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福音节（一）

这里是萦都，八百年间朝代更替却仍是国都。此间正值楚国据都，繁荣之态更盛从前。而萦都自古至今不论朝代都只有一个传统节日——福音节不曾改变。

        每年六月的最后一天是福音节，城中不论王孙贵族还是平民百姓皆相聚于萦湖。放荷花灯，唱颂歌，一苇舞湖月等等节目热闹非凡。无需人组织官府的人也只是守在外围以备什么突发情况，毕竟鱼龙混杂，皇家的安全还是要顾的。

        明日便是六月二十还余十日便是福音节，因此为福音节能热闹的展开楚国历代实行十日休息政策，城门都关得要早许多，禁宵的时间也提早了许多，因而夜市也暂时关闭了除却打更的更夫再无多少人了。整个萦都显得沉寂了许多。

        孤翼坐在萦都最高的归鸿塔顶，打量着沉浸在梦中还未苏醒的萦都城，思考着该如何接近“猎物”，近距离地看戏。而不久前和百花神女的不愉快也早被自己忘得一干二净，或者说是根本不想记得。

        从塔底往上看，只见得长着羽翼的人坐在上头，明亮的月亮悬在他的身侧，皎洁的月光撒在那洁白的羽毛上，随着夜风阵阵生起银白色的光晕。更夫揉揉眼睛，再看时归鸿塔上却已无别物只有那一轮明月静静地步上塔尖。

        更夫摇摇头却也不惧怕，只认为是福音节快到了，沾了福气见了神仙了。

        孤翼虽说是神君却也是第一次来着人间，若说那次在千山峦遇着心魔也算的话也只是第二次，对于是哪个地仙掌管这萦都也是不了解的，此时只有寻庙宇去。一路的飞行看着几个人却是知道了原来仙妖都有化人形的阶段是有这样的原因，人看着确是比团团点点奇形怪状的东西要顺眼许多。自己在里头也算是俊美的……

        “咦，掌管这里的竟然是湖仙……”孤翼行至一处祠堂，由外装饰便可猜到其中应该供有主神。入至殿内只见主位供奉的神像身绘水纹额上刻有水珠额纹，牌位上书——福音湖女。

        孤翼对这地仙着实不了解，什么福音湖女听着也生疏，施法传唤却不见反应。如此看来更像是无主神祠，只是怪异的是香火依旧如此鼎盛。

        “神君临萦都，地仙婆娑有失远迎。”半晌才见一老婆婆慢悠悠地从地下冒出来。孤翼也未生气，心里反倒兴奋起来，如今心魔复生，其手下的妖魔皆被从千山峦中放出来。人界这样大的地方却无主神，地仙行动也够迟缓，若处处如此，天下大乱不是可计日而待？如此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们要如何自处？

        “婆娑，这里供奉的主神何处去了？”孤翼问得直接，好似半点没看出婆娑脸上的为难。

        “老身不知，湖女消失有两百年了。只是地仙间有一种传闻……”婆娑看了看孤翼，心里称量着这神君的来头。

        “哦？本君还只当凡人之间才有那什么传说呢，地仙间的传说，倒是有趣！说来听听本君尚有兴致。”孤翼席地而坐等着婆娑叙述。

        婆娑赔笑道：“地仙间传言湖女自将修为转移至其法器——福音书后以其身为封印将福音书隐藏。而凡间可还不知道湖女已然消失依是庆祝福音节，只是人间多年前便流传有一个传说，说是受湖女青睐传福音书者可见鬼遇神，得道成仙。”婆娑停顿复又言，“萦都尚且太平，并无妖魔作怪，只是近年总有小妖私闯入人界……敢问神君来此俗境有何事？”

        婆娑自己在这萦都作惯了大，陡然要向旁的汇报事务总有些不习惯，心里奇怪这上仙跑来人间做什么。

        “本君的事要同地仙汇报么？”孤翼见这婆娑态度谄媚，倒是晓得为什么这样大的年纪还仅仅是一方之地仙未成神的缘故了——心思没有用到修炼上头去！

        “不不不，只是恐人间粗陋怠慢了神君，那……老身就不打扰神君办事了，老身告退，若是神君有事让老身效劳尽管唤老身出来就是。”婆娑心道难缠，这神君面相看着是温润如玉，说起话来刺人得紧。

        见这地仙慌忙离去，只觉好笑，环顾四周只见得金碧辉煌，正殿上头的铜鼎里头是燃过的香灰。香案上用锦绸相铺再有制造精致的盘子，盛满供奉的美炙香果。旁边还有一功德箱，里头满满当当的都是金银，而功德箱旁是人们缝有写下的心愿字条的荷包，真是多呢。

        “哎呀，怪不得心魔最喜人间，人欲不可填咯。”正欲起身寻那个什么慕氏去却看见有人进了来，踉踉跄跄，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看衣服却是和穷苦的人，孤翼倒生了兴趣，这穷苦的人不去好好休息早起辛勤劳作，这么晚偷偷摸摸地来这里求神拜佛。

        孤翼索性也不走了，只看那人做什么。也亏得那人能准确落跪到蒲垫上。在神仙妖魔，黑夜与白日无什区别都能看得清晰，于人就不同，此刻殿中漆黑，月光也是透不进的。

        “福音湖女，求保佑食苦兄弟安然无事，尽快传来福音。也求盛天今年能中第，也……也希求盛天能找到亲人。”盛天三个头磕得十足十的响。磕满了头还不起来，而是继续跪在地上，好像他多贵一刻神仙就会早一刻帮他实现愿望似的。

        孤翼听得耳熟，这食苦不是和那慕氏一处的么。思索片刻自言道，本君今日也做个善事罢。要功名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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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至盛天跟前，抬手放在盛天的头上，身后双翼张开，手与发相触碰之处幽光微闪。

        进而翼合光散，孤翼唇角勾起。界界都相似呢，身处高位的人就喜欢到处留情却又那么的不负责任。可怜了一个生命白白遭受他本不应该受的苦！

        “既如此，本君就助你回复尊者之位罢……”孤翼睁开了眼睛瞅着跪在蒲垫上的盛天，说道。

        再看神像时，孤翼已变成了人类模样，月白衣衫，玉坠折扇，谦谦君子，举世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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