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魔天鉴

夕阳西下，人影在斑驳的老巷中被拉的老长老长！

当道人再次站在包里客门前时，先前还在摇椅上的小厮已经忙的脚不沾地儿，刷洗、和面、起火、蒸煮……

不管是绕着白围、搭着白巾的小厮；还是此刻正躺在竹椅上、摇摇晃晃的老掌柜，都没有丝毫变化。百年已过，岁月的流逝似乎并未在两人身上留下半点痕迹。

柜台前，小厮口中的那位尖酸老货见到孔老三到来，一咕噜的从摇椅上翻起了身，刚要说些什么，忽然嗅了嗅鼻子，原本一张欢喜的老脸陡然阴沉了许多，就在孔老三被对方的态度搞得不知所措时，老者冷冷一哼，“去过老鬼那里了？！”

虽是问话，却是一副肯定之极的语气。

“老鬼？你是说古芳斋？呵呵，刚刚从那里出来！”

听到对方所言，孔老道先是一愣，继而很快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只是脸上却多出了一抹疑惑，“先生是如何知道孔某去过古芳斋的？”

“哼，那群老鬼的味道可做不得假，化成灰我也闻得到。随我来吧！”

老者说着，已经当先一步朝着内里行去，见状，孔老三虽说仍旧有些不解，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不言不语的随之而去。

“说吧，有什么想问的尽管开口！”

刚刚落座，老者已经率先开口道，声音中似乎多出了一些其他的味道。

“哦？难道不是先谈好价格么？”

孔老三微微一愣，有些诧异的开口道。

“呵呵，拿着！这枚“魔天鉴”是我包里客的信物，以后不管阁下有何疑惑，只要我包里客知道，皆可免费相告！”

老者说着，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枚混黄小令，半个巴掌大小，像是一策展开的卷轴，其内黑天紫阳，朦胧不可见。轻轻一抛，便落在孔老三怀中。

摩挲了两下手中小令，道人面色如常，只是瞳孔深处，却隐藏着一抹疑惑，足足半盏茶后，才轻轻一叹，“还望老先生能够如实相告，为何会对在下如此照拂？”

道人说着，直直的盯着对方的眸子，一副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模样。

“照拂？嘿嘿，这你可就错了，若非没得选择，老夫怎么会瞧上你这么个金丹小子。”

老者摇了摇头，继而自嘲一笑，“自从三万年前魔劫之后，我们这些遗弃在人间的魔灵便属于被抛弃的存在了。若是没人帮忙的话，根本不可能独自返回魔界，之所以选中你，唯一的原因，也仅仅因为你是寥寥可数的几个知道我们存在的人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孔老三想了想，面上露出一抹恍然之色，不过眸光闪烁间，却是轻飘飘的开口道，“这么说来，除了孔某外，其他一些知道你们存在的生灵也都被赠与了“魔天鉴”？”

“这是自然，只要能够带我们返回魔界，付出一些报酬也是理所应当。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开口便好！”

见到老者一副坦诚布公的模样，孔老三心头最后一丝疑惑缓缓消散开来。

“呵呵，如此，多谢先生厚爱了。孔某来此，主要是想查找一些线索。不知那里可以找到“幻元金髓”？”

道人也不客气，直接开口道。

“幻元金髓？”

老者似乎非常意外，听到这个名字后微微一愣，上下打量了一番孔老三，不禁啧啧称奇，“你要不说起这个名字，老夫都差点忘记了，这片天地曾经也遭到佛陀的觊觎，居然连须弥山都已经铸就。呵呵，可惜老夫还是来的晚了一些，若是能够亲证当初那场大战的话，也就不虚此行了……”

老者一脸向往的回味道，随即便摇了摇头，“要说其他天地灵材的话倒也好办，不过“幻元金髓”，除了当初须弥山底、金山元芯中能够找到一些外，其他地方根本不可能。”

“须弥山？传闻中湮天大洋中心、当初佛陀化身铸造的那座须弥山？”

听到这个名字，孔老三微微一愣，诧异之极的开口道。

“哦？看来你也听说过一些秘闻，不错不错，不过远在蛮荒时期，须弥神山便已经倒塌掉了，想要找到其遗迹，以你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除非能够修炼到此界巅峰，花费极大力气跨越茫茫无尽的湮天大洋，耗费大量的时间去仔细探查搜寻，如此才有一丝可能……”

听到这里，孔老三一张老脸已经变得严肃无比，抿了抿唇，直到此刻，道人才明白当初那位星云子为何说“想要炼成“玄元道体”只能凭借运气了”。

不过下一刻，道人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眸子微微一动，“既然是须弥山独有之物，先生以为，此次即将开启的佛塔中是否会有“幻元金髓”的存在呢？”

“佛塔的话……虽说可能性不大，不过倒是可以一试，九层浮屠智慧塔，嘿嘿，如果“幻元金髓”真的存在的话，也只可能在最后三层当中了。老夫虽未去过，倒也听说过一些，最后三层，考验的可不仅仅是实力而已，踏入其中，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闻言，道人点了点头，继而轻轻一叹，原本想要趁此机会打听五行精气的心思也就淡了，“罢了，多谢先生告知，若孔某真能走到最后一步，定会想尽办法助先生返回魔界！”

孔老三神色郑重的说道，声音落下的同时，便听老者哈哈一笑，“好好好，有你这句保证，老夫也就放心了。”

说着，肉身霞光一卷，整个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离开包里客后，孔老三化作温言的模样漫无目的的在巷子中走着，星眉玉面、青紫道袍、浑身上下透出一股疏离淡然的气质，仿佛行走在画卷外的人，静静地欣赏着眼前的水彩世界。

老巷旧街、纸灯火烛、孩童的欢笑、街坊邻居的唠叨……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记忆深处的笔墨，只是这种平淡中自足自乐情景，自己却好似一个外人，无论如何融不进去。

走过三条巷子，就在道人魂游冥冥之时，一阵吵嚷声忽然从巷子尽头传来，将原本静默的画卷打击的支离破碎。

回过神来，道人远远瞥了一眼，轻叹一声，刚要破空遁去，忽然发现了什么，目光一动，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之极的神色，不自觉的朝着争吵处缓步行去。

“十张下品碧水符、一张中品聚灵符，一共一百四十枚灵石，兑换成“角币”总计一千四百枚，当初说好的价格，少一分都不行，快给姑奶奶拿出来！”

眼前是一位中年妇女的模样，眼角已经多出了许多皱纹，不过肤白貌美，倒是将岁月的痕迹给稍稍压了下来。妇女身后，一位耄耋老者、一位中年汉子，有些战战兢兢的随在妇人身后，脸上透出深深的畏惧之意。

“呵……小爷也不跟你废话，总共一百灵石，爱卖不卖。”

三人对面，一位蓝袍小厮痞里痞气的说着，摆了摆手，脸上挂着一抹明显的鄙夷之色，“堂堂一个筑基修者，非要找个世俗凡人，如今人家垂垂老朽，就连儿子都已经眉须泛白，你还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不卖的话赶紧滚，别在这里耽误我们小店的生意！”

小厮说着，浑身气息陡然一拔，同样筑基修者的气息毫无保留的展现而出。

察觉到这一幕，原本面色凶怒的妇人神色一滞，目中透出几分挣扎，最终捡起地上的袋子，用力扯着身后的两人挤入人群消失无踪。

随着妇人离去，周围看热闹的众人也渐渐散了去。人群中，一位面冠如玉的青年朝着小厮走来，呵呵一笑道，“我刚刚听说，那妇人似乎并非本地生人，如果小哥了解一些内情的话，还请直言相告！”

青年说着，随手丢出几枚灵石……

两个时辰后，一道青光遁破虚空，朝着三宝海楼的方向疾驰而去。遁光中，道人面上无喜无悲，只是瞳孔深处，却隐藏着一抹复杂之极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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