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爸爸的“新家”

顾雨墨并没有回应，只是无声的任他爸爸的司机将她前几日开始整理的并不算多的行李搬上车，然后告别王爷爷，告别这个老屋，告别她心灵的凉亭，告别这梦里水乡，告别今日刚刚见过又遗憾错失的身影……

        车子驶出郊区，驶出这片安静的土地，开进了灯红酒绿，高楼林立的帝都市内。顾雨墨一直都是安静的，她抱着自己的画册，安静的望着车外迅疾而过的风景。她知道，她将要面对的是全然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

        她不知道她会不会同他爸爸以及他的家人相处得好，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在这样的世界中挣扎着流浪沉浮多久？

        也许有一天，她会做出选择，选择自己早就想走却从不敢实现的那条孤独的路……只是，内心的牵挂让她迟疑许久，手捂上心口，颤抖着默道一词：阿怪……

        车子停在高级别墅区拥有独立院落的屋宇前，屋前站着一位实际年龄四十有余，却风韵犹存，保养得体，看上去好像比她也大不了多少的女人。

        她面上挂着适度的笑容，穿着贴合身材的浅白旗袍，此刻正迈着优雅的步伐向他们走来。

        顾雨墨那双被泪洗刷得通透的眼眸里仿若淬入雪花，刺痛入心，这便是十几年前让爸爸不顾一切抛下妈妈，抛下自己，决然离开的那个女人吗？

        司机先生为顾雨墨打开了车门，她向他道谢并从车内下来。抬眼便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正在亲吻那个她应该称之为戴阿姨的女人。

        她眼中的伤痛尚还来不及掩饰，便被亲吻完毕一齐转过头的那两人看到。

        她匆匆低下头，抱着画册的手臂无措的紧了紧。

        戴敏芳嗔了一眼站在一旁面含笑的顾羡霖，道：“老公你真是的，当着孩子的面还这样做！”

        说完，她赶紧绕过车头走上前去，握住了顾雨墨的手，满面慈爱的笑看着她道：“你就是雨墨吧！戴阿姨可一直都盼着你来呢！快跟阿姨进家里去，阿姨早为你准备好了房间，你快来看看喜不喜欢！“

        说着便作势将她往屋里拉。

        她身上的淡淡花香随着她的靠近袭来，手上温软的触感让她有些不适应。顾雨墨看了顾羡霖一眼，得到了许可后，她努力让自己嘴角的笑容保持，一边乖巧应着戴敏芳，一边随着她往里走去。

        顾羡霖随后也吩咐司机和保安将顾雨墨的行李搬进去。

        “听说你国画画的特别好对吗？还在全国得过奖，其实啊，我家雪儿也喜欢画画，不过她肯定没你画得好！””女仆为她们拉开门，准备好崭新的拖鞋让顾雨墨换上，戴敏芳便将她往楼上引，语声虽是在表扬她，但提起自己的女儿顾雪茉，却是毫不掩饰的怜爱与骄傲，“二楼还专设了一间画室呢！以后你和雪儿可以一起画画！”

        上了二楼楼梯，才发现这间屋子还分东阁西阁，顾羡霖和戴敏芳的卧房与书房都在西阁，而顾雪茉和即将入住的顾雨墨的卧房及画室都在东阁。

        戴敏芳直接将顾雨墨带到东阁去，一一向她介绍了整个屋子的布局。

        进入顾雨墨的房间后，温馨的暖色调布置，虽然不免有些陌生，实际上也不是她所喜的风格，但能有这样已经很好了，戴阿姨也很好，她在心里不断对自己说，好像是借此把这种思想刻在脑子里。

        “墨墨你就稍稍休息一下！快到晚餐时间了，雪儿也快回来了，今晚我要亲自帮你们准备晚餐！”带着顾雨墨看得差不多了之后，戴敏芳停住脚步握着她的手说。

        已经有些适应她对她的触碰，顾雨墨听言忙道：“阿姨，我来同您一起做晚餐吧？”

        戴敏芳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她的长发，嘴里含笑道：“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要是雪儿也像你一样知道帮阿姨做饭就好了！不过，你有这个心就已经很好了，阿姨不用你帮，乖乖呆在这儿好好休息一下吧！”

        说完，又对她温柔一笑，这才转身朝外面走去。只是她嘴角的温柔笑容，也随着她的转身消失不见，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缓缓勾起，原本温和的眼睛也变得无比犀利。

        她的行李已经被家中仆人搬了上来，顾雨墨向他们道过谢之后却没有立刻整理。而是走出了卧室，往旁边走去。

        她与顾雪茉的房间相邻，而走到画室要经过顾雪茉的房间。她在顾雪茉的房间门前稍稍停住脚，心里有点期待这位比她只小几个月的妹妹。相信有那样美丽又温柔贤惠的母亲，她也一定会很美丽好相处吧！

        她嘴角轻轻扯出一道弧度，将心中那萦绕在心间的难过一点点藏匿。

        推开画室的门，迎面而来的空气，满是颜料纸张的味道，是她熟悉且喜欢的味道。画室干净，家具陈设典雅，极富有格调。

        墙上各处都装裱了各样名家佳作，都是油画，满满当当看起来就极具艺术气息！还有一面墙，上面仔细装裱了的似乎是一个还尚在学习的人所作，但又是她高低不同层次的作品。似乎是将她所作的所有画都归纳起来专门框裱了起来，以作她成长的纪念。

        画室最里间，也新辟了一处作画之地。崭新的画架与宣纸，各色颜料分门别类放在那里。

        心中升腾起一股喜悦，仿佛从那里看到了一丝光明。缓缓朝那里靠近，带着笑意用手将画架、纸张、颜料、笔墨一一拂过。清新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似乎也将她心中最后一点阴霾驱散开了。还好，不管怎么变，还有熟悉的与画有关的一切在无声陪伴着她，她依旧可以像以前一样！

        她小跑着跑出画室，跑进自己的房间，整理画册，她想把它们拿进画室里去。可待她整理好过去的时候，却见画室里面已经站了一个人。应该就是小她几个月的妹妹，顾雪茉。

        她的头发是卷曲的，染成了暗棕色，着一身看上去便价格不菲的蓝色裙子，正站在她的画架前翻看着自己以前的画，整个人看上去耀眼又靓丽。

        听到脚步声的停止，她转头看向门外。

        美丽的脸上勾起一抹有些怪异的笑意，只听她用轻蔑的语气道：“顾雨墨是吗？你听着，你只是我爸所遗弃的那一个，你和你妈是破坏我爸妈感情的人。虽然我妈善良让你进了这个家，但请你记住这里不是你的家，我不允许你进入我的私人空间，这间画室也不属于你，若你实在可怜扒拉的想用，也行，等我晚上用完了，你就可以来了，但是，请你不要拿你的脏手去碰我的东西。还有，这件事我也不希望我爸我妈知道，否则有你好看……”

        说罢，她放下自己的画册，走到她身边，继续不屑道：“走吧，雨墨姐姐，晚餐快做好了，爸妈要我来喊你去吃饭……”

        斜视她一眼，便率先往前方走去。

        顾雨墨被她一番不带喘息的话说的完全呆住，她站在原地不知道究竟做何动作。脑中反复出现的是她刚刚所说的话，自己是爸爸遗弃的那一个，这里不是她的家……

        是啊，这里从来就不是她的家。刚燃起的希望随着她的一番话熄灭得连一丝灰烬都不剩。

        站在她身后的顾雪茉看着她发傻一般半天不动，突然上前推了她一把，嘴里嚷道：“你快点啊，听不懂人话吗？我还在等你诶……”说罢嘴里还不屑的“哼”了一声。

        本就没有防备的顾雨墨被她这一推，她本能地护住手中的画册，“咚”的一声，头却直直撞上画室木门上的锌合金门把。

        脑袋嗡嗡作响，好半天都找不回思路，她知道这一次被撞的不轻，头痛间她听到有些慵懒的男子的声音响起：“是谁在吵本王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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