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桂花飘香，游子归来

往日里，天庭空旷，时光静谧；闲看云雾，静听风雨；可谓悠闲自得，其乐无穷。转眼，又至寂寞时节，秋风抚叶，泛成黄色，落了一地的沧桑；鸟落廊前，轻声一吟，留下几世的凄凉。如花美眷，敌不过似水流年。一切美好，都会悄然褪色，暗自凋零，最后落入尘埃。化作孤独，上了心头。

        千年荏苒，沧海横流。青霞山依旧是青霞山，绵延十万里，原本翠色氤氲、草木丰盈的盛景已经完全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荒山野岭。千年前，八大宗门之一的青灵门已经彻底沦为历史的尘埃，除了一些古籍中有着详细的记载外，已经消失在大多数人的记忆中。

        苍山之巅，道人静静地望着四周荒凉破败的情景，神色间平静之极，只是目光深处，依旧流露出一抹物是人非的唏嘘之意，道人肩头，呆头呆脑的灵鹤同样耷拉着脑袋，情绪同样有些低沉，偶尔轻鸣两声，发泄着内心的情绪。

        眼前道人，正是从阴潮空间回到遗弃之地的孔老三、阿呆，至于钱虎，则是有些私事处理，约定三个月后前往六合宗后，便独自离去，至于前往哪里，却没有丝毫提及。

        尽管当初遗弃之地几位元婴老怪借助弥漫天地的魔气对抗那凶碑的镇压，继而通过血祭之法，以八大门派百万年轻弟子的鲜血为引，毁去镇压祭坛下的灵脉，最终将封印破除。道人早已猜到了这个结果，不过亲眼见到青灵山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心里还是涌动着一抹深深的迷茫之意，如同无家可归的游子，感受到无尽的孤独。

        当初最后一次离开宗门时，自己还是麻烦缠身，被鬼云子操控肉身斩杀金穹风后，被金家彻底惦记上了，若非宗门庇护，怕是早已仇家灭杀千百次了，对于孔老三来说，青灵门不仅仅是一个学艺的地方，更是心灵上的一种归属。

        想到当初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师傅，青灵门那位金丹老祖君老道时，后者笑眯眯的承诺道，只要自己进阶筑基，便送自己一部进阶功法，这种发自内心最纯粹的承诺，是何等的珍贵。

        孔老三好似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足足三个时辰后，待到天色渐暗，才缓缓回过神来，望了一眼四周光秃秃的青霞山，最终轻叹一声，刚要离去，还未动身，却见远处虚空，四道光影疾驰而来，仅仅半盏茶的功夫，已经到了近前。

        道人面无表情的瞅了一眼，神念笼罩下，倒是瞧了个分明，最前方，一位双十年华，头扎双辫，模样清秀的女子没命奔逃着，脸色慌张，看起来楚楚可怜。身后，三位看起来面色凶厉的汉子紧紧随着，口中不断地谩骂叫嚣着，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这般情景，分明是存了必杀之心。

        就在此刻，虚空中疾驰而行的女子似乎发现了孔老三，眉目一喜，口中求救道，“道友救命，妾身来自风火谷，被贼人追杀，若道友能够救我一命，风火谷定有重谢！”

        女子声音软糯，急切央求之下，倒是有种楚楚可怜的味道，让人不禁怜意大生。

        女子开口的同时，身后三位中年修者同样发现了道人的存在，不过感应之下，发现眼前人周身并没有丝毫灵力波动，以灵眼术观察，同样看不出丝毫修者的迹象，不禁大大松了口气。

        “哼，念在我们阴尸门和你们风火谷数百年的交情，只要将你盗取的东西交出来，并且跟我回阴尸门听候长老们发落，老夫保证，可饶你一命！”

        身后，一位头插铜簪，身着蓝袍，眉目低垂的道人缓缓开口道，声音中似乎忍着极大的怒气，就在此刻，一前一后四道身影先后落地。

        女子面色苍白，浑身香汗淋漓，似乎已经透支了浑身精气，整个人看起来娇软无力，虚弱异常，刚刚落地，根本不由分说，直接躲到孔老三身后，尽管同样察觉到眼前道人浑身上下没有半分灵力波动，不过此时此刻，已经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道人打量了女子一眼，最终将目光落在对面三位道人身上，脸上透出几分好奇的意味。三位道人身着蓝袍，浑身上下透出丝丝腐朽死尸的气味，不过由于秘法遮掩，若非神念之力达到某种境界，根本察觉不到丝毫。

        不过此刻三人脸上的表情倒是奇异非常，领头的老道神色隐忍，似乎蕴含着极大的怒意，不过好似顾忌着什么，引而不发，只是一张老脸憋成了枣红色。身后两人看起来倒是年轻一些，脸上表情各不相同，左侧道人胸口起伏不定，望向女子的目光中蕴含着毫不掩饰的深沉杀意。右侧道人却是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颇有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意思。

        “风火谷，阴尸门？呵呵，果然是世事无常，沧海桑田。罢了，你们将这里的情况给孔某好好说说吧，千年前的八大宗门，如今还有存在的么？”

        孔老道缓缓开口道，声音中透出几分苍凉。

        “千年前的八大宗门？前辈是刚刚闭关而出么？”

        听到孔老三所言，身侧女子微微一愣，有些好奇的问道，声音中透出几分惊喜交加的味道。

        “算是吧，不管是世俗凡间还是修仙界中的情况，将你们知道的通通说出来吧，若是老道满意的话，给你们一些好处也无妨！”

        ……

        两个时辰后，一道青虹遁空而去，几乎就在眨眼间，已经消失在视线尽头，这般恐怖异常的遁速，倒是让峰顶之上的四人目瞪口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待到将手中的瓶瓶罐罐打开之后，原本略有些阴翳的神色陡然大喜，显然对手中之物极为满意。

        “灯影桨声里，天犹寒，水犹寒。梦中丝竹轻唱，楼外楼，山外山，楼山之外人未还。人未还，雁字回首，早过忘川。抚琴之人泪满衫，扬花萧萧落满肩。落满肩，笛声寒，窗影残，烟波桨声里，何处是江南。”

        至于接下来这些人的恩恩怨怨，道人并不关心。

        九月，金秋桂子，淡淡的桂花香飘满城。大秦覆灭，新朝当立，当初大秦的平州与接壤的汉州合并，并称为“安州”，取国泰民安之意。

        由于乡试临近，整座安州定为考点之一，附近的无数读书人蜂拥而至，衣冠胜雪，高谈阔论，整个安州到处都是书生学子。

        提着一壶桂花酒，肩头落着一头灵鹤，道人穿街走巷，边走边饮，颇有种放荡不羁的风流之态，对四周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丝毫不以为意。

        “酒是好酒，可惜可惜！”

        道人缓缓开口道，声音中透出一抹凄凉，声音落下的同时，似乎再无兴致，身形一晃，直接消失在人群当中。

        石谷村，村口边，拓印着“石谷村”三个古篆的石块历经数千年风雨，已经彻底裂了开来，看不出当初的模样，倒是在其旁边，一尊拓着“青石村”的石碑静静矗立着，三五成群的妇人童子闲聊玩闹，倒是比当初多了一丝生气。

        桂花飘香，游子归来。

        只是道人目光平静之极，如同第三者般，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斑驳的青石小道，古柳、老槐，长满苔藓的石桥……

        眼前一切风景在记忆中早已模糊，只是再次见到后，便如同储存的烈酒般，散发着浓郁的酣味儿，越往里走，这种感情越加浓烈，不过眸子中同样多出了几分陌生。

        片刻后，孔老三脚步停在了一处看起来很是破旧的草房前，四周用坚硬的翠色竹片围城了一方院子。望着眼前熟悉之极的小院，道人原本平静无波的表情忽然涌动出一抹激动之极的意味，“怎么会？这小院还完好的保留着？”

        道人口中喃喃道，语气间满是不可思议，下意识的便上前敲了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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