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天蚕】第九十八章 听蝈蝈

“我，我……”

        这名叫作花随的男孩，五岁多一点，只比华成大一个来月，见大家给夔喝彩，自己没了主意。他没练过武士拳，也不会画画，人生得瘦瘦小小，力气一般般。因而不知道自己该干啥。

        “阿随，”纵舍武士大哥跟他比较近，知道他的长处，道：“你外号不是‘山猴儿’吗，你爬树噻！”

        “爬树！是的，我平常最喜欢爬树了。可是，爬树也算节目吗？”外号叫做“山猴儿”的随，有些不解的问道，模样很萌，逗得大人笑了。

        “算呀！”小姑笑道。

        旁边就有一株树，拔地而起，约有十几丈高，在月光下树梢像是插进了云霄。一瞧那树身，是比较细的那种，属于最难爬的树了，如果爬到树的高段，树身晃动，那可是非常吓人的了。可是，阿随似乎瞧也不瞧，往上一纵，攀附了上去，双手抱住树身，细长腿缠上去；整个身子扭动，人往上蠕动，动作快速并熟练，真像一只山猴儿，一忽儿就爬上了树稍之上。

        眼见这么眩晕的高度，两名年轻武士仿佛觉得有些头晕。

        而且是在夜晚，更显得危险，小姑招呼着随赶紧下来。

        随没事儿似的，嗖嗖的，从树稍滑落下来，站到了地面。小姑见他没说话，担心他是不是被吓着了，凑上前去瞧他脸上表情，并且说：“阿随，你咋的了，怎么不说话了？”

        不料，随说：“我在想，我可不可以也要羊腿！”

        众人哄的笑将起来。

        “好好，有羊腿，小山猴可以要！”华为老管事呵呵的笑着，右手捋了一把山羊胡须。

        “最后一个节目，是由华成小朋友表演了！”小姑点到了华成的卯。

        没节目，不得食，这可是铁的规定。那可不管他父亲是谁。

        “成哥，你来个什么节目？”孩子们都兴奋的叫了起来。

        他们平时都这样叫华成。虽然华成年龄小，并不妨碍他们这样子叫他。

        因为他敢于对大人说：玩两年！孩子们都佩服他……

        “小伙伴们，你们听一听，树上有什么声音？”华成问道。

        大家静下来一听，然后七嘴八舌的道：“叫哥哥”，“土渣子”。“蛞蛞”，“聒聒”。

        用比较标准的说法，应该是蝈蝈。中国第一部诗歌集中将这个会叫的虫子称做“螽斯”。

        蝈蝈有南蝈蝈和北蝈蝈之分。中梁山脉一带的蝈蝈，后世称为“南蝈蝈”，它比“北蝈蝈”的个头要小，鸣声也比较小，但声音比较尖利。蝈蝈是很好玩的鸣虫，男女老幼都十分喜爱。因而，无论是小伙伴还是大人，全都认识它们，熟悉它们的叫声。

        “成哥，你要表演抓‘叫哥哥’呀？”小伙伴们打听的道。

        “晚上的叫哥哥比白天好抓。表演这个，可没有意思！”成哥对他的小伙伴们说道。

        “成哥，那你要表演什么？”小伙伴们不明白的问道。

        “听叫哥哥的叫声！”华成告诉道：“你们每人先从树上捉一只叫哥哥！”

        小伙伴们兴奋极了，一个个爬上了周围的几株粗大的树，借着月色，捉起了蝈蝈。这对于这些聪明的淘气包，那是没有多大的难度。当然，只有一个孩子遇到了困难，那就是夔，他那么胖上不了树。但是，捉蝈蝈这件事儿是难不倒他的，在问清楚了草地上的蝈蝈捉住了同样算数之后，他就在地面也将一只将蝈蝈捉到了手。

        老管事手脚麻利得很，已经找出了六个专门装蝈蝈用的小葫芦，一个人发给了一个。

        抓住的蝈蝈很快被关进去了。

        六个小伙伴，各自举着手中的蝈蝈，问成哥该怎么个听法？

        华成叫大家站成一排，用一根草茎挨着一个个拨弄蝈蝈，让蝈蝈发出了声音，他仔细的听了听。之后，他告诉其他的孩子，现在无论是那一只蝈蝈叫，他都知道是谁在叫，当然得蒙住眼睛，只用耳朵去听。

        小伙伴们并不相信。华成叫担任裁判的两名武士大哥，将自己的眼睛用葛布包了几层，在确认不可能偷看之后，华成的表演就开始了。首先，六个孩子中派出一人，提了那个装有蝈蝈的葫芦，走到了华成的身后。纵舍武士大哥是玩蝈蝈的高手，他用小草茎拨弄了几下，蝈蝈“丝扎－丝扎”的叫了。

        横哨站在华成的跟前，监督着华成以示公正，并问华成道：“这是谁的那一只在叫？”

        华成听了听，一口说道：“仓颉的，仓颉那只！”

        横哨逗趣的又问道：“它长啥模样？”

        华成回道：“草绿色，中等个儿，脑袋和背黄褐！”

        站在华成背后跟仓颉站一起的纵舍武士大哥脸露笑意的道：“错了！”

        华成愣了愣，随即沉思一下，然后坚定的回道：“不，不会错！”

        横哨觉得奇怪，示意纵舍换了一个人，又让新上场的蝈蝈叫了几声，问道：“这只呢？”

        华成细听了一下，道：“容明的，是容明的！”

        可不是吗，容明屏气静心站在纵舍的身前。他身前的华成背对着他，可华成还是听出来了。

        “你记得这只叫的蝈蝈什么模样么？”横哨认真的问道。

        “这只长得好乖乖，嫩绿绿的，有淡白色丝带，两片大翼很好看！”华成回道。

        华成站前面蒙着眼说，背后容明和站在容明身后的纵舍脸上表情惊讶，横哨知道又说对了。

        接着是隶首，然后是大挠，最后是随和夔。一个个都判断对了。

        两名武士大哥好奇的笑问：“成哥，”他们也跟着孩子们喊，“你怎么知道的呢？”

        华成平伸着手，做一小僵尸跳状，道：“我听出来的呀！”

        两名武士大哥不解的道：“这蝈蝈叫，不都是尖细的声音么？”

        华成道：“是的，咋一听都是尖细声音，但它们的叫声，仔细辨别之后也有不同。比如仓颉逮着的那只蝈蝈，是‘丝扎－丝扎’的尖叫；容明的那只蝈蝈，是‘吱拉，吱拉’尖叫，隶首那只却是‘丝－丝’的叫声，它中间小停顿的时间稍长；而大挠、夔、随，他们的各自是‘极－极’、‘齐－齐’、‘甲、甲、甲’不同叫声……”

        “好，华成的表演挺成功，也奖励羊腿一条”横哨夸张的颁发奖励的道。

        烤羊肉已经熟了，大家一窝蜂冲上去抓羊肉。然后大家往嘴里塞，并在火堆周围大闹起来。

        “华成这孩子的耳朵，怎么会这么灵，简直就是个天才了！”华为老管事感叹了一句。

        “是的，太灵了！”小姑心中咯噔一下，嘀咕的道：“这小子……可是，会不会太灵醒很了，对这孩子的发育不好呢？”小姑却有些担心起来。别人不清楚，她可是明白得很，成儿出生的第一天，那些声音……

        小姑的心里总有一层阴影。所以她才反对华成过早操练功夫。

        接着，华为主管给孩子们讲故事。讲完之后，月亮偏西，大家都困了。

        小姑领着孩子们，唱起了一支甜甜的儿歌——

        月亮月亮巴巴……娃娃抓块粑粑。（baba，音调：轻声。意思：饼之类的食物）。

        唱着唱着，孩子们就睡着了。旅途是辛苦的，旅途也是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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