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爷爷

学生跟老师约架，这在静海一种102年3个月的建校历史上，绝对是头一次。

        只是几个课间的时间，这件事几乎就传遍了整个学校，甚至是校长室。

        高三教导主任王继海，将中午食堂发生的事情完成复述一遍后，担忧道：“校长，您看咱们是不是应该把这个新老师给辞退？听说上午他就已经跟学生在厕所内发生了斗殴，这次竟然又跟学生们光明正大的约架，这哪里是个老师？根本就是个流子啊。”

        王继海缓了一口气，继续补充道：“要是放任他继续胡闹下去，我担心怕是会对学校的名誉有损。”

        张国富恬然自得地饮了一杯茶，悠悠道：“24班本来就已经烂成一坨狗屎了，再烂又能烂到哪里去？况且我之所以会应聘辰飞，一方面是为了临时顶替英语老师的空缺，一方面是为了还一个人情而已，等高考结束后，随便找个理由把他打发走就是了。”

        “无论是辰飞还是24班，一开始就已经被我抛弃了。”

        听到张国富这么说，王继海也不再言语，后脊梁却是有几分泛冷，校长在外界是个大智大德的儒者形象，但在背地里，同样是个阴险小人。

        下午时间，一晃便过去了。

        等放学铃响起，同学们从教学楼一涌而出，纷纷跑向学校小树林。

        几乎每所学校都有一片小树林，那里是约架圣地，学生间的新仇旧恨都在这里解决。

        而这次约架的双方与往常相比却不一样，一方是学校最大的混子头，一方是学校新任老师，无论是那一方，都十分的有看点，因此，此时在小树林内，约架的双方还没来，周围就已经是熙熙攘攘了，其中甚至不乏女学生。

        就像有男生乐意看女生撕b，喜欢看男生见打架斗殴的女生也不在少数。

        四月的夕阳很是漂亮，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肃杀的凉意。

        “快看！方兴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马上陷入了骚乱，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众人循声望去，就见有一帮人气势汹汹赶来，个个手拿木棍，细数一下竟有二十几个，而为首的正是方兴！

        众人赶紧让开一条路，任由方兴一伙人走进一处相比宽阔的地带。

        看到那面带煞气的一伙人，众人暗暗咋舌，方兴不愧是学校的学生王，这次是与老师约架，事后学校的处分肯定是免不了的，而即便是这样，竟然都能叫来那么多不怕死的手下！

        方兴的号召力，可见一斑！

        不过这也未免不公道了些，方兴可以叫帮手，但辰飞总不能也叫来些老师做帮手吧。

        一念及此，同学们反倒是对辰飞猜测起来，猜测他是否敢来？是单枪匹马英勇奋战，还是夹着尾巴落跑。

        …;…;

        而身为当事人的辰飞，此时睁开睡眼惺忪的死鱼眼，甩了甩压的发麻的手臂，又低头看了看手表。

        “呼…;…;已经放学了啊。”

        今天下午他都没有课，索性抱着英语课本在办公室恶补，谁知道中途竟然睡着了。

        辰飞打了个哈欠，顺手捞起一旁已经冷掉的茶水咕噜咕噜灌了几口，总算是打起了些精神，当下拉开椅子站起来，便准备出发了。

        “辰老师，你还真打算去啊？我看不如咱们还是报警吧。”

        突然间，张果拦在辰飞面前，眉宇间充满了担忧。

        辰飞一笑：“这架还没有打起来呢，报警有什么用啊？再说了，我都已经答应方兴了，如果临时反悔不说，还报警，那我岂不是失信了吗？”

        “都这种时候了还在乎什么面子啊？我看，要不给你找两个帮手也行啊。”张果左右看看，突然来到王大壮面前，道：“王老师，您看看…;…;”

        “打住！”没等张果说完，王大壮就大手一挥，“跟学生打架，多荒唐的事儿啊，这要是传出去了，老子还要不要脸啊？”

        转头看了辰飞一眼，王大壮突然阴测测地笑了笑，“不过嘛，辰老师现在有难，咱于情于理都不得不帮，这样吧，你当着大家的面为昨天的事情给我道歉，再叫我一声爷爷，我就帮你一起收拾那帮小兔崽子怎么样？”

        张果黛眉皱起，王大壮的这番话分明就是故意刁难辰飞。

        辰飞脸色一冷，表情凶恶的好像要吃人似的指着王大壮，“有种你再说一遍，让我叫你什么？”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辰飞骂了，王大壮气的拍案而起，“叫我爷爷！”

        “叫谁爷爷？”

        “叫我爷爷！”

        “叫你爷爷？”

        “叫我爷爷！”

        “叫我爷爷？”

        “叫你爷爷！”

        “叫啊！”

        “爷爷！”

        众老师尚没有在这绕口令般的对话中回过神来，辰飞已经双手插兜离开了，临出门前，不忘丢下一句：“乖孙儿，记得给你奶奶问好。”

        “扑哧！”

        张果此刻终于反应过来，忍不住偷笑一声，快步朝辰飞追了出去。

        其余老师也是纷纷将脑袋埋在电脑后面，偷着乐去了。

        “干！”王大壮咬牙怒骂一声，一拳砸在了办公桌上，一双眼珠瞪的几乎要脱出眼眶。

        “鸭梨老师，你老跟着我干嘛啊？难不成你要做我帮手？”走廊内，见张果尾随上来，辰飞奇怪道。

        张果赏给辰飞一记大大的白眼，嗔道：“我是去给你收尸的，免得你到时候暴尸荒野，做个孤魂野鬼。”

        自讨了个没趣，辰飞只好转移了话题，“鸭梨老师，中午的那只烧鸡还合不合你的口味啊？”

        “嗯，还行，味道鲜嫩肥美，要不是两只鸡腿和鸡屁股都被你抢着吃了，本小姐说不定高兴之下，还能赏你一个香吻。”

        “咳，那你看，欠你的那二百块钱是不是可以两清了？”

        “去死！！”

        …;…;

        夕阳终于落下山头，黑暗从远处一点点蔓延而来，天上不知何时多了几点繁星，又像是很久以前就一直存在那里，眼睛似的眨啊眨。

        “我去！这都过了三个多小时了，新来的那老师还来不来啊？再不走我就赶不上末班车了。”

        “估计是怕了不敢来了吧，不过等了这么久，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周围众人怨声载道，原本预定好的一处好戏没有看到，反倒是傻子似的等了白等了三个多小时，让他们颇有怨气。

        周文肩扛一根木棍，他远眺两眼，仍没看到辰飞的身影，当下低声道：“老大，那家伙是不是不敢来了？要不咱们还是走吧，继续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而且…;…;我肚子好饿啊。”

        方兴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抹狠辣之色，道：“再等等吧，一天不把那个家伙给解决掉了，我都寝食难安。”末了，他摸摸肚子道：“我肚子也饿扁了，有没有吃的？”

        “我也好饿啊，肚子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咕咕叫了。”

        “找人去买点零食，先填饱肚子。”

        …;…;

        视线放远，学校石径小路上，有一男一女散步似的悠闲踱步，正是辰飞与张果二人。

        辰飞惬意地舔了一口甜筒，香甜的奶油在嘴巴里四溢，继而化作一股冷流沿着肠胃一路向下，身上的每一根汗毛仿佛都欢畅起来。

        张果同样手拿甜筒，表情怪异，欲言又止，“辰老师，你这样做是不是太奸诈了？”

        之前辰飞从办公楼出来后，并未去小树林，反而拉着她打了一辆出租，去了距离学校十公里外的一家正在搞优惠活动的烤肉店，美美地搓了一顿。

        回来的途中，又在一条美食街前停下，二人逛逛转转，总算是又折回了学校。而时间，已经是过去了三个多小时。

        兵书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张果认为辰飞是故意拖延时间，先让方兴一伙饿肚子，降低他们的战斗力，然后再出手，以提高自己的胜算。

        不过这好歹是男子汉之间的决斗，这样做未免有些不耻。

        辰飞一口吞掉甜筒，伸出舌头舔掉嘴边的奶油渍，声音懒散，漫不经心：“终究不过是一群小屁孩而已，让我一点认真的心思都生不起来。况且，真正的搏杀，不只是身体的较量，更重要的，是你是否有一个坚韧如磐石的心，而这，是需要真正的战与火打磨而成的，至于他们，还差的远呢。”

        “所以，既然我注定是赢的一方，那么，过程的卑鄙与否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那家烤肉店的优惠活动是截止到今晚七点！”

        说道这里，辰飞突然转身，黑亮的眸子极为认真的注视着张果。

        张果还没从辰飞刚刚那一番话中回过味来了，就被后者如此神情的注视着，月光下，他的一双眸子好像注了水一般温柔，这让张果一时间心里某名有些慌乱，羞答答道：“你…;…;你看着我干嘛啊？”

        “那个，你手里的甜筒都快化了，到底吃不吃啊？不吃给我呗。”

        “不给！！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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