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封侯

暖阁里静悄悄的，静的能听到田尔耕那粗重的喘息声。

他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看来，他还是不愿意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如果没人这么去做，辽东百姓们的命运不是更加悲惨吗？这样做了，悲剧只是少数人，不去做，大部分辽东百姓都将会成为建奴的俘虏，被杀或被圈养。

我不由得苦笑。我本不善言辞，更何况，历史上的田尔耕虽然名声不佳，可如今的他，毕竟还默默无闻，甚至在他心中，或许还盼望着能和自己的祖父一样建功立业。

我看看旁边的熊廷弼。熊廷弼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什么意思？摇头时让我不要有妇人之仁，点头呢，难道是说非他莫属？这，还真有点逼良为娼的感觉。可是，你看见我已经词穷了，你不应该张开你那伶俐的嘴，说服田尔耕自动前往吗？

算了，还是靠我自己吧。说服不行，那就动之以利吧。只要有足够的筹码，就不愁有办不成事情。可是，我的筹码是什什么呢？赏赐万两白银？算了吧。国库并不富裕，内帑也快底朝天了。再说，田尔耕应该也不缺钱。，他家的银两，说不定比我内帑中还宽裕呢？那加官？这倒可行？连升三级？估计消息传出去之后，群臣又该炸锅了。可是，稍微提拔一下，又怎能打动田尔耕呢？这家伙，似乎打定主意，要和我耗到底了。看来，我还得套路一下田尔耕了。

“田尔耕？”想到这里，我缓缓走到田尔耕的面前，轻轻地说道，“起来吧。”

田尔耕仍然跪在地上：“臣万死。”

“起来吧。”我加重了口气，“如果你为朕办成了这件事情。朕为你封候。如果你不想去做，那就算了。那朕另择贤明。”

田尔耕抬起头，他瞪大眼睛，嘴张得大大的。似乎被我的话惊住了。看来，我还是赌对了。侯爷这个金灿灿的招牌确实能够撼动田尔耕那紧闭的心，侯爷这个位置还是能让铤而走险的。

“当……当真？”田尔耕似乎被这个又大又圆的馅饼砸晕了，居然问出了这样不和常理的问题。

我狠狠的瞪着他：“朕金口玉言，朕的话就是圣旨，更何况，熊大人和左大人都在旁边，朕会出尔反尔吗？当然，田尔耕。如果不想做，现在就可以回去了，朕相信，侯爷这个位置一定能有真才实学的人主动前往关外的。我说的对吧，熊大人？”

我扭头看向熊廷弼。发现熊廷弼也愣住了。他那本来就大的眼睛显得更大了。怎么？侯爷这个位置太重了？连一向视功名如粪土的熊蛮子也向往不已吗？

“陛下，不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左光斗突然出声制止道。

“哦？左大人有什么意见吗？”我意味深长的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人。

“陛下可知我大明王朝有多少年没有外姓王侯诞生了吗？”左光斗毫不退缩的问道。

“一百多年了吧。”我淡淡的说道，“这有怎么样？”

“那陛下可知为什么？”

为什么？说真的，前世今生我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们的战功不够大？不能呀？像田尔耕的祖父田乐，就是一个战功赫赫的人物。民族英雄戚继光，静海边、平倭寇，其功劳，不次于太祖时期的徐达等人。

“陛下，王侯都是可以世袭的。”见我无言，左光斗补充道。

废话，这我当然知道。不世袭，那还叫王侯吗？王侯还会那么吸引人吗？不吸引人，还会有人为我卖命吗？没人替我卖命，大明王朝还存在吗？

“那又如何？”我冷冷的看着他。

左光斗挺直胸膛，并没有因为我的不满而有丝毫的怯懦：“敢问陛下，如果有人立下更大的功劳，你又该如何？”

“封王。”我淡淡的说道。

“陛下可知这样的后果吗？”左光斗紧追不舍。

“不知。”我的回答干脆利落。

“那微臣就给陛下好好的说说。”左光斗正义凛然，“当王侯泛滥之时，我大明王朝会出现无数个国中之国，也可以说，到那时，我大明王朝将名存实亡。”

“是呀，陛下。这个问题还请三思。”熊廷弼也插嘴道。

“熊大人，你可知道。”我盯着熊廷弼，“当你帮助朕平定辽东，以你的功劳，可封王。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

“陛下，不得不说，这个诱惑对我来说真的很大很大。而且，说句实话，只要陛下痛下决心，平定辽东并不是不可完成的。努尔哈赤虽是一代枭雄，但他羽翼未丰，还远不是我大明王朝的对手。可是，如果从长远来看，微臣还请陛下三思，因为，我也觉得左大人的说法是正确的。”

我无言，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刚刚站起来的田尔耕。田尔耕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我知道，侯爷这个位置确实吸引了他，但他还没有足够的胆子正面对抗熊廷弼和左光斗两位悍将。看来，最终，孤军作战的还是我自己。

“那两位大人认为除了我大明王朝的外患，除了建奴之外，还有其他吗？”我缓缓的问道，“除了我大明王朝固有的领土之外，其他领土又如何呢？”

“陛下。我大明王朝地广人丰，我大明的领土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人类生活的地方。其他地方都是蛮夷之地，除了荒漠，就是严寒，何足道哉？”左光斗中气十足的说道，“难道陛下要把自己的重臣分配到那里为王吗？据微臣所知，如果陛下那样做的话，就不是赏赐，而是发配了。陛下难道就不怕寒了将士们的心吗？”

“那佛郎机人生活的地方，左先生又知道多少呢？他们生活的地方也是蛮荒之地吗？”我看着左光斗，“左先生你错了，肥沃的土地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我们所生活的地方只是极小的一部分。朕需要我们的勇士为朕开疆拓土，朕要带领着你们去看更广阔的风景，而不是让你们做一只蹲在井里的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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