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她死死地咬着牙，愤恨的瞪着师德离开的背影，撕心裂肺的嚎叫起来，泣不成声，然而，国公府的马车渐行渐远，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打算。

        此时，武伯侯转身看向师晗，“大小姐，此女子可否交由老夫看管？”

        徐丞岫平白无故的遭了这么一趟牢狱之灾，且在京城里的名声也因为秦云诺毁的差不多了，前途之事，更是不必多说。若不是师晗推荐，怕是他不仅要被国子监除名，还要背上一个杀人的罪名一辈子。

        因此，武伯侯怎会轻易放过秦云诺？

        师晗也没什么同情心，既然人家当爹的要为儿子讨要个公道，她也不必拦路。

        “只是，还请侯爷留她一命，明日，她还要上堂呢。”

        一听师晗这话，秦云诺陡然间瞪大了眸子，突然疯了似的撕心裂肺的朝着师晗扑了过来，“我杀了你！师晗，我要杀了你！”

        可惜，不等她扑到师晗跟前，就被武伯侯一脚踹回原地，狠狠的抽搐了两下，浑身骨头跟碎了似的，动弹不得。

        只有那双眸子，猩红一片，若是眼神儿能杀死人，只怕此刻，师晗已经被她凌迟了。

        这样一幕，师晗无比熟悉。前世她也想就这么冲起来杀了秦云诺。可不同的是，前世她什么都没做，却被秦云诺害的骨头分离，至亲之人因她而死，饱受剜眼之痛，一身功夫被废，到最后，换得帝师府灭门的结局。

        今生，秦云诺本性难移，每一次都想将她打入死地，可不曾想，师晗早已不是那只连自保之心都没有的小白兔了。

        她眼角余光淡淡一瞥，嘴角始终噙着三分笑意，高贵大气，与秦云诺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过了许久，秦云诺的嗓子都要喊哑了，师晗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秦云诺，你的地狱，不过刚开始。”

        说完，她转身上了马车，头也不回的离开。

        无论身后是何等的声嘶力竭，都不动如山。

        回到帝师府时，夜色已经深了。周嬷嬷将师晗护送回帝师府后，本想给她煲个汤，可时辰太晚，她便作罢，只交代了春花几句，又匆匆赶回景王府。

        从刑部大牢回来后，师晗的状态就不太对。

        就连春花都被师晗遣退，她将自己关在屋里，整个人缩在床角，脑子里走马观花般的闪过前世被剜了眼睛之后的那些年。

        没有光，没有希望，蚀骨钻心之痛，她每天都仿佛活在地狱里，期待着能有一天，还能走出去，摸一摸阳关的温度，唤一声阿御，再叫一声外公。

        可最后，她等来的只有一个又一个绝望的消息。

        明日，就是收网的日子。

        此时本该开心的师晗，却整个人都陷入过去的回忆中难以自拔。

        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

        师晗做了个梦，梦里竟是久违的梦到了顾氏。

        “母亲……”

        从宁州回来至今，这还是第一次梦到顾氏。

        她记得自己年幼时，顾氏总跟她说，我家阿晗是京城里最最尊贵的女孩子，这一生，都是最尊贵的。

        可前世，她却亲手将自己打入尘埃里。

        “母亲，我好想你……”

        她看着顾氏就坐在她的院子里，手里握着一卷书，桌案上摆放着她亲手做的桂花糕，天色晴朗，顾氏那一袭靛色锦袍便泛着浅浅的光，她抬起头，朝着师晗慈爱一笑，柔声道：“阿晗，我的阿晗，是这座城里最尊贵的女孩子，最尊贵的……”

        无论旁人如何待她，看她，她都是最尊贵的。

        “母亲！”

        师晗猛然惊醒，却发觉床边坐着一个人，那人手上，正端着一碟桂花糕。

        “听下人说，你回来后什么都没吃？”商卿云不动声色的拭去师晗眼角的泪水，然后将桂花糕放在一旁，抬头看向她。

        虽说陛下亲自设宴，御膳房做了不少好吃的，可跟三皇子一同用膳，想必师晗也吃不下。

        所以商卿云这才让后厨将早早备好的桂花糕拿来，本想着坐一会儿，师晗若是没醒便算了。却不想，他刚坐下没多久，就看见师晗陷入梦魇中，无论他怎么喊都喊不醒。

        商卿云声音温润，如玉石滚落，清脆动人。

        刚才睡梦中惊醒，师晗还有些恍惚，猛然间听到商卿云的声音，鼻尖一酸，心中憋了许久的委屈再也忍不住，眼泪决堤一般哭了出来。

        师晗一哭，商卿云便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忙用袖子替师晗擦去眼泪，一边擦一边感慨：“想来我上辈子也是欠了你银子，否则怎会探摊上你这么个好哭包？”

        “小舅舅……”师晗哭的更伤心了，见商卿云慢条斯理的给她擦眼泪，她干脆一把抓起商卿云的袖子，朝着自己脸上胡乱一抹。

        瞬间，商卿云风中凌乱了。

        “你为何每回哭鼻子，总能挑着我穿新衣裳的时候？”

        师晗恍若未闻，她其实也不想哭的，谁让商卿云正好这个时辰出现，又正好赶上她心中憋闷？

        于是乎，师晗扯了扯嘴角，顺势趴在自家小舅舅肩头，“这说明，小舅舅的新衣裳跟我有缘啊。”

        “歪理！”商卿云没好气的敲了她脑袋一下，拍着师晗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的安抚她的情绪。

        师晗从小很少哭。

        也不知道是不是商卿云的错觉，他总觉得师晗内心仿佛背负了许多东西，心思也更加细腻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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