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还想找他

　　幽静的小院里，一扇小小的石磨正骨碌碌地转动着。石磨前，一位头发花白的妇人，一手推着石磨，一手拿着把勺子，将带着清水的黄豆一勺勺地加进磨孔里。乳白色的汁液，不停汇入石磨下方的石槽内，然后流入了木桶中。
　　黄豆快要磨完时，房间内突然传来了手机的铃声。
　　“这丫头，可别又临时有事来不了，不然这锅豆花就浪费了。”老妇人叹息着起身，在围腰上擦了擦手，朝着屋子里走去。
　　“老嫂子，最近身体还好吗？”接起电话，一个雄浑的男子声音传了过来。
　　“还是老样子。”妇人淡淡地说道，“军务繁忙的张副司令，怎么突然有空打电话给我了？”
　　“再忙，给老嫂子打个电话问候下的时间还是有的！”张振华副司令笑道，“这周末，我要到锦城办点事，想顺便过来看看你。方便吗？”
　　老妇人沉默了。
　　“有什么事吗？”良久，她才皱眉问道。
　　“见面说吧。”张振华回道。
　　挂断电话后，老妇人走到院里，很快将余下的一些黄豆磨完，然后拎着小半桶豆浆走进了屋子。
　　赵灵宇推开院门，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老妈，我爱死你了！”她用力地抽了抽鼻子，然后欢呼着朝屋子里奔去。
　　对她来说，母亲亲手磨的豆花，府河边各种馋人的小吃，都是她童年里最珍贵的回忆。即使后来置身异国他乡尝遍天下美食，但最令她魂牵梦莹的依然是故乡的味道。
　　“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女孩一样撒娇！”老妇人站在锅台前，轻轻拍了下女儿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宠溺地说道。
　　“在老妈面前，哪有长得大的女儿啊！”赵灵宇笑着抽回手，“要我帮忙不？”
　　“不用。你帮忙只会越帮越忙。”母亲摇头道，“坐在边上陪我说会儿话吧！”
　　“嗯。我先去洗个手！”赵灵宇一溜烟似地跑了出去。很快，她的身影出现在桌边，像馋猫一样盯着桌上的菜。
　　“妈，你知道这些菜，怎么吃才好吃吗？”夹着一块鱼香茄饼送进嘴里美滋滋地嚼着，赵灵宇问道。
　　“每次看到你捞嘴的样子，我就担心你怎么才嫁得掉。母亲不用回头也知道她在干啥，苦笑着叹了一声。
　　“不嫁，就守着老妈过。”赵灵宇边吃边摇头。
　　“可老妈陪不了你一辈子啊！”母亲开打锅盖，用筷子轻轻在锅里点了点。
　　“这个事，急不得。老妈你就我这么个宝贝女儿，着急着送给别人干啥？”美女博士，在母亲提起婚姻问题时，感觉自己像小学生一样无助，除了撒娇之外别无他法。
　　“听说那个叫郑青锋的小伙子挺优秀的，你不考虑下？”母亲突然回头看着她问道。
　　谁的舌头这么长啊……赵灵宇心中不胜感慨。郑青锋追求她的事，虽然在青云集团内人人皆知，但不至于这么快就传进了老妈的耳朵里了吧？要知道，老妈平日里除了买菜几乎不出大门半步，谁这么闲跑到她面前来嚼舌头？
　　正在家中的郑长乐猛地打了个寒颤——其实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打了个电话问了下嫂子到底有什么择婿标准，然后顺便替自己的儿子说了几句好话……
　　“我最近一直在看那个相亲节目。我发现那些一直没有牵手成功的，都是些高学历的女孩啊！”
　　看着母亲脸上清楚的“博士不好嫁”几个大字，赵灵宇不禁瘪了瘪嘴，“妈，你觉得我和她们有可比性吗？你女儿要是往那节目上一站，只会有一个结果：就是爆灯爆灯再爆灯！”
　　“郑青锋……”
　　“不合适……”母亲还欲说什么，赵灵宇打断了她的话。
　　母女间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想找他？”母亲看着她问道，眼神中尽是心疼和怜惜。
　　赵灵宇点了点头：“既然回来了，就再找找吧。这件事成了我心里的魔，只有找到他才能解开。”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而你们都在不断成长变化着。你有没有想过，他或许早就变成了一个陌生人，即便找到他，又能如何？”母亲叹道。
　　“但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曲婆婆还在，乐婷也在，府河也在。”赵灵宇倔强地说道。她无法忘记那个害怕得瑟瑟发抖，却仍然挡在她身前想要保护她的怯懦少年。
　　“如果找不到他呢？”母亲端着两碗豆花放在桌上，看着她担忧地问道。
　　“请老妈放心，到该嫁人的时候，我会嫁的。一旦有合适的，我会第一时间带回来请你把关的！”赵灵宇笑眯眯地说道。
　　红油辣椒，加入各种调料后，再和上一些切细的香葱，便成了家常的豆花碟子。
　　看着红油碟子里白玉般的豆花，赵灵宇顿时食指大动。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豆花送进了嘴中，辣与烫的感觉同时袭来，那滋味酸爽到了极点。
　　“小心点，别烫着了！”看着女儿张着嘴不停地吹着气，母亲笑了笑。
　　赵灵宇挤眉弄眼地笑着，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吃东西，有时吃的其实不是东西，而是在寻找一种情怀，寻找一段回忆。
　　“最近工作怎么样？”母亲往她碗里夹了些菜，温言问道。赵灵宇自幼便很独立，学习和工作上的事其实从来都没让她操过心。她担心的是女儿那孤傲的性格……
　　“一切照旧啊！”赵灵宇一边扒着饭，一边回道。
　　“公司里的人，对你怎么样？”母亲追问道。
　　“都还行！”说到这里，赵灵宇顿了下，“就是董事长父子俩，最近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先是让我去西南战区帮忙，被我拒绝后又派人跟踪我，说是要保护我。”
　　听了赵灵宇的话，母亲伸出去的筷子僵在了空中，脸上的神情变得极为难看。
　　“我只剩下个女儿了，你们还想咋样？”她心中哀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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