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凄凉的哕鸾宫

哕鸾宫是宫女们养老的地方，其环境自然远不及她们以前住的乾清宫富丽，他们生活的不太好也是自然的。因此，王安的犹豫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以为与以前的生活相比而矣。

可当我来到哕鸾宫时，还是大吃一惊。我没有想到，在整个皇城，还有如此偏僻、狭小的建筑。它位于整个整个皇城的东北角，与其说是宫殿，莫如说是断壁残垣。

怎么回事？我简直惊呆了！宫殿破旧也就罢了，怎么明显还有大火焚烧的痕迹。哕鸾宫失火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王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知为什么，我心中的怒火一下子窜了出来。这虽然只是皇宫不起眼的地方，是被所有皇室所不重视的地方，但也是皇城，它的威严也不容任何人亵渎。

“陛下。”王安轻声说道，“半年前，就在你登基不久，也就几位太后刚刚移居哕鸾宫时，曾发生了一场火灾。不过，幸好几位太后和公主都无恙。”

“我怎么不知道？”

“那些日子，陛下您的身体很虚弱，奴婢一直不敢和您提起。后天，奴婢渐渐把这件事忘了。奴婢该死！”王安的脸上有些不自然。

“那这件事是怎么处理的？”

“据说是因为一个宫女不小心打翻了烛台造成的，那个宫女已被处死。”

我在心中不禁哀叹一声，为那个无辜冤死的宫女而哀叹，也为居住在这里失势的宫妃而哀叹！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证这件事情，但也明白，这种事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追查吗？莫说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就是刚刚发生这件事情时，也无法追查！做这件事情的人我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支持我登基中的某一人。查出来，又能怎样？

我阴沉着脸，点点头，推开哕鸾宫的大门，走了进去。哕鸾宫中很安静，安静的就像没有人一样。

“怎么，这里没有宫女侍奉吗？”我疑惑地问道。

王安也有些疑惑，看来，他也很长时间没有关注这里了。也是，他，王安，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也岂会注意到皇城最偏僻角落那些失势人的动向？

“我去看看。”王安不好意思地说道。

正在这里，一扇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她的身体很瘦弱，头后的长辫随意地挽着，身上的衣服虽然看着很新，但明显有些小了，她手里拿着一个脏兮兮的球，似乎想来庭院中玩耍。

看到我们，她明显一愣，用清脆的童音问我们：“你们是什么人？”

见到这个小女孩，我心中一愣，怎么会这样？能出现在这里的小女孩，肯定是公主。可是，即便是落魄的公主，可是，毕竟在宫里，怎么会如此的窘迫，不但没有一件适合于自己穿的新衣服，还要承受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孤独！

八九岁的小女孩，在前世，哪怕是最普通人家的孩子，也还在父母面前撒娇呢吧！可是，我大明帝国的公主，皇帝同父异母的妹妹……

“你们是什么人？”见我没有回答，小女孩继续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我蹲下身问道。问实在的，我真的忘记了我这个妹妹的名字，或者，也许，压根这具躯体就没有记住过。这段时间太忙了，忙于应付建奴的威胁，忙于和大臣们斗智斗勇，也忙于思索大明的未来。

如果不是将近年关，也许我还想不起我还有这样一个妹妹。我有些愧疚的看着她，想用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灰尘。这张精致的小脸有多长时间没有好好洗过了。

她明显不认识我了，一边用手拨开我的手，一边继续问道：“你们到底是谁？你们是坏人吗？”

也难怪，这半年中，我个头长高了，身体也强壮了许多，再也不是那个弱不禁风的朱由校了，再加上久居皇位，我的身上自然多了一丝威严？

“陛下？”小女孩身后传来了一阵惊呼，从屋里走出两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这是两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大。熟悉的模样还在，只是清瘦了许多。身上的衣服也失去了往日的华丽，而是显得有些破旧，身上的装饰早就荡然无存，脸上也有了丝丝沧桑。

我轻轻的点点头。两人慌忙跪倒，小女孩眼中有一丝茫然，然后也跟着跪下。我用手扶起小女孩，轻轻的说道：“起来吧！”

这两个女人，曾经和这具身体的母亲共侍一个男子，她们之间矛盾重重，甚至，这具身体的母亲还被西李折磨至死。我本应该恨她，可是，我却恨不起来。毕竟，这两个女人都曾抚养过自己，虽然她们有过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是……

算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们这种落魄的生活也得到了惩罚。我推开房门，发现房中十分简陋，连件像样的装饰都没有。更重要的是，屋中的火炉似乎奄奄一息，给我的感觉，屋中的温度似乎比外边也强不了多少。

我的脸色阴沉的更厉害了。自从门头沟无烟煤开采以来，煤炭的价格开始逐渐低廉，别说皇室贵族了，就是普通百姓也开始能烧得起煤炭了，但是，这个曾被先皇宠爱的女人，在这个小冰期来临之际，却忍受着冰寒的折磨。

我看了看旁边的小女孩，难怪这么冷的天她还要往外跑，原来屋里并不比屋外暖和，难怪我看她脸色有些苍白，脸蛋也不像普通女孩一样光滑，这个曾经锦衣玉食，千人宠，万人爱的女孩在这半年中遭受了怎样的折磨，她又是怎样才能适应这种寒冷的生活的呢？

大雪来临之时，我看望过士兵，也看望过普通百姓，却从没想过这两位曾经抚养过我的母亲，和这个与我有一丝血缘关系的妹妹。我冷血吗？

“这是怎么回事？”我冷冷地问王安，“给我查，给我彻查，涉事人员不管是谁，给我一律严惩！”我咆哮着。

“谢陛下恩典。”两位曾经权级一时的女人此时却泪流满面，她们跪下，不断的叩头。境遇确实能够改变人，她们俩人半年前又怎会想到，自己居然会因为一点炭而发愁心寒。

“起来吧。”我心中有一丝内疚，“是朕对不起你们。朕也未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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