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天蚕】第一百零六章 神曲岛

夜半，华成被一阵阵的声音惊醒。一缕月光照在小脸儿上。

        他睁开眼睛，突然下意识的想到自己身处异地，赶紧往旁边的大青石瞧去。看见那个女孩在青石板上也刚刚醒来，正在用肉嘟嘟的手背擦拭眼睛，一双手还沾着泥土，但已经干了。

        山腹之中，巨大的山石在不连片的月光之下，有的地方明亮，有的地方阴暗。瞧着有些诡异。

        湖水荡漾起来，由慢到快的摇晃。巨大的声音就是从水面上发出来的。

        “你也是来听神曲的吧？”女孩突然问道。

        “神曲？”华成忽然想起来，小姑和华老伯都说过，道：“是不是石头唱歌，石头演奏曲子？”

        “你也知道是石头发出的声音？”女孩有些惊讶的道。

        “我听部落里的大人说的！”华成老老实实的回道。

        “哦！”女孩的神色平淡了下来。二人互通了姓名，华成知道女孩叫“风兮”。

        山腹中的声音，一忽而清脆，一忽而高亢，一忽而低沉；洪亮时像敲钟击鼓，轻柔时如呢喃之声，激昂时如引吭高歌，舒缓时犹轻舟摇曳，脆响时如珠落玉盘。

        音响之中，有变化无尽的不同的声音，从耳畔掠过，环绕在身畔。

        华成端坐青石板上，合什聆听，已经听得入了神，如痴如醉。

        女孩亦端坐青石板上，调息静听，亦听得入了迷，心旷神怡。

        曲子很长，响了很久。其间，山腹中飞鸟啼鸣，有一段像是人在唱歌。

        末了，余音环绕小岛，在悬崖峭壁间旋转。回肠荡气。

        月亮偏西，光线暗淡。神曲落幕。四周一片寂静。

        华成从酣畅中睁开双眼，自言自语的道：“这神曲的声音不知从哪儿来的？”

        女孩非常内行的回道：“我们脚下这个小岛的中间是空的，而且岩石里面有许多窟窿，月亮潮汐把清风水波吞进去又吐出来，发出窾坎镗鞳的声音，同周围石壁上水浪撞击的噌吰声相互应和，就好像音乐演奏一样了！”

        华成道：“这声音好解释。我是说——这曲子，来自何处？

        “这神曲，恐怕只能够来自天上了吧！”女孩说道。

        的确，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曲子听完了，我得走了！”女孩道。

        她好像是数万年后的女孩，欣赏完音乐会要回家一样的轻松心情和口气。

        “走？”华成有些茫然。

        “哦，你是迷路撞上的，没有……！”女孩问道：“华成，要不要我送你出去？”

        听上去，女孩像数万年后的女孩所言“要不要搭个顺风车，我捎带你离开？”

        “风兮姑娘，你有……？”华成不知道该怎么问，是问有木有“车”，还是问有木有马？

        女孩会心的笑了，道：“我有会飞的一只大鸟！”

        她一招手，岩壁上飞下一只金丝小鸟，约有拳头那么大。

        “风兮姑娘，这就是你的‘大鸟’？”华成愣了愣。

        她并不理他。她让它站立手心，萌萌的说：“灵歌儿，去叫你姐姐来！”

        “原来大鸟不是它！”华成明白了。

        华成的眼光随着金丝小鸟儿起飞，望向了微光的缝隙。鸟儿飞了出去了。

        一会儿，头顶上一个大窟窿，被云一般的影子盖住，一只巨大的鸟儿飞来。

        天空中一阵旋风吹落。巨鸟降落岛上。

        “这是你的大鸟？”华成问道。

        这匹鸟儿的确高大，约有六尺多高，脖颈柔而细长。它还只是一匹雏鸟。

        大鸟全身羽毛金黄，长长的尾翎是红色的，上面有清晰的金色图案花纹。

        “它真好看。它叫什么名字？”华成仰头望着它问道。

        “促促！”女孩回道。她也抬起头，对它说：“促促，我们顺便把这个男孩带出去！”

        大鸟的神色安详，神情中有一股孤傲之气。但对华成挺友好。它点了点头。

        华成知道了，女孩是要他乘坐这样美丽的大鸟，华成当然挺乐意的。

        “我们要上去了！”女孩对大鸟说道。

        大鸟的长脖子弯了下来，衔住女孩的衣服，轻轻的提起放在了背上。

        大鸟又用尖尖的长嘴来提华成。在提起华成的那一瞬间，失重的华成明白了一件事。

        华成说：“是你，是你把我放进葫芦，又从葫芦里将我提出来！”华成明白了，并不是灵龟将自己搬上搬下葫芦，而是这只大鸟。他说了声谢谢。落在鸟背上的时候再对女孩说了一声。

        “丝，丝，丝”地面传来一阵短促的声音。

        女孩和华成朝下一瞧，原来是那只白龟。

        “我会来看你的，灵龟，再见了！”华成挥手做了个“沙扬娜拉”的动作。

        “不忙，我们还得下去！”女孩忽然说道。

        “不走了？”华成问道。

        “我们还没有取走礼物！”女孩道。

        “什么礼物？”华成问。

        他想起了华老伯的话：听闻神曲的人可以取走一件天宝，赶紧说：“是不是——天宝？！”

        “是的，你也知道哇！”女孩觉得有些意外，问道。

        “听部落里老一辈说的。”华成实打实的道。

        “哦……我也是！”女孩道。“促促，放我们下去！”她对大鸟说。

        “天宝在哪儿呢？”华成问。

        “你部落老一辈没说？”女孩问。

        华成摇摇头。她神色间终于有了一些优越感。

        “灵龟，带我们去吧！”女孩道。

        白龟扑通跳进水里，用嘴衔住葫芦前面的绳子。

        “我们上葫芦！”女孩道。她先跨进了葫芦里。华成跟着迈了进去。

        灵龟拉着葫芦，灵歌儿金丝小鸟跟着，上下翻飞。

        大鸟扇动了几下翅膀。葫芦船和乌龟，箭似的射出。

        来到山腹壁前，有一处幽暗的地方。华成看见的是一堵岩壁。

        借着大鸟扇动的风力，灵龟往岩壁上撞去，华成顿时瞪大了眼睛，啊了一声。

        灵龟猛地闯了进去，连同后面的葫芦，以及葫芦中的人，还有那只金丝鸟儿。

        岩壁里，却是另外一个世界。那是一个带有一些梦幻的所在。原野似的。

        原野里也有一条河，梦幻的河；葫芦船在河中箭似的前进。白龟在水面快速蹬腿。

        河的尽头，像是原野的一角，白皑皑的色泽里，有一株高大的树。树周围是晶莹的长条玉石。

        那树跟玉石一样颜色，浑身银白色，冲天而起，犹如与天连接。

        树身之上，垂吊着一条条银丝，也像是从天而降。

        银树华光闪烁。银丝闪动五彩光芒。银丝多如发丝，好像上天飘逸的白发。

        女孩跳下葫芦，跑到树旁，拉住一根银丝说：“天丝释天！”她跪下拜了一拜。

        她手中的银丝落下，在她的周围环绕，然后缩卷，但也有四五十丈长。

        “天丝我持！”她又说了一句。天丝的一头卷动，滚雪球似越卷越快，最后卷出一个毛卷，还剩下三尺来长的一段。女孩将天丝的一头套在了中指上，抓住了毛卷，扔了出去，打在了树后面竖立着的一块石头之上，只听咔嚓一声，那一块五尺长的玉石弹起，落在女孩身旁。女孩将玉石抱在怀里。玉石比她还高。

        “愣着干什么，快取呀，再过一会儿，这里可就要封闭了！”女孩催促呆看的华成道。

        “好的！”华成赶紧上前，学着女孩的动作和说法，也取了一快大小差不多的晶石。

        但听周围发出呼啸之声，从上往下开始石化。咔嚓咔嚓，树身从高处结冰似裂开。

        女孩说：“快走！”二人跳上葫芦。白龟拉着绳子，在前面奋力游动。

        刚一出石壁，石壁就完全石化了。葫芦船只出来了大半，还剩了五分之一没出来。

        葫芦陷在了石壁上，像是嵌在石壁上似的。

        “快来，促促！”女孩大声的叫唤。

        那只大鸟一扇翅膀飞了过来，浮在水面，女孩将晶石放了上去，然后跳上去；又帮着华成上了大鸟的背上。

        “白灵龟，再见了！”女孩道。

        “我会想你的，白灵龟！”华成道。

        白龟浮在水面，光光的白脑袋伸出水面，小小眼睛泛着水光，不知道是不是泪水。

        大鸟往上挺直它柔而细长的脖子，长鸣了一声。

        啼鸣清脆，声音婉转。整个山腹内发出轰鸣之声，听上去特别的美妙。

        它宽大的翅膀猛的扇动，水花像山雨一样的大。

        哗哗声响之后，它飞起来了。围绕山腹旋转了一圈，它朝着光明，朝着太阳飞去。

        飞出山腹的时候，华成往下瞧了瞧，记住了这座山的形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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