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不等他骂完，一道身影在几个小厮的搀扶下便窜了出去，脚下速度飞快。师晗自认自己前世今生，还从没有见过师德跑过这么快。她脚步一顿，忽的调转方向往后厨走去。

        整个国公府的下人，见着师大小姐皆是毕恭毕敬，生怕挡着师晗的道路，垂首站立两侧，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姿态比当初师老夫人管家是子更尊敬。

        师晗目不斜视，直奔后厨，厨房里整整齐齐，但是因为采办不在，基本上也没什么菜品。师晗玩味的笑了笑，一言不发的转身往师德的院子走去。

        此时，师德已经重新回到屋内，换了衣裳，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

        如夫人柳氏扯着尖细的嗓子怒道：“大夫呢？怎么连个大夫都请不过来吗？一群废物！我养你们做什么吃的？”

        下人瑟瑟发抖，扑唰唰的跪了一地。一个年长的小厮弱弱的看了如夫人一眼，低声道：“国公爷息怒，外面的小郎中即便是要出诊，来回也需要些时间，况且……不少大夫也不愿意上咱们国公府的大门。”

        “放肆！”如夫人一怔，厉声呵斥道：“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我国公府还会少了他们的银钱？”

        小厮脑袋垂的越来越低了，语气幽怨道：“之前如夫人给三小姐治病的时候，就曾欠下不少药费不给，郎中们做的都是小本买卖，又不敢上门来要，所以便不愿意来国公府看诊了。”

        师德本就痛苦难当，此时一听还有这一茬缘故在里面，顿时一张老脸都黑成了锅底，只觉得这张脸都丢尽了！他实在是没力气去骂柳氏，眼前闪过一丝希冀，问道：“那晗儿呢？还有晗儿，她医术高超，定有法子！？她几时回来？”

        这个时候，师德倒是想起了她。

        不等师晗开口，如夫人便摇摇头，叹气道：“国公爷，说出来您别伤心，妾身是头一个派管家去通知大小姐的，可如今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着她的人影儿。想来，是妾身面子不够，不能替国公爷请来大小姐吧。”

        说着，她还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师德一听这话，勃然大怒，脸色便愈发的惨白了，“你可有跟她说我病了？嗯？”

        “国公爷！”如夫人委屈的嗔了一声，苦笑道：“妾身怎会不知轻重，自然是将您突然病了的事儿让人一并告知大小姐，只是……大小姐想必是事务繁忙，这才抽不出一丝半点空来看望国公爷吧。”

        她看似处处在给师晗找借口，实则是字字珠玑，暗戳戳的暗示师德，你在师晗心里算个屁，人家压根不把你放在眼里！

        虽然这也是事实，但是门面上的功夫，谁都要顾着点。师晗为人师表，不想在这方面上落人口舌。

        于是她嘴角扯起一抹讥讽笑意，忽的抬脚走了进去，笑着打断如夫人的话：“听闻父亲病重，晗儿便匆忙赶来了。不过，晗儿来的似乎不太巧？”

        师晗一袭金赤色裙子，整个人鲜艳动人，头上戴着今日长公主赏赐的珍珠凤冠，整个人看起来高贵优雅，气度不凡。她进屋的瞬间，如夫人的眼睛便看直了。同是女子，就连如夫人见着师晗，都觉得移不开眼，更何况是旁人。

        只是，看到师晗这般模样，如夫人心中又一次的不平衡了。

        师晗这个贱人！她从出生就占尽一切，身份地位美貌名利，仿佛什么都不缺！凭什么她的贞儿一出身，身子不好不说，容貌也只算得上是有些姿色，却万万比不上师晗这般惊艳。

        凭什么！老天不公！

        师晗神情淡然的看向师德，见他眼眶通红，脸上浮现出一抹仿佛劫后余生般的申请，师晗就觉得想笑。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晗儿，快，快看看为父还有没有救？为父是不是快死了？”

        师德这辈子，最怂的时刻，大概就是此时。他作为当爹的，此刻眼泪鼻涕一块掉，两条腿儿打着颤，在师晗到来之前，他已经前前后后跑了不下十几趟茅厕了。再这么下去，就算是不死，他也得掉半条命。

        师晗上前规规矩矩的朝着师德行了一礼，倒也不曾多说什么，只淡定的给他把了脉，然后眉头微蹙，神情凝重起来。

        一看师晗这副模样，师德的半颗心都悬了起来，急忙道：“如何？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师晗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犹豫片刻，问道：“父亲是被人下了药。”

        “什么？”

        一听中毒，师德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老脸瞬间衣垮，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不颜面，扯起嗓子便开始哀嚎起来，“下了什么药？”

        嚎完，满面泪痕的抓着师晗追问道：“可还有救？会危及性命？”

        师晗摇摇头，红着脸，尴尬道：“父亲——什么药，待会儿我再与您说。只是父亲今日可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还请如实告知，我也好一一查验分析。”

        一听这话，如夫人顿时脸大变，厉声责怪道：“大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是妾身给国公爷下药不成！”说完，她立马扑到师德身边，哽咽道：“国公爷，妾身活不下去了，大小姐这是要冤死妾身啊！”

        “你……你给我起开！”

        事关自己性命，师德此刻脑子倒是清晰的很，有气无力的喝了一声，如夫人哭声戛然而止，然而用力过猛，仍旧是抽了两下，然后红着眼眶站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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