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当局者迷

再见到三王子这天，他非请她吃饭。因为她救了他，三王子格外热情，一见就她就上前揽住她的肩膀。

        梁景在女子中算是高挑的，和三王子在一块怎么都显得娇小。

        沈约冷眼瞧着三王子挂在梁景肩膀的手，那眼风都要化实了。三王子不是不经风月的小年轻，调侃又挑衅地看了眼沈约，更靠近梁景了一些。

        相比于沈约这样瞧着弱不经风的美人，草原的汉子更喜欢梁景这样的，虽然冷硬了些，但是个不折不扣的强者。

        千秋楼里头，三人吃着饭。中途梁景被巡逻的卫兵叫了出去，她与三王子客气疏离地说了句失陪，转眼看沈约。

        见沈约没看她，显然是没有和她一起的打算。

        梁景又看了眼三王子，行吧，沈约也不是那么不知轻重，总该给他多些信任。只是，这事到底不能出差错，她要初二暗中看着。

        等梁景离开了，二人的气氛更加古怪了。

        三王子轻咳了声:“梁将军真的太完美了，若是她愿意，我能清尽我的后院。”

        沈约握着茶杯的手紧了两分，直接将茶杯捏了碎。

        三王子诧异地看着杯子，这弱不经风的美人劲这么大吗？他眨了眨眼睛:“我见过你，那天在城墙上不是，梁将军说你是她的人。”

        沈约愣了神:“他说我是他的人？”

        “我看出来了，你们不是那种关系。

        你说，我征求你们的皇上与梁将军联姻有没有大可能？”

        沈约带着些杀意，话语有些漫不经心:“你做梦呢。”他完全没意识到，就算是草原，生性不羁怎么可能让自己的王子与他国男子联姻。

        “怎么，你也喜欢梁将军？”三王子故作吃惊。

        沈约没有说话，拿出帕子擦着手，与那日杀完人如出一辙。

        “你若不喜欢，管我做什么？你们穆人，连喜欢都不敢认吗？”三王子嗤笑。

        沈约低着眸子，看着自己有些苍白的指尖，他的声音突然很轻:“是啊，喜欢。很喜欢。”那话语里的缱绻，就是三王子这样的风月老手也不由动容。

        沈约喜欢到怕他这份喜欢惊扰了他的阿景。

        三王子近日看了不少穆国的书，最让他痴迷的就是那本英雄美人，见着沈约的背影，他那张异域风情浓厚的脸上浮出了笑。

        真好，美人以身相许是真的。

        夜里，梁景听着初二的回报，嘴里的水一口喷了出来，猛地眨了两下眼睛:“你说，沈约说，他喜欢我？”

        梁景的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她没看出一点沈约喜欢她的征兆，沈约也从来没有对她说过。

        梁景的第二反应是，嗯，没什么反应，才怪。

        从第二日开始，梁景见着沈约就觉得别扭，她木着脸对外人时显现不出内心里头的波澜壮阔。在私下，她怕对沈约有什么过激的反应，能避着和独处沈约就避着。

        等她避开了两天，不见沈约有任何反应，她那点别扭也没了，满心都是他什么时候和她说，为什么一直不说。

        梁景摸进了沈约的房间，他正拿着信看，美人头也不抬一下，话语里不见一点波澜:“和你说了多少次，走门进来，怎么老翻窗？”

        梁景走到他身边，看他手中的信，还是那吊儿郎当的语气:“就翻怎么了？”

        她一目十行地讲信看完，脸上的笑淡了下去，所以沈约说的喜欢，就是家里头给他议了亲，要他回江南。

        她有些冷淡地问他:“你要走了？”

        沈约将信反扣在桌上，侧过身子与梁景说话:“是，家里有些事。”

        梁景木木地点了点头:“那一路顺风？我回去了。”

        沈约微微蹙了眉头，对梁景的情绪有些摸不着头脑，见着梁景推门走了出去。他绻起手指，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指关节，嘴边带了些嘲讽的笑意，沈家竟然妄想给他安排婚事呢？联姻是吗？真当他好脾气，能为所欲为。

        初二来找沈约的时候，已经入了夜。虽说现在是八月，北境的夜已经染些秋意。习武之人的视觉敏锐，沈约随初二进了梁景的院子后，远远就瞧见梁景半靠在房顶，手边好几坛子酒。

        他抿着唇，飞身落在她身边。就着月光，将她因为醉意染得红润的脸看得一清二楚:“喝这么多做什么？处事泰然，一丝不苟的梁将军。”

        梁景抬眼看他，目光顺着他的动作移动。他坐在了她身边，一眼就撞见了梁景带着氤氲的双眼，里头只有他一个人。

        沈约摸了一坛子酒，闷了一大口。谁知道烈酒的灼烧感没有平复下他异常的心跳，反而要让心跳得更加大声了。

        梁景瘪着嘴:“你抢我的酒。沈小约。”

        沈约嗯了一声。

        梁景迷迷糊糊地去抢他的手里的酒，登得脚底的瓦片都松动了。

        沈约放下酒坛，抓住她的手腕:“乱动什么？想掉下去是不是？伤都没好喝什么酒。”

        梁景一个翻身将沈约压倒，脸上带着得意的笑:“你抓不住我吧。”

        沈约没有回她话，场景突然变得好安静，安静到只剩下他略微厚重的呼吸声。梁景凑近沈约:“你脸红什么？”

        沈约一手握着她的手腕一手揽着她的腰，就怕她给滚了下去，这姿势让他们更近了几分。

        自己放在心上惦记了这么多年的人，与自己靠得那么近，他觉得自己第一次杀人时都没这样紧张。

        梁景盯着沈约，他的发髻因为躺下有些凌乱，一身白衣显得格外瘦弱。薄唇因为刚才的酒带着点水光，微微张开，一副任君欺凌的模样，要她有点想……

        想……

        沈约见着凑近的梁景，心跳得更快了。谁知道梁景突然醉意上了头，支着身子的手臂一下泄了力气，整个人撞进了他的怀里。

        沈约将梁景送回了房间，他站在她床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转身要走时，突然被梁景拉住了衣角。

        沈约回头，梁景闭着眼睛，她好似说着梦话:“你喜欢我是不是？”

        沈约觉得自己心跳又加速了，扯回自己的衣角逃一样的出了梁景的房间。等他冷静下来，又觉得心里头好似乌云密布，阿景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他只有那一刹那以为梁景在问他，也只有那一刹那敢想梁景的喜欢。

        他的内心别扭且煎熬，一方面，他在渴求向往着梁景，师叔的言传身教他都一一恪守，另一面，他又怕自己的阴暗冷漠脏了梁景。

        若是她知道自己喜欢她，是否会觉得恶心，一个男子喜欢一个男子，更何况是被他这样的人喜欢。

        沈约将回江南的行程，推了迟。他将千秋酒楼里梁景这些年的消息翻了个遍，将她可能喜欢的姑娘定了出来。

        北境巡抚的嫡女，她的表妹，邹彦琳。巧的是，两天之后她要随她父亲来孝康城与三王子商议通商之事。

        那天醒了后，梁景已然记不得前一天发生的事。她倒也没了前一天的偏激，她师弟要娶亲，她怎么也得准备些贺礼，抽了空就挑了起来。

        就是这事落进沈约的眼里，就成了梁景在准备聘礼提亲。他的情绪更加阴郁了，这会若有人不知好歹贪图他的美色，他怕是能拔剑剁了人。

        眼见这一切的初二，只觉得他们是当局者迷，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他两闹别扭。作为一名暗卫，梁将军的亲兵，主子的事，他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梁景亲自去接的邹彦琳，沈约在千秋酒楼远远见着了。他捏着茶杯，确实是梁景喜欢的那类女子。

        梁景长得可爱，性格又讨喜，说话甜，惹了不少师姐师妹喜欢，给她塞了不少帕子。她向来怕惹姑娘伤心，来者不拒左拥右抱，但她最喜欢的是像大师姐那样温温柔柔，像水一样的女子。

        邹彦琳就是这样的姑娘，一身柳色纱裙，只从马车中探出一点身子就能瞧出她的温婉。梁景骑着马在她窗边，与她说着什么。

        沈约垂着眸子，手指划过腰上的软剑，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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