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出海

一个月之后，也就是天启元年三月二十，在间隔了二百年后，大明重下西洋的方案正式开始启动。这次重下西洋，将由镇海侯左光斗亲自负责，左光斗的徒弟史可法则负责了此次下西洋的全部安全工作。

此次下西洋，将由天津港出发，路过泉州，然后辗转到吕宋岛、米沙鄢岛，棉花岛，然后原路返回，可以说，这只是一次小规模的试探，其目的，固然是为了赚取利润，更重要的是，农耕快要开始了，但一些高产作物的种子还太少太少，别说是顾及到辽东辽西地区，就连京城附近都满足不了，甚至可以说，皇庄的土地都不够种的。因此，左光斗此次前往吕宋岛，还肩负着另外一个责任，那就是想方设法收集到大量的种子，无论是玉米、红薯、土豆，还是花生、辣椒、葵花甚至是其他从未见过的作物，能带过来的，统统带过来。

也许，这些作物在我大明土地上也存在，太实在太少了，还不如冒一次险，一次性的从西班牙手中全弄过来。

当然，我也知道，此次行动，危险系数太高了。对于大明王朝来说，西班牙并不是那么友好的，他们以遥远的欧洲来到亚洲就是来占领土地，掠夺亚洲人民的财富的。

一百年前，西草湾海战，虽然是大明与葡萄牙之间的战争，但也威慑了西班牙，让他知道，在遥远的东方，也有他惹不起的存在。也从那一刻起，西班牙已视大明为头号对手，又怎能轻易的把自己手中的好东西交给大明。

天津港口，二十艘上万石承载量的海船整齐的排列在港口边上。这些海船，是大明最先进的航船，是年前我特意命袁可立从泉州调过来。每艘航船上配备着五十名水手。这些水手可不是一般的人，都是从通州新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他们每人都配备五支新式火器，两把大刀。每艘船上拥有上万枚子弹，并且，还安装了一枚小型的火炮。这样的装备，即便遇到西班牙的主力，哪怕不能取胜，也能全身而退，更何况，在泉州，袁可立也准备了十艘这样的海船。

当然，海船之上，也装满了属于大明的货物：丝绸、茶叶、陶器等在西班牙眼中都是罕见的货物。这次远航，依左光斗的精明，史可法天才的军事才能，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栈桥边，我和左光斗相视而望。一个多月了，左光斗几乎每天都在奔走于全国各地，收集大明的货物，我从内帑中拨给他的张嫣的嫁妆，都被他挥霍一空。正值壮年的左光斗，由于这段时间的劳累，双鬓上又多了几根白发，眼角的皱纹也更明显了。不过，他的精神很好，颇有意气风发之气，又似当年他金榜题名时的喜悦。

“岳父呀，这次就有劳你了。”说真的，这样称呼他还真有点别扭。

左光斗笑笑：“陛下放心，臣此次前往吕宋，定不会有负陛下众望。两月之内，必定满载而归。”

我点点头。两个月，基本上已是最后的期限，否则，就会对耕种有影响了。

“还要注意安全。”我轻声吩咐道。

左光斗笑笑，没有回答。我知道，我刚才说得话等于白说了，像左光斗这样以身许国之人又怎会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眼中。

想了想，我又继续说道：“你和宪之虽为师徒。但我仍然希望，一旦和西班牙开战，你多听听宪之的话，在军事方面，他不次于你。”

左光斗哈哈大笑：“陛下，我明白您的意思。宪之在军事方面乃天才，更何况又得徐光启老先生的指导，更是如虎添翼。在这方面，我远不及他。同样，我也不会逞能的。”

我轻轻点点头，又走到史可法身边。小伙子虽然不还到二十岁，但其精明已显露一斑。

“宪之呀，镇海侯的安危就交给你了。”我拍着他的肩膀，轻声嘱托道。

“陛下放心。”史可法的声音铿锵有力，“臣会用自己的生命护卫老师的安全。”

我轻轻点头，是呀！我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这对师徒的组合，简直是珠联璧合。别说是面对西班牙在吕宋岛的小股部队，既便遇到他们的主力，又有何惧？

在左光斗的指挥，二十艘海船已风驰电掣地驶向远方。见着渐行渐远的航船，我渐渐下沉的心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回到坤宁宫，张嫣也在坐立不安地等待着，见我回来，她连忙迎上来，急切的问道：“陛下，义父离开了。”

我点点头，我知道，在张嫣的内心深处，左光斗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甚至要比张国纪要重。这次，左光斗的远行，她虽然并没有说什么，但她内心的担忧却是溢于言表的。

“放心吧，宝珠。”我轻轻拍拍她的香肩，“这是他的使命，是他自己的选择。”

张嫣伏在我的怀中，美目中似乎有泪水在涌动：“陛下，你说是不是我害了义父。如果不是他认了我当义女，义父他可以安生的去当他的巡城御史而不用远涉重洋，亲身踏入险地。”

我在心头不由哀叹一声。危险？以左光斗的脾气、秉性，在哪里不危险呀？想前世的他，不也因为他耿直的性格而身陷牢狱，最后惨死吗？今世的他，遇到了我，遇到了张嫣，说不定会有另一翻惊彩绝伦的人生。

我掏出随手携带的香帕，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花：“傻丫头，当巡城御史，护卫京城安危固然是镇海侯愿意做的事情，但重下西洋，重现三宝太监时大明的辉煌，又何尝不是镇海侯愿意做的事情呢？更何况，事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危险。大海虽然无情，但吕宋岛距离我大明，实际上并不太远，船上有精于航海的老船工，他们有能力规避海上的一切危险。而且，船上也装备了大明最先进的武器和最精锐的将士，别说遇到普通的海盗，就算遇到佛郎机的正规军，也能全身而退。”

“真的吗？”张嫣忽闪着她那漂亮的大眼睛，疑惑的问道。

我微微点头，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两张嘴唇不由自主地贴在了一起。

“陛下，不要……”张嫣嫣红的嘴唇里发出模糊不清的话语，坤宁宫内再现一片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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