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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本小姐的厉害


按照仇心柳的意思,两人先钻进了位于上方的树洞。这分岔路里头的风景,与外面并无两样。只是他们才刚探进去两个脑袋,就忽然感觉头顶前上方一阵阴风刮过,拍打翅膀的风声呼啸着卷来,大有雷霆之势。

        “敌人来袭,留神!”江云出言提醒,刚想拔剑,就看到仇心柳不疾不徐地搭弓拉箭,看似漫不经心,然而指尖夹住弓弦,仅仅是刹那间,便有三支锐利无比的金翎箭朝前方射出,在这暗红色的洞穴内,宛如流星破空,在触碰到迎面飞来的三头火焰鸟时,陡然绽放,从左至右,依次盛开了一朵六角形的雪花,而那三头飞禽,则在箭光湮灭的同时,颓然坠地,软塌塌地瘫在地上,犹如一团团毛茸茸的红苔。

        仇心柳将逐月弓往背后一送,然后斜过身子,睥睨地看着江云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弓术,对于这种飞行的败类,最是好用了。”

        江云点头,表示同意。然而仇心柳似乎对他的反应不甚满意,继续道:

        “怎么样?没有我,你差点就要被那几头长毛的怪物啄得满头包了吧?”

        江云不愿接话,直接从她身边走过。仇心柳自觉没趣,虽然方才她一箭三雕,甚是得意,可看到江云的反应仍旧如此淡漠,咬牙切齿,心有不甘,但对方就像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怎么也不买她的账。仇心柳万般无奈,却在心里暗暗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让他以一种仰望的姿态,看着自己!

        他们一前一后在这千丘万壑的树洞里穿梭,走来走去无非就是遇到一些道姑和捕头,然后便是几种不知名的怪鸟。江云手起剑落,身如鬼魅,总是在对方还没察觉的情况下,就先取了敌人性命。而仇心柳对于飞行动物的敏锐度,如有神助,远远地听到鸟叫声,仇心柳的箭已发出,而且永不失手。只可惜,两人心有所系,只想快些找到窃脂,取回碧血玉,却并没想过要把这些看上去肥滋滋的大鸟烤几只来吃。

        大约在这上方洞穴里走了一个时辰,仇心柳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道:

        “什么官兵把守重地,也不过如此嘛。”

        他们动作迅速,武功高强,反应敏捷,出手无情,因此无论是巡逻的人还是飞行的鸟,全都一败涂地,甚至都来不及向同伴示警。仇心柳这时才发觉,醉春风和梦影花这类□□,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她也没料到此番出行会如此顺利,心中暗暗得意,以为是自己功夫了得,却完全忽略了江云的功劳。其实,若不是江云制住了那么多官兵,他们怎么可能如入无人之境,就跟进自己家一样畅通无阻。而江云此次出任务,下手如此狠辣,除了担心迷药的效果之外,也意在展示自己的实力,让仇皇殿对他再无疑心,甚至更加重用。只可惜,若是他的同伴是石豹,大约还能替他在仇雠跟前美言几句,两人互帮互助,从此互为照应。他可不知道,他越是表现突出,仇心柳便越将他视为眼中钉,回去以后不但不会替他邀功,只怕还要抢他的功劳,将所有的努力都归功于自己。

        江云此时刚刚料理完两个道姑和一个捕头,正想继续前进,仇心柳突然停了下来,蹲下身子在那几个人的尸体旁看来看去,甚至伸出手去掏他们怀里的东西。

        “你做什么?”江云问。

        仇心柳此时已经在一个黄衣道姑的怀里探得了一物,眼睛一亮,嘴角上扬,然后手往外收,掌心里已经多了一本土黄色的装订本。她看了一眼封面,然后把书拿在手里朝江云扬了扬,说:

        “你看这是什么?”

        江云目力过人,不用靠近也能看得清楚那本书封面上的字:“易筋经”。

        “没想到吧,这些峨眉派的道姑,竟然会修炼少林寺的易筋经,真是奇了怪了。”仇心柳边说边继续用另一只手去掏那个蓝衣捕头的口袋,在他怀里摸了一把后,果然又抓出来一样东西,也是一本书,只不过是绿色外壳,上面写着“八方聚纳真气”。

        一连收获两本武功心法,仇心柳显得十分开心。她炫耀般地舞着自己手里的书,对江云说:

        “木头,怎么样?想不想看看?”

        江云本来就在修炼八方聚纳真气,以掩盖他身上的明玉功内力。而易筋经是少林寺最基础的功体,几乎每个少林弟子都会。在九秀山庄的藏书阁中,藏有比易筋经更为高级的《少阳神功》,他闲暇之余也曾经练了一重,只是因为少阳神功和明玉功一阳一阴,相克相冲,因此不能同时修行。他当时的明玉功修为已至第五重,自然不愿半途而废,所以这少阳神功便先搁置一旁了。

        现在仇心柳拿着两本木相和火相的基础心法,洋洋自得,江云却不以为然,别过头去说:

        “赶路要紧。”

        “你!”仇心柳没想到江云会对这些武功心法不屑一顾,简直觉得这个人不可理喻。她所学甚杂,武学不过是她平日功课中的一部分。她在兵器上专攻弓箭,内功心法则只修炼了一门飞燕闪灵诀,以提升速度为主要目的。此外,她还精于旁门左道,诸如南海酥麻功、摄魂大法、狐媚之舞这样的邪术,或叫人昏迷,或令人混乱,总之并不是真枪真刀的比拼,而是专门用于瓦解敌人的精气神。胡夫人擅长医药之术,便也传授给了女儿,因此仇心柳还是一个行医配药的行家。另外,仇皇殿富丽堂皇,网罗天下各处的奇珍异宝,古玩字画,她从小锦衣玉食,吃喝不愁,便开始摆弄那些价值连城的玩意儿,久而久之练出了一副火眼金睛,任何东西,只要一看便知晓来历、质地、用处,以及价值。但要通晓这么多的杂学,便不可能心无旁骛地钻研武功,尤其是以沉心静气为目的,以强身健体为纲要的吐纳之术,其心法口诀往往冗长无聊,她一练习便昏昏欲睡,是以内功比起江云而言,远远不足。

        《易筋经》和《八方聚纳真气》虽然是最基础的口诀心法,但仇心柳并没练过。她想起窃脂五行属火,若是能以易筋经作为功体,应当能大大提升他们对这种火凤凰的抵御能力,这才想要和江云临时抱佛脚,共同习之。她哪里晓得,江云连少阳神功都学会了,更何况,若是要对付火系攻击,水属性的明玉功更为有效,因此易筋经对于江云而言实乃多余。而江云也不会没事找事,主动告诉她自己已经学会少阳神功,还身怀明玉功第六重的威力。因此仇心柳只以为江云是眼高于顶,不屑一顾,对这样桀骜不驯的人,愈发心怀不满,处处与他刁难。

        “解星恨,易筋经可是能抵御窃脂之火的。你到时候受了伤,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仇心柳一边快步追赶早已经走到前面的江云,一边喊道。然而江云连头都没有回,根本懒得搭理她。

        两人一前一后,几乎你追我赶似的在洞穴里走着,快走到尽头的时候,江云突然停住了脚步,对着自己右脚旁边一个蓝色的包袱发怔:

        “此物品……相当可疑。”

        他们一路走来,除了一些生长在树洞里的草药之外,并没看到这样整齐的包裹,而如今这包裹大喇喇地摆在路中央,显然十分可疑。而且,放眼望去,这条路上还不止一个包袱,前方大约十来丈的角落里,还有一个金色的宝箱,而再往前半里,似乎还堆了更多的玩意儿,只是隔得有点远,看不清楚是什么。仇心柳却喜笑颜开,拍着手道:

        “总算走到了,看样子这里便是那些狗官们私藏财物的地方!”

        江云疑惑地看着仇心柳,而仇心柳却无暇和他解释,已经率先蹲下身子,要去捡那个蓝色的包裹。她的手刚要触碰到包袱口,突然被一只大手拦住:

        “小心有诈。”

        仇心柳抬头看着一脸谨慎的江云,伸出自己的指尖抵住他的掌心,然后一路往后推,江云虽然可以不退,却又不想和女孩子家一般见识,她既然不愿意接受他的提醒,那就任由她去吧,因此他收回了手,而仇心柳则撇了撇嘴,道:

        “放心啦,本小姐学识渊博,随便什么东西都能鉴别得出来。这包袱就是一个普通的包袱,才不会有诈呢。”

        江云虽不知仇心柳为何如此胸有成竹,但是她自己都不怕了,他又何必瞎担心,因此干脆不理不睬,只是站在旁边看着她把包袱的活结打开,然后从里面抖出来一件臭烘烘又脏兮兮的衣服,看上去皱皱巴巴的,还有一股难闻的霉味,却不知道为何向来爱干净的仇心柳会爱不释手地把它捧在怀里,还耐心地捋顺了它的纹路。

        “你做什么?”江云终于忍不住问道。

        仇心柳见他一脸疑惑,心想:这木头总算对我的事感点兴趣了,嘿嘿,就让他开开眼界。

        她将那件衣服摊平在双臂之上,然后笔直伸出,对江云道: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她问的显然是那件衣服,而那件衣服看上去就像被人遗弃的破烂,因此江云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旧衣服。”

        仇心柳噗嗤一笑,说:

        “哈哈,我就说你没见识吧!”

        “……”江云沉默,心想这丫头又想做什么,难不成一件破衣服还能在她手里翻出花来?

        仇心柳将这件衣服拎起,两条胳膊肘抬高,双手的拇指和食指分别夹住衣服的双肩,使其自上而下垂落,然后不疾不徐地解释说:

        “这可是唐朝流传下来的真元护衣,听说是大明宫里武则天娘娘贴身穿的,可谓流芳百世的老古董啊。不仅价值连城,而且这衣服的材质特殊,是以金蚕吐出的丝和天山的和田玉磨成的粉镶嵌在一起,然后辅以南海珍珠点缀串联而成的。听说,把这衣服贴身穿上,不仅能滋养皮肤,还能刀枪不入呢。”

        仇心柳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越看越爱不释手,小心翼翼地将它折叠起来,然后把方才的蓝布重新包裹在外,从自己的肩膀到腰间打了一个斜带,看样子是打算将这件宝贝打包带走了。江云对仇心柳说的话将信将疑,而且这种女性贴身亵衣,他既不了解也无兴趣,便什么也不说,等仇心柳收拾完,继续往前走。

        没走多久,他们果然又发现了一堆五颜六色的包袱,以及镶金嵌玉的箱盒,虽然不是集中安放,但是一路走来,零零散散却也见到了不少。有些包袱打开以后,里面是花花绿绿的药丸,看着跟毒药似的,仇心柳用鼻子嗅了嗅,却如获至宝,兴高采烈地把那些药丸装入了她随身携带的空瓶之中。还有些箱子里面装的是黄金白银,仇心柳也毫不客气,将它们全部据为己有,只是嫌那些金属太重,非要让江云带着。好在江云本来就轻装简行,怀里除了几块干粮,没有他物,因此两个人逛了一圈上方的树洞,窃脂没找到,五花八门的衣服首饰、武器丹药,以及钱财宝物倒是搜刮了不少。

        往回走的时候,江云一边怀揣着那些真金白银,一边总算想明白了仇皇殿何以富可敌国,只怕像这样的小偷行径,强盗勾当,就是他们发家致富的秘诀。只是,仇心柳对于钱财并不看重,反倒是她亲自携带的那些看似破旧的物品,被她视若珍宝,莫非还真如她所说,那些其貌不扬,甚至破败不堪的东西,的确是有年代有故事的古物?

        不过,他们一路走走停停,顺手牵羊,已经耽误了两个时辰,等回到最初的起点,外面只怕晨光微露,已经快到次日清晨了。只是这赤血巨木暗无天日,他们也没带沙漏之类的计时工具,因此不知究竟到了几点。好在他们回到原点时,突然想起来那道大门的缝隙没被遮住,万一正好碰上交接班,外头的士兵过来换岗,被瞧出了破绽,引来更多的追兵,那就难以应付了。因此,江云折了几根漆黑的树枝,以内力将其嵌入铁门的缝隙之中,远远看过去,严丝密和,并无异样,只要不仔细检查,应当看不出破绽。等解决完这个漏洞,两人总算放下心来,打起精神往下方洞穴走去。

        下面的树洞,格局和上面的树洞几乎一模一样。他们有了经验,轻车熟路,除了继续撂倒守卫,射下飞禽,几乎不再做停留,一路向上,很快就到了赤血巨木的树顶附近。

        “应该就是这里了。”仇心柳第一个迈向树顶中心,然后从背上取下了她的逐月弓,弯弓搭箭,摆好了姿势,接着撇过头来对江云道:

        “喂,解星恨,我要发射火脂箭了,你站远一点,免得碍手碍脚。”

        碍手碍脚?江云从未被人如此嫌弃过,眉头一皱,却也不反驳什么,默默地走到了一旁。他不清楚仇心柳的火脂箭是个什么玩意儿,似乎是要以此为引,召唤窃脂,因此静静在旁边观看。

        只见仇心柳左手拉弦,右手扯箭,双肩一前一后,几乎排成一条直线,两只金边莲花鞋从玉黄色的长裙中微微露出鞋头,也呈前后方错位,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姿势。待她摆好位置,夹在箭身上的双指微微一松,离弦之箭宛如一道金色游龙,直飞冲天,在晨光熹微的半空中划破,犹如烟火绽放,将半明不暗的天空照耀得金碧辉煌,旋即火星四溅,如同喷泉滴水,款款垂落。方才大放异彩的天空,随着这一道箭光的坠落,缓缓归于暗淡,只在东方出现了鱼肚白,黎明已至。江云看着天边的薄雾,突然听到一声尖锐的鸣叫,撕裂了层层烟云,然后,只觉得头顶压来一阵飓风,几乎要将人吹倒。伴随着那声声贯彻云霄的长嘶,一只巨大的鸟,浑身羽毛白里透红,头顶上还长了一盏金色的皇冠,雄赳赳地扑打着翅膀,降落在赤血巨木的树顶之上。

        “出现了!”仇心柳一边奋力用大弓抵挡着自己的身躯,以免被窃脂带来的强烈气流掀翻,一边欣喜地目视前方,叫出了声。然而,她这头一探,身子一前倾,窃脂的翅膀每闪动一次,都夹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道,将树顶之上堆积的落叶纷纷卷起,犹如一片片锋利的暗器,向仇心柳刮过来。

        江云原本站在一株粗壮的枝干之后,恰到好处地避免了窃脂的正面袭击,然而他见仇心柳与窃脂几乎迎风对峙,一鸟一人,一大一小,她纤细的身躯在窃脂面前就好像一株纤弱不堪的翠柳,而那些随着窃脂展翅而纷纷扑向仇心柳的落叶,边缘锋利,力道惊人,早已不是普通的枯枝败叶。江云心中一紧,长剑出鞘,已经两脚腾空,踏于剑上,然后长臂一展,揽住仇心柳的腰身,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两人同时站在秋水剑薄如蝉翼的剑身上,却仿佛没有重量似的,稳稳当当。江云的手紧扣在仇心柳的腰间,将她牢牢地固定住。仇心柳万万没料到窃脂的出场气势宏大,风卷残云,正想奋力抵挡,却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摇摇欲坠,就快不能支撑,谁知有人出手将她救离现场,此刻她头晕目眩,只觉得轻飘飘地如坠云端,然而周围的烈风却仿佛只能触及她的衣袂,她的身子还是暖暖的,睁眼一看,赤血巨木竟然已在脚下,而自己几乎是凌空站立!仇心柳大惊失色,身子一抖,差点就要掉下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牢牢地固定住,尽管脚底似乎空无一物,仿佛凭空悬挂着似的,但她却能屹立不倒,委实奇怪。仇心柳抬头一看,刚好头顶抵住了江云的下巴,江云下巴吃痛,低头一看,与她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怔,随即很不自然地把目光移向别处。仇心柳再低头仔细一瞧,其实,她并非真的悬空,而是脚下踩着那柄细长狭窄的秋水剑。剑身太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也难怪她最开始察觉不到。更何况,若不是江云紧紧抱住了她,凭她自己,绝不可能站在剑上而不摔落。

        此刻,仇心柳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她竟然被这根木头救了!

        本来,她趾高气昂地让江云站到一旁,是为了自己能够大显身手。窃脂是凤凰一族的巨鸟,凶悍机敏,绝不会乖乖呆在树顶上坐以待毙。要想找到它,只能发射令窃脂这种火凤凰难以抗拒的火脂箭。火脂箭名副其实,是以植物脂肪燃烧所形成的火焰,正好能够吸引火凤凰的注意,令它前来一探究竟。所谓窃脂,鸟如其名,正是偷窃脂肪的一种禽类。这种鸟,会将燃烧的火焰掐灭,然后以烧剩的树脂为食。

        仇心柳成功发射火脂箭,引来了窃脂,本该趁热打铁,再度对它进攻,打破它的身躯,使其流血,血落在地上,凝结成块,便是碧血玉。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窃脂甫一出场就力道惊人,竟然能催动落叶,逼得她毫无立身之处!若不是江云眼疾手快,乘风御剑,带她脱离险境,只怕此刻仇心柳已经遭万仞剿戮,遍体鳞伤。

        可是,这算什么?说好的要你看看本小姐的厉害呢?现在反倒被人家救了,丢脸,太丢脸了!

        仇心柳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火辣辣的仿佛跟烧炭一样,现在她整个人都跟八爪鱼一样趴在江云的身上,连一点动弹都不敢有,生怕掉下去,落入窃脂的魔爪。心里翻江倒海,懊恼不堪,但实际情况却是自己有求于人,无可奈何,仇心柳从来没觉得自己的人生如此失败过,眼眶里都快要噙出泪花来,死咬着嘴唇,把头埋在江云怀里,像是想找个地缝钻下去一样,却浑然没想过自己这样的举动岂非更加宣告了解星恨的胜利,和她仇心柳的完败?

        江云只觉得自己怀里有个脑袋动来动去,最后埋在自己的胸口一动不动了,也不知闹的哪出。然而,此刻的确无暇顾及小节。他们两人惧怕窃脂刮来的飓风,根本不敢下去,只能围绕赤血巨木打圈圈,虽然能够躲避窃脂的横扫飞旋,但一直这样却无法伤到这只巨鸟分毫。江云一只手抱着仇心柳,另一只手正想以气化剑,隔空打牛,然而以内力聚成的剑气,在窃脂的风卷残云之势下,飞至半空就已经消弭无形,根本不可能对它造成有创伤害。

        “射箭。”江云突然说了两个字,显然是说给怀里的仇心柳听的。仇心柳原本心里还在天人交战,想着事后要如何挽回自己的颜面,听到江云的声音响起,微微一愣,终于把目光投向了窃脂。这只巨鸟见他们二人站在剑上,也拍打着翅膀奋起直追,原本是以赤血巨木为战场的,如今基本成了空中交战。只是江云的御剑之术速度极快,窃脂体型巨大,飞行缓慢,追逐了几个回合便发现这样太过消耗体力,因此这只通灵的巨鸟,干脆降落在赤血巨木的坪上,好整以暇。它仿佛知道这两人的目的似的,以枯枝败叶为屏障,江云的剑气伤它不到,他们就永远也完成不了任务,取不到碧血玉。

        听到窃脂洋洋得意的“咯咯笑”,再抬头看一眼江云凌厉的表情,以及他没有抱着自己的那只手,不断射出去的剑气,仇心柳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嘻嘻,果然,没有我,你什么事都办不成呢。

        仇心柳暗自开心,已经摸到了自己的逐月,然后从箭筒里抽出三支金翎箭,装入弦上,她整个人的重量都倚在江云身上,而江云也十分配合,牢牢抱住了她,确保她无后顾之忧,将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双臂和指尖。为了躲避窃脂吐出的火焰和扇动的落叶,江云一直都在空中移动,饶是这样,拿起弓箭的仇心柳,就仿佛如履平地似的,尽管自己的方位在不断变化,她的眼里却始终只有窃脂一个准心,屏气凝神,箭尖对准窃脂腋下,就在那刹那间,仇心柳喊了一声:

        “停下。”

        江云很有默契地突然停止御剑,两人静止在半空之中,而仇心柳的箭已经在这瞬间电光火石般射出,势如破竹,穿过无数卷曲的落叶,像是三柄例不虚发的飞刀,直中窃脂柔软的腋窝。箭刃伤到窃脂之前,又有一波狂风怒吼,飞叶来袭,而离弦之箭已经不需要主人的引导,不偏不倚朝着目标极速前进。就在仇心柳三箭齐发之后,不等她说话,江云的剑立刻动了起来,带着两人迅速度过一轮接一轮的狂轰滥炸。正当他们斗转星移般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剑光时,仇心柳的金翎箭已经咬住了窃脂,仿佛三条金灿灿的小毒蛇,钉在了窃脂的腋下,顿时鲜血淋漓,血花四溅,窃脂“嗷嗷嗷”地大叫起来,受伤的那一侧翅膀扑腾了几下,偃旗息鼓,怏怏垂下。血流不止,很快就在一片残花败柳之上映出了一大片红,从鲜艳转为暗淡,慢慢凝结成块,最终变成了一块发黑的红色玉石。而窃脂呜咽了一声,舔了舔自己受伤的腋窝,尖利的鸟喙狠狠咬下那三支箭头,愤恨地看了一眼还在半空中的仇心柳,呼啸而去。

        仇心柳射箭的力道把握得很准,只伤了窃脂的皮肉,因此过了一会儿,窃脂便能飞翔离去,也省得这只巨鸟霸占着赤血巨木的大片树顶,让他们犹豫是否还要降落。如今,窃脂已走,江云自然御剑落地,两人稳稳当当落在了枯叶之上。仇心柳第一次御剑飞行,好不容易适应了半空中飘飘渺渺的失重感,突然回归地面,脚下有了厚重感,一时半会适应不过来,腿一软,身子也跟着往后偏,还好江云放在她腰间的手尚未抽离,因此正好接住了她。仇心柳一只手拽着江云的胳膊,另一只手夹在他和自己的身体之间,两人看上去仿佛亲密无间。然而,仇心柳怎么甘心继续“寄人篱下”,突然反手一抓,揪着江云的衣襟,然后以他的身体为跳板,把自己往后一弹,从江云的怀里抽身出来,踉踉跄跄倒退了好几步,这才终于站稳,然后喘着粗气道:

        “你……你……”

        她面红耳赤,本想说“你占本小姐的便宜!”但是一想到方才他的救命之恩,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因此卡在一个“你”字,便再也说不下去了。而江云并不理会她,见窃脂已经离去,他收剑入鞘,迈步上前,就要去捡地上的碧血玉。

        “等一下!”仇心柳突然大叫一声,三步并作两步抢在江云身前,蹲下来掏出一块锦帕,跟做贼似的飞快地把碧血玉装入了帕子里,小心翼翼地裹好,然后收进自己怀里,确认已经中饱私囊,这才满意地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撇嘴道:

        “任务完成了。解星恨,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还不说声谢谢?”

        江云看了看仇心柳,一句话也没说,便要往回走。

        “喂!你多说几句话会死啊!死木头,你等我啊!”

        仇心柳骂骂咧咧,小跑跟上。她一边看着解星恨的背影,一边寻思着方才若不是他出手相救,她只怕已经死无全尸,可为什么自己还是这么不甘心呢?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承认输了呢?就算最后那一箭是她射出去的,就算碧血玉是她拿到的,但是她心里清楚,解星恨若不是为了救她,凌空御剑,又怎么可能会腾不出手来对付窃脂。真要追究的话,反倒是自己成了拖油瓶吧。一想到这里,仇心柳就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真没用!但是,再一想到方才他紧紧抱着自己的样子,那种倚在他怀里的温暖,和他那张万年冰山面瘫脸,却又是迥然不同的感觉。这根木头,不光长得好看,身体也很结实啊。仇心柳念及此处,脸已经红得跟大苹果一样,好在解星恨一直在前头赶路,根本没回头看她。否则,一定会被笑掉大牙的。仇心柳心里五味杂陈,思绪纷飞,抿了抿嘴唇,咽了咽口水,提起裙角跺着碎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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