？杰伊汤托夫？”自从被偷袭枪击以后，少女身上就笼罩着一种低气压。

        见刀疤没有反应，少女直接粗暴地踩在对方的胸口上，直接压得刀疤一阵痛呼，悠悠转醒。

        “啊啊啊啊啊啊你这个恶魔！”刀疤、也就是杰伊老大痛苦地咒骂，“比街头混混还要卑鄙下流，比人渣还要邪恶无耻，就是你！狗屎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女加大了力度。

        “算了，”少女说，“我原本还打算放了你们的——毕竟我也只是想要谋财，不想害命嘛。”

        杰伊瞪大双眼，眼中冒出了红丝。

        “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少女抬起脚，“像你这样的人渣，还是早早下地狱的好！”

        她重重踩下。

        “等一下！”尤格里斯喊道。

        少女转过头来：“哦，是你啊？怎么，你要为这个败类伸张正义？”

        尤格里斯摇头，他说道：“我只是想要打探一些消息——这本来就是我来这的目的。”

        他见少女抬脚，心中松了一口气。

        尤格里斯快步上前，询问半死不活的杰伊汤托夫：“你听说过一个绰号叫追风者的人吗？”

        杰伊在少女的目光下咽下了恶毒的咒骂，只用怨毒而又畏惧的目光盯着她。

        他一边瞪着少女，一边说道：“什么追风者？我不知道！”

        少女蹲了下来，用捡来的左轮拍了拍杰伊的脸：“你想好了？”

        杰伊咽了口唾沫，畏惧地看着还带着硝烟味儿的枪，大喊：“我真的不知道什么追风者！我来到这儿只有四年！”

        “四年？四年你就能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圣法蒂城有了一席之地？”尤格里斯发问。

        对方瞪了尤格里斯一眼，又在少女威胁的动作中闭上眼一言不发。

        尤格里斯眼睁睁看着少女面对着杰伊这样的态度，直接上手敲晕了对方。

        “你现在为什么又不杀了他？”尤格里斯问道，“对于这样一个败类？”

        “我改主意了。”少女抬头看着尤格里斯说道。

        “他背后的人在知道圣法蒂城的这条线废了之后，会不会来打击报复我们呢？”少女耐心解释道，“多有意思啊。”

        尤格里斯似乎明白了少女在先前为什么明明有实力秒杀这群乌合之众，却又不摘手铐、许诺称霸圣法蒂的条件等等，就像猫戏老鼠一样。

        这一切，或许就只有一个目的：为了有趣。

        但是，面对这样的情况，尤格里斯完全没有对方这样良好的心态。

        他清楚地明白，或许眼前的少女不惧可能来临的打击报复，但他这个战五渣害怕啊！

        我也只是想要打探个情报。尤格里斯默默蹲下捂脸。

        为什么要掺和进这个乐子人的破事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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