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左光斗的志向（下）

左光斗的话让我一丝心酸。自穿越过来，左光斗给我莫大的帮助。朝堂上，与那些反对派们针锋相对，唇枪舌战；朝堂之下，为我重查铤击案，九死一生，重创福王。他所培育的国之栋梁，史可法更是将要走向沙场，建功立业。

这样一位如日中天的国之重臣，登顶庙堂之上指日可待，可是，却因一个可笑的规定而走入幕后，而偏偏，我虽然身为皇帝，却无能为力。

左光斗远比我想象的要潇洒的多。他微微一笑，说道：“您的意思臣已明白。但规矩不可废。而且，周世子已把这件事传得满城风雨，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不过，有那么一个漂亮的义女，未尝不是一件乐事。”

我撇撇嘴，没有说话。这个左光斗，还真是一个耿直豪爽的人。不过，你是同意了，人家张姑娘同意不同意还两说呢。虽然，如果我下圣旨的话，他不可能不同意，可是区区小事，也不可能这样兴师动众吧！

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左光斗继续说道：“就在文孺回来的当天，我们就找到了张姑娘。在文孺说明利害关系后，张姑娘爽快的同意了。并且在文孺的见证下，我们完成了所有仪式。也就是说，我现在已经是张姑娘的义父了。当然，如果陛下看不上我那义女，微臣也就不用告老还乡了。”

我苦笑一声：“遗直说笑了。不过，确实委屈爱卿了。”

左光斗微微一笑：“没什么委屈的，陛下。不管是在庙堂之上，还是在庙堂之下，微臣都会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和文孺商量好了，既然陛下想开拓海外，那就让我成为陛下的先锋吧。这段日子，我已经开始寻找那些名匠之后，争取尽早制造出更大的船只。明年开春，在陛下结婚大典举行之前，我将向陛下请辞。然后在陛下大典完成之后带领我的船队前往佛郎机，我倒要看看那里和我们大明有何不同。”

最后一句话，左光斗的声音低沉下来，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向我表明探索新大陆的决心。

我心中一凛，左光斗这是在用生命来支持我去探索新大陆呀。可是，去欧洲？不行，那里太危险了，而且没有太大的利益，那里，虽然小国林立，但每一个小国都拥有着强大的军事实力。我们远道而立，能带多少战士，弄不好，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呀。

我探索新大陆，是为了攫取更多的利益，更好地为我大明服务，而不是让我大明勇士去送命。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陛下，有什么不妥吗？”左光斗看着我，有些疑惑地问道。

“遗直，你这样做太冒险了，那里是佛郎机人的老巢。在那里，危险重重。遗直此去，九死一生。”我不客气地说道。

左光斗哈哈一笑：“陛下，微臣岂是怕死之人。为探索新事物而死，死得其所。”

“但我认为不值。我大明每名勇士的命都异常珍贵，岂能无价值的死去。尤其是遗直你，活着的价值比死去的价值大的多。明知必死，却要飞蛾扑火，是愚蠢的行为。”

“可是，陛下。如果我大明每个人都惜命。我们又怎能知道其他国家的风土人情，又怎能让我大明扬名海外？”左光斗有些激动地说道。

我知道自己也有些激动。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说道：“遗直，我知道你忠贞爱国，知道你不怕死。但做事情不能蛮干。在前往佛郎机之前，我们必须了解佛郎机人，必须清楚走哪条路才是最安全的。茫茫大海，危机重重，稍有不慎，九死一生。遗直，你可知道，朕的意思。你的生命，比朕让大明扬威海外更重要。”

左光斗瞪大眼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来。

“朕并不是不同意你出海，而且，朕也决定，首批出海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这个任务任重而道远，卿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其实，要想了解佛郎机人并不是很难的事。这里，是澳门。数十年前，佛郎机人就已经盘踞在这里。卿出海之前，要先把这群强盗赶走。我大明领土，又岂是他们这些佛郎机强盗任意侵占的。更重要的是，你要从这一仗中看到佛郎机人的虚实。了解到更多的有关佛郎机的消息。甚至，是他们前往我大明的具体路线。”

左光斗微微点头，这是他来到我这里后第一次同意我的看法。我微微松了一口气，有了进展就好。我真担心一根筋的左光斗会出师未捷身先死呀。

“这还不够，遗直，你看这里。这里是吕宋岛，也已经被佛郎机人所占领！而当地的土著居民已经成为了佛郎机人的奴隶，我们要打着为土著人复仇的旗号，打击佛郎机人的势力，继续收集有关新大陆的信息。还有这里，是天竺，是佛教的故乡。虽然先帝并不喜佛教，但我却无所谓。佛郎机人也开始侵袭这里。打掉他们，收集更多的信息，真正做到知己知彼，我们才能开启前往佛郎机的计划。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我们能在短时间内摧毁建奴的势力，扫平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林丹汗。否则，这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最后一句话我说得有些伤感，当然，这也是我装出来的。其实，在我看来，林丹和建奴已经不能称之为威胁了。这一仗，隐藏在暗处的熊廷弼绝对会出其不意地从建奴身上咬下一块最大的肉来。

前世的熊廷弼异常的谨慎，他在朝堂上下多次反对正面对抗建奴。可今世的熊廷弼，却主动扫清了建奴在张家口的据点，提前点燃了和建奴的战火。可见，在熊廷弼看来，建奴已不足为惧。

战争已经进行了近十天了，他还没有出现。这说明什么？他一定是在寻找最恰当的战机，他不出动则矣，一出动必定是雷霆一击。

我之所以那样说，就是为了让左光斗冷静冷静。我不明白，左光斗和杨涟都是聪明的人，这次，怎么会有如此草率的决定。

不过，我相信，他们一旦赶走了澳门、吕宋、天竺的佛郎机人，他们一定会对佛郎机人有一定的改观的，一定会改变执意前往欧洲的错误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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