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为尔动容

后来几天洛淮都在辅导两人修炼。

        他们的灵器因为还没有与自身灵力相熟悉，所以练起来有些吃力。不过薛子穆用拂炙慢慢得心应手了起来，池青灼却不知怎的，赎笙和他身体里的灵力好像是凭心情融合，很不稳定。

        洛淮只能暂时让他练修心诀，说这可能是因为他内心过于急躁。

        但他觉得池青灼多半是受了原著剧情变化的影响。如果池青灼取得的是涂笙，也许修炼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探雪居后面有一个小竹林，十分安静，平常原主都在那里练剑。

        洛淮也很喜欢哪个小竹林，今天池青灼和薛子穆都在自行修炼，他好不容易得空休息，就偷偷拿着自己囤的小零食往后山跑了去。

        春光明媚，小花沉睡。瓜子蜜饯，快乐加倍！

        洛淮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一个摇椅，兴致勃勃地把它拉到了一个既晒得到太阳又吹得到凉风的好地方。

        他枕着胳膊躺在上面，别提有多惬意。

        可摇着摇着，他就觉得还缺点什么。

        手机，wifi，薯片，辣条，快乐水……还有篮球。

        就这么想着，洛淮就觉得心里越来越堵得慌，连瓜子也磕不下去了。以前他觉得自己离开手机就活不了了，等到真的失去才发现，其实也不过那样。

        他有他所想而不可及的生活，也有他想弃而不可弃的东西。

        如果没有穿书，现在他还是那个偶尔窝在家里看剧打游戏，会为上班迟到而心惊胆战的普通人。

        可生活非要逼他不凡。

        如果不接受这莫名其妙的现实，倒还显得他小肚鸡肠了。

        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听天由命，都只是逼自己适应这里的借口。其实也没他想的那么糟，其实也不是非要在别人的荣光下活着。

        干嘛非得是踏梦星尊呢……

        洛淮静下心的时候总是会想很多，从开始到现在，再到未来。他会想自己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以后又该怎么办。

        他突然又想到了池青灼。

        那个好像和他有什么联系一样，总是牵动着他的人，那个他在这个世界所有压力的来源，那个无条件信任他，护他，对他好的小徒弟……

        一个他摸不透的，不怕疼的小孩。

        池青灼好像有很多秘密，他好像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他心里藏了太多事了，所以这也许就是原著里引诱他步步坠入魔道的根源。

        洛淮胡思八想着，渐渐没了意识。阳光太温柔，抚在身上暖暖的，让人忍不住抛下思绪陷入沉睡。

        偏殿的黑夜里，池青灼禁锢着他的双手，把他推到了墙上，恶狠狠地说：“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后腰撞在桌角上，痛意顺着脊椎骨向上爬。洛淮吃痛地皱了皱眉，只是抬眼看着那双眸子，没有说话。

        池青灼仿佛怒了，冷笑一声说：“你倒真是什么都不怕。”他眸光动了动，松开洛淮道：“在师尊眼里，什么都比不上所谓的道义。”

        洛淮背靠着墙，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我不会让你死的。”池青灼重复道：“师尊，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着，手中的小刀却在洛淮身上徘徊，一下一下划动着，刺激人的神经。

        “我是什么样的人，不会有人比您更清楚了吧。”池青灼抬眸，看着洛淮的眼睛，“我以后会做什么，您不都知道了吗？”

        夜风中，他笑得十分诡异。

        洛淮的心剧烈地抖动着，他猛地坐起，呼吸急促，睁开眼睛周围还是透着阳光的竹林——是梦。他松了口气，想喝口水压压惊。

        指尖刚触到冰凉的杯身，一句“师尊”惊得洛淮浑身一颤，被打翻了的杯子掉在地上，碎成瓷片。

        对方似乎也被吓住了，好久才又开口：“扰到师尊了？”

        洛淮看着面前和梦里长得一模一样的脸，此时正一脸人畜无害地冲自己歪了歪头。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有事？”洛淮坐起了身，尽力掩饰心中的不适。

        池青灼摸了摸鼻尖，不太自然地说：“弟子有些话想对师尊说……”

        说什么？是那句“你就不怕我杀了你”还是“我不会让你死的”？

        洛淮看着他，嘴唇紧抿。心脏不安地跳动着，洛淮等着池青灼的下一句话。

        等了好久，洛淮才听见池青灼扭扭捏捏地说：“我觉得师尊和我定是有什么误会。”

        是啊，误会大了去了。

        “我不知师尊为何会不同于从前，也不知是不是弟子做错了什么惹师尊不高兴了，但是还请师尊不要生弟子的气。”

        洛淮满脸问号。

        见洛淮还没理解自己要表达的，池青灼就直接说：“师尊不喜欢我，对吧？”

        对个屁。

        洛淮的第一反应是没有反应。他不知道池青灼说的喜欢是哪一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答才能让他满意。

        可池青灼的眼神分明是坚定而又执着的，就好像等着洛淮回答说“不喜欢”。

        等了一会，没有等到洛淮的回答。池青灼就默认了答案，点点头说：“师尊前些日子里那样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还没等洛淮说什么，池青灼又道：“弟子只是想说，无论师尊做什么我都不反驳，弟子相信师尊，也敬爱师尊。”

        洛淮想，这孩子傻了。

        “弟子不知那晚在我屋外的人是师尊，一时认错了人，才出言不逊。”池青灼说着，目光炯炯，“可弟子只是想吓唬那人，并没有想过对师尊不敬。”

        他说出来了。

        洛淮嘴角抽了抽，暖声道：“我没有不喜欢你。”

        池青灼还要说什么，就被洛淮这句话吓住了，愣愣地“啊”了一声。

        “你是我徒弟，我当然喜欢你。”洛淮说，“但是我的喜欢也只限于我们的关系，至于其他的，我不会想，你也不必。”

        这次傻愣着说不出话的换成了池青灼。

        洛淮揉了揉肩膀，“我之前确实是做了些影响不好的事情，但也是一时情急。我不过是想拉近你我师徒二人的关系罢了。你看你从前总是一副疏远我的样子，以后的路还那么长，我总得做些什么，和你好好相处不是？我想让你知道，其实这世上有人在爱你。”

        池青灼一脸感动得要哭的表情。

        “薛子穆有宗主和宗主夫人的疼爱，可你不同。”洛淮顿了顿，继续说：“为师知道自从你拜师后，就很少回家了，也没有什么朋友。你也会不开心，会想家对不对？”

        池青灼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你天资不差，好好修炼定会有所作为。师尊想看你成为一代宗师，救世济民，所以在这之前你要懂得什么是爱。”

        池青灼低着头，眼中泪光打转。

        洛淮看到他这副模样，自豪地挑了挑眉。装模作样地又说：“所以师尊接近你，并不是你做错了什么，也不是师尊受了什么刺激。师尊只是突然想开了，觉得不该像从前一样对你。”

        “池青灼，我想对你好，从前是，现在也是。”

        “只怪我不够细心，到现在才意识到你也只是个需要被爱的小孩。我自知这般对你定会遭仙门百家质疑，但流言于我不过是尘子。”

        池青灼觉得自己肩头被什么压着，他抬不起头来，近乎昏沉。只是最后听洛淮说：“他们说我疯了也好，说我入魔也罢，我总不能再一副君子模样，弃你于不顾吧？”

        “可是师尊变了太多，会有危险的。”池青灼声线有些颤抖。

        洛淮愣了两秒，笑笑说：“师尊有你啊。”

        池青灼吸了吸鼻子，“弟子定不辜负师尊。”

        洛淮露出达到目的的笑容，看着池青灼离开，才躺进摇椅里。

        池青灼第二天果然就开始勤奋修炼。洛淮就知道，再怎么样一个小孩，都扛不住蜜枣，即使曾经挨过巴掌。

        尤其是……像他那样缺爱的小孩。

        洗脑非常成功，可以说是，超常发挥，成果也是出乎意料的好。

        池青灼也是傻，几句好话就把他骗得找不着东南西北开始发奋修炼了。他现在是完全相信洛淮了，甚至洛淮在他心里的分量比从前更重了。

        池青灼信了洛淮毫无逻辑的鬼话。

        他以为他真的只是为了想给他从前缺失的爱，让他不再觉得自己孤身一人。

        洛淮呢，他也把自己骗了。

        一个一开始只是受过惊吓后为了讨好大魔头抱他大腿的人，后来居然真的像自己编的那样，对他好。

        池青灼修炼一天比一天刻苦，使用赎笙也日渐熟练起来，灵力涨得飞快，人也比之前开朗了许多，笑容不再总是一副礼貌客套的表情了。

        洛淮看着他越来越好，竟有些无法言喻的难过。

        他没想过自己临时拉出来的几句话能让一个人进步这么多。

        梦里池青灼可怕的眼神他不想再看了。所以让他变好的路上少不了要用些手段。

        池青灼一开始灵根不稳，练什么都费劲，却在短短一月多的时间里突飞猛进，连薛子穆都满脸不可置信。

        他怎么从一个小废物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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