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严肃的小正太

叶若初还待喋喋不休，小正太已忍不住咆哮道：“主人，我真服了你了，如此瞻前顾后，哪里是做大事的样子。”

        叶若初骇得一愣，不禁羞愤难当：“我个人事小，可怎能因此连累了凌姑娘。你个小东西知道个什么！”

        小正太一阵沉默，再出声时，语气柔和下来：“主人，她与你不同，有长辈蒙荫，她所求应可如愿。所以，你不用担心，大胆去做便是。”

        叶若初眉梢一动，走出了几步，瞥了一眼凌纤柔，捂嘴轻咳了两声，梗起脖子，面对着面前洁白无暇的仙台楼阁，突然心底一股热血激荡而起，攸地吐气开声：“断肠前辈，我不想做你的徒弟！”

        “断肠前辈，我不想做你的徒弟！”

        这句不知是伟大，还是怪诞的宣言，简直耗尽了叶若初全身的力气。叫完之后，她好似脱水一般，佝偻下身子，猛喘了几口粗气，心子突突狂跳不已。

        凌纤柔秀目圆睁，怔楞在了当场。她再也没有想到，叶若初所谓可能奏效的方法，竟是如此的荒诞不经，叫人一时摸不着头脑。

        “小主人，不错，不错，真不错，你这声反抗的宣言，叫得真是气宇轩昂，颇有龙吟九天之神采。哈哈，当真是大快人心啊。”小正太还是喜孜孜的，似乎颇为主人而自豪。

        提心吊胆地等了半天，却始终不见有什么动静，叶若初自然是又惊又急：“小正太，为什么断肠前辈他到现在还不做回应，会不会，会不会是你猜错了啊。”

        她越说越是心惊“我不会，不会是在……自作多情了吧……”想到这个可能，不禁羞愧欲死。

        “怎么会，绝不可能。”小正太矢口否认，信誓旦旦，“他肯定是看中了你，想要收你为徒，才会设置这些意义特殊的考验。你现在很难明白，你所经历的这几个地方，以及从中所能获得的好处，对你的人生到底有多重要。断肠居士可不是傻子，绝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让人进出这些地方的。”

        “你这样一说，确实是有点不同寻常。”叶若初半信半疑。

        便在这是，突听凌纤柔发出一声惊叫。他循声望去，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远处群宫环绕的中心，最大的一座宫殿上空，突然飞起了一只雪白的庞然大物，只见它龙首狮身，金睛银须，头生双角，便体晶鳞，口吐瑞气，足踏祥云，当真是神骏威武之极。

        而在那灵兽的背上，淡然坐着一个男子，他一身白衣如雪，黑发如墨，面如冷玉，眉如利剑，任谁见了这人，都绝无可能视而不见。不过，如此俊逸不凡的人物，却生了一双苍灰色眸子，使他原本儒雅的气质，陡生一层诡谲的锐利锋芒，不仅丝毫不损他的丰仪，反而更显出一种妖异的美。

        叶若初心潮澎湃，先是为那神异灵兽所惊，继而又为那妖异男子所慑。对于那天地灵兽，他知之甚少，自然叫不出名目，但那骑坐灵兽的男子，还是叶若初目前所见过的人中，除了魔帝之外，最为俊美出众的一个了。若非亲眼所见，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世间竟有这样的男子。

        此刻，想到那绿色的深眸，叶若初无来由得心中一颤，回忆起两人相处的时光，嘴角不禁浮起了一丝笑意。不过，这笑容里不仅有甜蜜，还盈满了酸辛与苦涩。

        “小主人，人家正主儿都出来了，你还有心思在那里胡思乱想，到底是要怎样？”忽然小正太的声音响起，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枉我刚才还对你赞誉有加，以为你突然长进了许多呢。”

        叶若初心神一凛，此时回过神来，却见那一人一兽，不知何时已来到了两人身前丈许之外。

        叶若初悚然一惊，侧头去看凌纤柔，却见少女一张秀面红光颇盛，眼含羞怯，朱唇微启，似乎很努力想要上前质询的样子，看到这里，心想凌姑娘天性害羞，随即冲口而出：“你是谁？”

        不过，她说完就后悔了，自觉十分无理，忙又补充道：“请问，阁下是断肠前辈的弟子吗？”

        那白衣人隐隐皱了下眉头，声音淡然，说得还是：“叶若初，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叶若初一愣，对方答非所问、没头没尾，倒叫人一时摸不着头脑，这时小正太出声提醒：“小主人，你还没看出来吗？他就是此地的主人，断肠居士啊。”

        叶若初大惊，再次望向白衣人时，脸上凝重：“你就是断肠居士？”

        这次，那白衣人确实皱了下眉头，苍灰眼瞳透出琥珀色的光，周身的气息陡然冰冷了许多。

        叶若初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敢有丝毫怠慢：“在下叶若初，见过断肠前辈。”

        “啊。”这时凌纤柔反应过来，不免有些惶惶不安，嗫嚅道：“凌纤柔，奉姑姑之命，特来，拜见……断肠前辈……”

        那白衣人瞥了凌纤柔一眼，随意地点了点头，然后重新望向了叶若初这边，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叶若感觉对方的两道目光，宛如两把冰寒的利剑一般，直直的将自己钉在了原地，封在了万载不化的寒冰里。

        “小主人，你犯傻了吗？他问你问题，你为何不答？”小正太的声音在她脑海中轰轰响起，足见此时有多么焦躁，“你是想考验他的耐心吗？你莫是忘了，你所面对的，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而是以性格琢磨不定、反复无常而闻名的断肠居士。他若看得起你，你的命便金贵，他若看不上你，那你的命就是糟粕。在他还看得起你时，你可以义正言辞的反对他，但绝不能唯唯诺诺的逃避他。一旦让他觉得你窝囊无用，你的小命在他的眼中，可就不如现在这般金贵了。”

        叶若初面色刷得惨白，她深知小正太所言不虚，此行虽然颇多坎坷，但并无真正的危险，这才让她掉以轻心，失了本该具有的紧迫感。

        其实，仔细回想，先前的两重考验，无论是空寂茫茫的“天水境”，还是黑暗幽幽的巨大迷宫，哪个不是困难之极，若非有小正太的指点，她哪会如此轻易通过。

        甚至，她忽然想到，如果她不是一时心血来潮，选择了走进迷宫的中心，而是费劲心力去走出迷宫，此时又会身在何处？

        叶若初心念电转，越想越惊，不敢再稍作耽搁，赶紧定了定心神，再看向那白衣人时，尽量坚定了目光，不再闪烁游移：“断肠前辈，我已经在仙社，所以不能留在这里的。”

        那白衣人默默凝视了他许久，忽然垂下了目光，去瞧坐下的那头神骏灵兽。那灵兽轻轻晃了晃脑袋，一双铜铃大小的明亮金睛，至始至终都投注在叶若初的身上。

        不知为何，叶若初在那灵兽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股如沐阳光的温暖。直到这时，她从白衣人冰冷的目光中解脱，方才意识到了这两道温暖的目光，竟是一直都落在自己身上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也也许从它现身的那一刹那，也也许从她走进断肠居那一刻起。这是一种极为熟悉的亲切感，但她知道自己从未见过它。

        “原来，竟是它看中了你。”小正太恍然。

        “它是什么灵兽？”叶若初问。

        “玉麒麟。”小正太详细解释道，“麒麟是上古灵兽，主要分为玉麒麟、墨麒麟和火麒麟三种，其中尤以玉麒麟最为珍贵，墨麒麟相差无几，火麒麟数量最多。

        这只玉麒麟毫无杂色，如此纯正的血统，现在已经很少见了。麒麟的寿元很长，大约有两千年左右，如果有特殊的际遇，或是修炼有成，就更要长些。这头好像还未成年呢，不过灵智已经颇为不凡了。玉麒麟有一项天生神通，可以辨别出福源深厚之人，也就是所谓的投其明主了。”

        “福源深厚，投其明主？”叶若初品味着这两个词。小正太忽又语味深长地说：“其实，这样的能力，我们器灵应该是具备的。不过，我们终究不同，天生灵性之物，若有一丝可能自由的生活，就绝不会屈于人下，而我们却必须有所依附。老实说，你并非命定顺遂之人。因为难以测度，所以潜力无限。这下你该明白了吧，它为什么会看中你。”

        叶若初心中一突：“是因为你选择了我，而它则能感知到你的存在？我即是你选定之人，就算并非福源深厚之人，也是会被玉麒麟看在眼里的。而被玉麒麟看在眼里的我，自然也被他的主人看在眼里了。”小正太淡淡地应了一声：“正是如此。”

        叶若初深吸了口气，见那白衣人依旧垂目不语，她不禁在心中叹道：“小正太，我已经表明了立场，为何断肠前辈他还不为所动。他到底在想什么？”

        “人心最是复杂，接触越多，就越弄不清。”小正太无奈地说，“他这样的人，心思飘忽不定，想到什么，便是什么，有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我又怎能拿捏得准。不过，只要你表现得不卑不亢，既不刻意奉承，又不硬气顶撞，应该没什么危险才对。别说他先就高看了你一眼，再说还有凌家的那层关系在呢，他不会肆意妄为的。”

        叶若初心神稍宽，会意道：“我会谨慎行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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