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实习，一种贱卖的劳动力说

　　有的学长告诉我们，实习就是让自己贱到不行，就为了那一份单位实习合格书，自己要低到尘埃里。
　　难道低到尘埃里的事还少吗？我看，不只实习一件事吧。
　　大四上学期即将进入尾声，有些同学选择了考研留守学校奋斗，有些人则选择了公务员而报班学习。
　　当然，也有着我这样一批胸无大志的年轻人，不知道自己究竟何去何从。
　　“韦安啊，我是教研室白老师，我问一下你现在开始实习了没有？”
　　是的，我浑浑噩噩地被安排到了离邕州市区25公里、离学校40公里的蒲山镇某单位实习，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只知道学校安排的就得去。
　　“韦安，你还真去啊，村里面脏死了，什么玩的都没有，这一下子小半年，你受得了吗？”
　　“没事吧，我也是村里出来的，再说，大家不都得去吗，你们去哪？”
　　“我？我才不去村里，我就在市区找一个公司算啦，到时候开个证明盖个章，easy。”
　　“韦安别听她乱说，她那哪是实习啊，那不就是盖个章嘛，她亲戚多的事，咱们比不了。”
　　“那你去哪啊？”
　　“我啊，我就在学校实习，在创业中心，我哪还有项目没搞完呢。”
　　“哈哈，还说我，你这不也是靠关系才留在学校嘛。”
　　“别瞎想，韦安，你去某单位多好，提前熟悉一下某单位的流程，考公务员也方便，不像我，考研熬成狗，累死我了。”
　　“可我并不想考公务员。”
　　大家瞬间安静了。
　　工作，实习，实习，工作，也许，这是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阶段吧。
　　舟车劳顿了几十公里，的确称得上舟车劳顿。
　　镇里的路还没有修缮好，和市区那宽敞平坦的双向八车道相比，这里的一条路走到黑模式的乡道已经算是奢侈品了。
　　毕竟这是镇里。
　　从平坦到颠簸，我知道自己步入了另一个生存的维度。
　　几个二十出头的长期学习生活在城市里的孩子，可能会对这里有着天然的抵触吧。实际上我还好，毕竟是农村出来的，但这会让我想起每年冬天回家的奔波和无聊，那种对于贫困的故乡的厌烦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
　　“同学们，我们到了，大家注意安全，先下车，行李放在车上，大家动作快一点。”
　　我们十个人像是无比听话的孩子，任由我们得指导老师摆布。
　　“大家不要乱跑，先合个影。”
　　“老师，我想上厕所。”
　　“等一下，副镇长就要来了，哟，韦镇长，您来了。”
　　“白老师，辛苦辛苦，麻烦你把孩子们送过来，感谢，感谢！”
　　“哪里哪里，某单位能接受我们这些孩子，是她们的服气，既能锻炼她们，也能学到不少某单位里的文化知识啊，这是双赢。”
　　“来来来，老师同学们，我们拍张照吧，听我指挥，我们就在镇某单位门口。”
　　一个手拿相机的工作人员把我们调来调去，直到他满意为止。后来我才知道，这人是镇某单位宣传科的科员，人称眼镜六。
　　“来，同学们，一二三，糍粑！”
　　都是些什么玩意，竟不按套路出牌，就这样，一张皮笑肉不笑的照片应运而生。
　　“小张，六子，你们一会儿好好陪陪白老师，我还有个会，就不跟你们吃饭了。白老师，你和同学们吃好喝好，有什么困难跟小张讲，那就这样，我先走了。”
　　工作后我才知道，白老师只是普通老师，级别不够，按道理来讲一个副科级人物是要陪一下的。
　　有时候我也可怜白老师，没有学院书记的撑腰，哪怕来个办公室的科级主任也好啊，但并没有，没有人会在乎一群实习生，包括这位年长的实习指导老师。
　　“同学们，我们先吃饭，跟我走吧！”
　　“白老师，我想上厕所，可以去了吗？”
　　“哦，都忘了，大家先上个厕所吧，在一楼右手边尽头。。。”
　　“来同学们，你们先吃点东西，然后再给你们安排住宿，都别客气。”
　　副镇长口中的小张把我们带进了离某单位不远处的一处饭店里，环境还算不错。我在想，是不是吃完这顿好的，以后就要吃糠咽菜了。
　　“张主任来啦，今天这么多人。”
　　“是啊，都是我们那里新来的大学生，以后来你店里你得多关照关照啊。”
　　“哪里敢，都是您关照我们，一会儿送两个菜告诉后厨。”
　　“别这样啊老板娘，我们可都是透明吃饭的，不要乱搞哈。”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们慢慢吃啊，有什么叫我。”
　　“白老师，来我敬你一杯。”
　　“客气客气，张主任，我的这些孩子可就放在你这里哦，你得多照顾照顾。”
　　“那是那是，一直以来都是白老师支持我们工作，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呢，我看这次只来了两个小伙子是吧，8个女孩子，一会儿我在给她们分宿舍，先吃，多吃点，来。”
　　“好的好的，同学们，这位就是以后带你们的张主任，张主任可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你们专业上的事多请教他，他门清儿。”
　　“哪里哪里，抬举了，同学们有什么生活上的问题尽管找我，作为老学长，也是要照应照应的嘛。”
　　一顿饭下来，我们十个人几乎没说几个字。
　　这和后面我们实习即将结束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和反差，这话后叙。
　　饭后，这位张主任给我们安排好了宿舍，并告知我们如何吃饭、洗澡还有领取补助等相关事宜。
　　吃饭是免费的，住宿也是免费的，每个月有480元的补贴。
　　虽然还没有接触具体的工作，但我们大家都明确了自己还真是那廉价的劳动力。
　　这种说法，还真没错。
　　宿舍是四人一间的，屋内比较拥挤，四周的墙面用旧报纸糊了个大概，地上的电线乱七八糟。
　　“张主任，这个用电安全啊，还是要注意点你说是吧。”
　　“好的好的，我马上解决。”
　　“洗澡间啊，离这个燃气太近了，你也知道，最近实习生的事故频发。。。”
　　“没问题没问题，平时啊，都是我们这些大老粗住在这，也没注意到。”
　　“那就麻烦您了，我一会跟同学们交代一下就回去了。”
　　有时候，我觉得白老师人也挺好的，至少她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就这样，我们这十个廉价劳动力就正式下榻在蒲山镇某单位了。
　　“这破地方，早知道不来了。”
　　“那你刚才不跟白老师说。”
　　“说了有什么用，上个厕所还得请示汇报，人微言轻啊。”
　　“那两个男生是二班的吗？怎么没见过。”
　　“是对外汉语的呀，不是我们文学的，不过你别打主意了，听说两个都有女朋友了。”
　　“谁说我打主意，人家说，别让镇里这些人打了主意就好了，都是光棍。”
　　“不会吧，这种单位还会有光棍。”
　　“离邕州这么远，你跟他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而我只是看着窗外的民房与农田，或许，我们的专业不一定适合这里，但在这里，肯定能学到不仅限于我们专业的东西。你说，是吧。
　　
2015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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