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晨光熹微，万物躺在床养神有半刻钟，日日工作还得兼顾早餐，所以没有赖床习惯，最近每晚线上工作，比起白天的工作效率还是低了很多，很久没怎么熬夜晚睡，忽然熬起来他甚至都不怎么想起床做早餐。

        最终还是起来给一家子人做饭，毕竟从未亲手给他们做过一顿早餐。

        万物洗簌完，楼上的阿姨仍然在熟睡中，他熬了些南瓜粥，顺便在粥里放了几个洗净的鸡蛋，又在厨房一角的泡菜坛子里捞了点酸豆角和嫩姜，切碎放在碗里，一切搞定后跑回房里换衣服。

        早餐虽然简单，但意义不同，万物母亲高兴得合不拢嘴，一直夸，万物父亲也跟着开心，只有万芥一人抱怨。

        “在成都呆了这么久，你就学会了煮粥？至少弄个复杂点的吧”

        “弄满汉全席估计都难让你满意”

        万芥撇了一眼，喝了口的南瓜粥，说不上来的甜味从舌尖窜满腔内，不是腻甜味，是甜中带着南瓜独有清香。

        饭后万物接了工作上的电话，大致医院那边的预约人数太多让万物选择是否回去工作，他想着能治疗一位是一位正打算调自己的时间。

        万物靠在沙发上思虑许久最终还是决定今天忙完晚上就回成都，他实在不太放得下手上的工作，更放不下预约已久的病人。

        驱车前往万芥给他的地址，还没到学校这路段就开始拥堵起来，来来往往的人特别多，有骑单车的，有开汽车的，有骑电动车的，所有的汇聚在一起，他根本动不了分毫。

        看着前面水泄不通，他干脆将车停在附近，来来回回耽搁了些时间，进了学校万物又一幢接着一幢的找庄迁焱所在的教学楼，他见前方有个年轻女人拿着文件夹往另一幢楼走，如果他没猜错，应该是位老师，是不是班主任就得看运气了。

        “麻烦问一下，高一七班在哪间教室？”

        “我是他们班班主任，你是哪位学生的家长，这么年轻”

        “庄迁焱”

        “庄迁焱？他姐姐没时间来？”，女班主任一边不停下脚步一边再次打量眼前的人，她虽然是名教师，不过也是个年轻人，还是个颜控。

        “工作忙”

        她挪不开眼去看别的东西，但口里的老师架子也摆的十足：“工作忙也不是理由……”

        “老师，我以后也是她家里的一份子，她来我来都是一样的”

        班主任实在没料想到自己妥妥吃了柠檬，酸的掉牙。

        ————

        教室外，走廊尽头。

        “喂！庄迁焱，你这次排名又第二了，你是不是想坐实你这老二的称号”

        “去你妈的老二，你是不是想死？”

        “唉，这人家宋肆易实力摆在哪儿你别不服啊”

        “你别跟我提他，提他老子就生气”，他这次回家估计得挨顿打，挨顿打不说还得听训，这训得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宁愿挨打。

        “你那么见不得他，你下学期还要跟他挨在一起坐同桌，你不得疯？”

        “没到那种程度”，庄迁焱已经脑补好了骚扰宋肆易没法好好学习的画面，既然别人天赋异禀他在暗地里绊一脚又如何。

        “庄迁焱！你过来”

        “”庄迁焱看了眼班主任，又撇了眼班主任身旁的男人，他有点迷惑，在心里翻腾琢磨好一会儿，才明白——这次这位应该是万芥素未谋面的弟弟。

        “庄迁焱，这次班级排名第二，年级排名第二，总体来说是不错的，但是他偏科严重，英语才八十五分，别人宋肆易一百三，甩了整整几十分，几十分在高考的时候可以甩掉多少人啊”，说着女班主任把文件夹内的一张纸抽了出来给万物看。

        万物低头仔细看了庄迁焱一列列的学科成绩，他自己其实觉得这孩子的其他学科成绩很平均，都是往高处走，独独英语往下滑。

        “刘老师，英语我真的尽力了”，庄迁焱心力憔悴，这英语他真心不行，别人天生语感强，学起来容易，他虽然大部分上课在听，可是抵不住这课的催眠效果太强，最终败下阵来。

        “那你多去问问宋肆易怎么学习的”

        庄迁焱在班主任没看他时翻了个白眼，鬼才问他，之前还没讨厌宋肆易的时候，他其实也是虚心想要请教的，结果有次遇见不会的英语题，他本来打算开口问他，前座的女生插队问了，他听见宋肆易十分冷冷地说了句“翻译”然后就没下句，当时庄迁焱十分庆幸自己没有去问他，不然也得这样收场，成绩好就了不起啊，好吧，他心里承认是了不起，但是口里是绝对不会承认。

        其实那道题真不需要问，就是一道只要会翻译这句子的意思便能解决的一道小题，宋肆易做完手里的物理题，在抽屉里拿了个草稿本写下了句子翻译过来的意思，然后递给刚才问过问题的女生，他又怕别人看不懂还把单词的意思给一个个翻译出来，能问这种低级的题的人只能是爱慕者，既不长脑又不长心，庄迁焱脑子一根筋跟着一起不长心不长脑只长肉。

        “他这个成绩重本几乎没什么问题”，万物打算私下联系一些好的英语教师，给庄迁焱补补，他真没把自己当外人。

        他侧过身对庄迁焱说：“你要么第一，要么倒数第一，总之都要一”

        “哦”，庄迁焱懵懵懂懂点头。

        “”女班主任瞬间‘心肌梗’，哪里有这样教孩子的。

        女班主任拉着他又聊了会天才开始开家长会，万物迈进教室门，齐刷刷地目光迎来，他没在意，找到庄迁焱的位子坐下，又将手机调为静音，认认真真听讲台上的人讲废话，毕竟这是要给于有声交差的，不能马虎，一丝一毫也不能够。

        家长会无非是成绩排名，是否入了一本二本以及重本线，万物拿着人人都有的成绩名单，又再次埋头看了眼，说实话这成绩真没他一半好，不是他狂。

        开完会之后，万物再次被班主任叫去聊天，要不是一群家长围着，一时半会还脱不了身，他从人群中挤出来，教室外的走廊边上坐着一位男孩子。

        万物径直走向前去：“你是宋肆易？”

        “是，怎么了？”宋肆易放下手里书，有些惊讶眼前的男子为什么会认出他。

        “希望你能多教教庄迁焱的英语”，交朋友是门技术活，得碰运气，运气好，遇上能引导你的，便是修来的福气，没遇上倒也还好，要是遇见不好的，算是人生的一道坎。

        “”，宋肆易愣了半刻，搭在裤子侧边的手忽然微微向上抬起，不适应的摩挲衣角：“他？他不怎么喜欢我吧”

        “讨厌也可以变成喜欢，互相帮助”

        “真的吗？”

        “好朋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不管是小朋友的心思还是成年人的心思，在他这儿就跟河里的溪水，清而透。

        ————

        万物路上问起于有声喜欢什么，庄迁焱表示他大姐并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主要是他在上学也没多的时间接触于有声。

        停好车后，庄迁焱突然朝一个方向指了指：“哥，你买这个，这个我姐喜欢”

        万物看了眼庄迁焱指的方向，一只猫，表示怀疑：“你确定？”，这种有生命的礼物不能轻易送给别人，万一不喜欢，活生生给人造成没必要的负担，况且送给别人的同时必须要知道别人是否会一心一意的对待，毕竟它们没有主宰权，随时可能会面临被抛弃的风险。

        “不确定，但是我送她什么东西的时候她都很高兴”，庄迁焱很喜欢这种摸起来软绵绵的动物，家里总说会影响成绩死活不让养，他自己又不敢轻易买，所以很想于有声能养一只，他平时没事还能跑过去吸吸。

        万物蹙眉，努力想象于有声因说谎而浑身别扭的样子：“眼见的不一定是真的，可能是她”，装的，装着一副伪善的模样，说着心口不一的话，不是真正的她，一点也不可爱。

        “可能是她什么？”

        “用点心观察身边的人就知道了，你自己想想”

        “”，庄迁焱有些迷茫，不怎么明白他的话中话，琢磨半天也不懂。

        “小焱，既然你家里人不让养动物，以后自己能承担责任后再养它们不也一样，只是时间早与迟，等一等也没关系”

        “哥，你怎么知道我家里人不让养？”

        “从你眼里看出来的”，他看见庄迁焱眼里渴望得到那只猫，却又生出为难纠结，如今庄迁焱又让他买那只猫送给于有声，便知道了。

        “厉害啊哥”

        万物没应和，他只是出于平常的职业习惯而已，只是善于观察而言倒也没什么厉害之处，要是自己能猜出于有声心思的五分之一，他绝对谢天谢地，可惜她难猜更难测。

        万物带庄迁焱吃日料，选了靠近角落周围都没人的位置。

        庄迁焱发了条微信给于有声，“姐，你请我和万物哥吃日料呗”

        他没料想到于有声居然秒回，“发定位”

        发完定位，庄迁焱开始为自己筹谋：“哥，你要是不说关于我成绩的坏话，我绝对帮你追到我姐”

        “你成绩不差，不要用成绩定位你自己”，虽然成绩有时候会决定生活轨道，但最重要的还是得用平常心看待。

        庄迁焱低头看着菜单上一列列的美食，一面勾画要点的东西，一面不忘记和万物说话：“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我话是这么说，但也没让你不努力往更好的方向走”

        “哦，我会努力的”

        “你姐来了，你记得不添乱”

        “小事情”

        “不是小事情，很重要”，话落，于有声进了餐厅，站在餐厅门口远望四处好一会才找到他们落座的位置，她刚下飞机就赶过来，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上。

        “我让万芥过来开家长会”，于有声一见是万物着实让她愣了下，她实在不想麻烦他太多，自己承了他的人情，日后当牛做马也得还清。

        “大姐”，庄迁焱欲要开口，万物即刻用手轻轻按了下他肩膀，示意他别说话。

        “你总这样，不愿意欠别人的”，万物不知道她为什么总一副无情无欲无求的模样对待任何人。

        也不知万物这话是不是被说进心坎里了还是怎么的，于有声在脑内捋了捋词，又在口里再三斟酌：“谢谢你，这次的饭我请”

        如他所料，此女油盐不进，波澜不惊。

        菜品陆陆续续上满了桌，庄迁焱摆着一副想吃又不敢吃的丧样盯着坐对面的女人，于有声不习惯当着自己弟弟的面向万物问他的成绩，虽然影响不大，但多多少少会影响庄迁焱的胃口，她决定出去说。

        “我上厕所”，她递眼色给万物，万物立即接受到讯号：“我也要上个厕所”，接着两人一起离开座位，庄迁焱瞬间轻松百倍，刚吊在嗓间的一口气，也霎时顺畅。

        于有声拿着成绩单，皱着眉向他低语道：“英语差太多，老师有和你说什么吗？”

        “有啊，说我长得帅”，万物靠着墙，一脸轻松。

        她没理会他言语间的侃气，继续问道：“还有呢？”

        “班主任还问你怎么没来，我就说我来你来都一样”

        于有声再不怎么开窍，这种话她还是能听得懂，懂了之后就很生气，既然老是挑逗她，她也挑逗回去：“万物弟弟，你还是小朋友吗？这种玩笑开一次就够了你次次都这样，对长辈这样说话不礼貌”

        “你老拿我年龄小来调侃我，你不能老觉得年龄小就是个小朋友需要被人照顾那一类，我觉得你对晚辈有极其偏见、极其不尊重”，年龄不是衡量一个人成熟与否的标准，它只能让你知道自己活了这样久是不是越来越累，是不是越来越不快乐，是不是越来越不在乎人情琐事。

        她挑挑眉，面部稍缓，仿佛想与他杠到底：“我喜欢为老不尊”

        他直勾勾看着于有声，声音低而沉地回答她：“哦，行，你只对我一个人为老不尊吧”

        万物什么话都敢接，弄得于有声在一旁装哑半天。

        他逗了半天也觉得该回归正题，便问：“他英语成绩差，你想让他补课吗？”

        “不想让他太累”

        “你又希望他成绩能够提升，你不用想了，这不可能实现，没付出，一点回报都不会得到”，相对的付出有时并不会得到相对应的回报，但今日的付出一定会在将来某日得到。

        于有声这次和万物见面说的话比平时多好几倍，但话题都出自庄迁焱成绩，她本想向万物好好讨教经验毕竟男孩子了解男孩子，但是这一时半会也聊不出个结果，她打算找个空余时间去成都接狗子顺便也问问他青春期的男孩子怎样沟通。

        “大姐，你们咋搞了这么久”，话刚一脱口，庄迁焱就知道自己说错了，平时在学校说话没个把风的，说脏话也是常事，这时间一久养成习惯，现在不就惹火了呗。

        “搞？我没教你说话？”，于有声常年不在家，灌输思想也不会，她最多摆着脸，不动声色的模样吓吓，大概也不会其他教育方法了。

        “教教过”，确实没教过他怎么说话，这会儿说假话也说的让人十分不心虚。

        万物要是不打岔，怕不是等会的气氛会更为凝固：“小焱，你有喜欢的人吗？”一边问一边吃。

        “没有喜欢的，有讨厌的”

        两人异口同声道：“是谁？”

        “宋肆易”

        万物总感觉走向不对，但又不想接着继续用套话的方式揣测别人，毕竟这会儿他不是医生，是个普通来吃饭的人。

        “女孩子？”

        “男的，总对人爱搭不理，特装”

        其实万物不说没人会往那方面想，说白了他就是故意在给庄迁焱挖坑：“你在内涵你姐？”

        庄迁焱一紧张，差点把舌头咬到：“没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他姐打他出生起估计就这性子，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那就不要讨厌他”，说着于有声喝了口清酒，顺手夹一片三文鱼给庄迁焱，发现这清酒好喝，又往杯子里倒满。

        “哦”，不继续讨厌？不可能！

        于有声止住往下问庄迁焱和他见面分外眼红那位“同学”的想法，打个岔随口问了问万物：“喝酒吗？”，她实在太想找个酒友，可自己朋友少得可怜，要是万物能陪她喝上几杯酒，她绝对立马认他是自己的酒友。

        对方笑笑，拒绝道：“我不喜欢喝酒，我喜欢喝醋”

        最后万物趁着于有声喝了清酒又点了梅酒尝鲜时把单给买了，他不怎么喜欢吃日料，吃了几口便作罢，下次吃东西还是得来点实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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