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师晗一脸茫然道：“陆大学士喜欢古玩字画，尤其是花溪夫人的丹青，哦，还有前朝名将欧阳辛的手艺，从前在帝师府，曾听祖父提起过，说是陆大人这一辈子，两袖清风，仅有的银钱，都拿去买这些绝世之作了。”

        师德若有所思，国公府虽然是世家，可却是中途发家，并不是百年世家，这些前朝物件，真正的好东西，他哪有？

        师晗似是看出他的为难，懂事道：“父亲若想投其所好，女儿愿意效劳。”

        “嗯？”师德大喜，连忙抬起头看向师晗，“这事儿，你有主意？”

        师晗点点头，柔声道：“母亲的嫁妆里找出几样古玩字画，还是绰绰有余的。”

        师德眉头皱了起来，有些怀疑自己耳朵出错了。

        师晗竟然愿意拿她母亲的嫁妆？

        难道，这几日他觉得师晗变了，都是错觉？其实她还是那个乖巧懂事的女儿？

        师晗嫁妆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脸真诚的望着师德，就等他一句话。

        犹豫片刻，师德假惺惺的道：“这……不好吧？”

        “母亲的嫁妆，原本也是留给我的，如今拿来替妹妹们操办事情，也是用在正途，母亲不会怪罪的。”

        “好。”不等师晗话说完，师德便迫不及待的打断师晗，生怕她反悔，道：“那此事，你便多费心了。”

        师晗面带微笑，“女儿先去拟一份清单，父亲过目，若是父亲觉得妥帖，女儿明日便亲自登门拜访，替父亲办了此事。”

        “我儿辛苦了。”

        师德难得的温柔下来，语气也软了许多。或许在他心里，师晗的价值，也就是为国公府带来便利，而又能被他拿捏在掌心了。

        师晗扯起嘴角，浅浅一笑：“能为父亲分忧，是女儿的荣幸。”

        只是，对师德而言，是荣幸，还是灾难，那就不得而知了。

        从书房出来，师晗便径直的往库房走去。

        周嬷嬷早已带着那日在文墨店列出的清单前去候着了。

        师晗刚过来，她便递上一份新拟的清单，恭敬道：“按照小姐的意思，都办妥了。”

        师晗接过那份清单，深吸了口气，眼底寒意一闪而过。

        她将清单递给身后的秋杏，低声道；“送去给父亲，记住，一定要让姨娘瞧见。”

        “是。”

        秋杏拿了清单离开。

        师晗眯着眸子，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空了大半的库房，淡淡道：“偷了东西的贼，是时候抓出来  游街示众了……”

        大抵是之前碰过壁，这回师晗送去礼物清单，师德扫了一眼，便匆忙允了。反正东西都是从顾氏的嫁妆里面出，他也不用心疼。

        是夜，如夫人院内，烛火摇曳，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传了出来，师贞儿斜倚在椅子上，难受的望着身前来回走动的如夫人。

        “怎么会突然被要这些东西呢？难道是那个院儿里的贱货去告我的黑状？”

        “这不能啊！她自己也贪了不少，没必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吧？”

        师贞儿扶着额头，无奈道：“娘，您先坐下，转的我头晕。”

        一听师贞儿不舒服，如夫人立马坐了下来，关切道：“哪里不舒服？娘这就去给你传大夫。”

        如夫人终于安生下来，师贞儿松了口气，淡淡道：“不必了。”

        想了想，她又虚弱的问道：“父亲怎会突然要这些物件？”

        今天如夫人去书房找师德，却不想正好看见桌子上的一份礼物清单，如夫人一时好奇，便打开看了，谁知这一看，小心肝儿险些没吓出来。

        那清单上，多半的古玩字画都被她给典卖了，也有一些是柳东辰时不时的来国公府打秋风，顺手牵羊的。

        顾氏不管家，师老夫人又是个糊涂的，她平日里借着帮师贞儿拿药材，都能去库房摸出不少好东西。

        可谁能想到，师德一向不管这些的，今天居然伸手问她拿东西！

        这要是被发现了，她该不会被发卖出去吧？

        “听说是为了秦云诺入国子监一事儿四处奔走呢，国公府的门面，谁会买账？”如夫人的脸煞白一片，她急忙凑到师贞儿的身边，小心翼翼道：“你说，若是发现那些东西没了，你爹该不会一怒之下把我们娘俩赶出去吧？”

        她现在倒是知道担心了！

        师贞儿幽幽的的掀开眸子，冷声道：“姨娘若是再这么纵容舅舅，只怕是不用父亲赶，我们在这个家也待不下去了。”

        “我……我这不是只有这一个弟弟嘛！”如夫人垮下脸，眼眶说红就红，“你也知道，早些年家里穷，你舅舅为了将我送进国公府当丫鬟，吃了不少苦，这才伤了身子，干不了重活，如今我不照料着他一些，难道就看着他被饿死么？”

        每每说贞儿说到这儿，如夫人都是这套说辞，她早已习惯。

        谁让自己摊上这么个娘，也只能替她兜着些了。

        见外面天色不早，师贞儿垂下眼帘，又问：“派出去的人几时回来？”

        此时已是月上梢头，天色如幕，深沉清冷。

        如夫人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忙道：“应该快了。去寻些赝品，应该废不了多长时间。”

        如今真家伙没了，只能找赝品顶上。听柳东辰说有一户姓名贾的工匠做那些假物件栩栩如生，足以乱真。好在柳东辰还有点脑子，每次将东西拿出去典卖之前，都先拿去给贾师傅拓个样卖，赚个样品钱，再拿去典当，便能转两次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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