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在高瞻的梦境中，朱肖喜与余景阳也报考了g市的大学，三人仍在一个大学城中。

        而这一次，因为高瞻的加倍课后辅导与两人的超常发挥，都上了同一所大学，只是跟高瞻都不同专业。

        到校报道的前一天，朱肖喜打游戏打通宵，高瞻他们去接他的时候，他妈正奋力将他从床上铲起来，过程颇为艰辛，以至于一向以温柔贤淑形象示人的朱妈妈被迫展示了她面目全非的暴躁的一面。

        除了当事人，旁观者也心有余悸。

        车上，朱肖喜捂着被抽的屁股一直喊疼，高瞻用从家里带的炸得金黄的煎堆，暂时安慰他。

        一路吃吃喝喝，胡吹海侃，很快就抵达了g市。

        返校季人山人海。

        先带朱肖喜去报道——众人一致认为若放任他一人，他肯定迷糊得找不着北。

        也不用麻烦志愿者，严旬安已有多次有经验，对此轻车熟路，再加上钟鸣等保镖跟着过来护送，在拥挤或围观的人群中轻易办完手续。

        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原因，三人的寝室在同一栋寝室楼，分别是三层、四层、五层。

        朱肖喜的寝室中，他是第一个来的。

        严旬安见高瞻熟稔的主动铺床垫、套被单，止不住心里泛酸，推了一旁优哉游哉喝水的朱肖喜一把。

        朱肖喜被呛到，一边擦嘴一边回头，“余景阳，你干嘛推我？”

        余景阳耸了耸肩，懒得解释，也懒得理他。

        若不是想着高瞻肯定要往他寝室走一遍，他都要自己先上去了。

        朱肖喜只当他默认了，上前要回击他。

        余景阳避开，说：“你的床铺都让阿瞻帮忙弄了，自己还不整理其他行李，还想他帮你？”

        朱肖喜本要点头，却感受到一道冰冷的视线。

        严旬安冷冷的睨了他一眼。

        “……”

        朱肖喜顿时萎了，“我自己弄……”

        他还有不大服气，小声咕哝着：“以前都是瞻哥帮我的……”

        “要不要他喂你吃饭，抱你去撒尿？”余景阳火上浇油。

        “也不是不可以……”朱肖喜反射性答，随即缩着脖子解释道：“之前我打球摔着腿了，瞻哥就是这么照顾我的，我受伤了。。”

        严旬安真不知道这茬，看向高瞻。

        高瞻翻床下来，拉平边沿微皱的床单，说：“没抱，只是扶。”

        “他手没事。”严旬安皱眉道。

        所以根本不用喂饭。

        高瞻欲解释因为那会朱肖喜玩游戏玩乎所以，他就喂了一口催促而已，但转而一想严旬安根本不会管缘由只在乎结果，无奈的笑了笑，保证道：“没有下一次了。”

        在底下擦桌子的朱肖喜暗自翻白眼：这种醋都吃。

        从朱肖喜的寝室过渡至余景阳寝室，再到高瞻的，逐层转移。

        不同于他们的“空荡”，高瞻所在寝室已有一个人躺在床上了，鞋子散落一地，外套裤子披在桌椅上，各种生活用物陈杂，看起来并不像新生，而是在此生活了一段时间。

        床上的人似乎被他们引起的动静惊醒了，连带着被子蠕动了下，钻出个毛绒绒的脑袋，迷迷瞪瞪。

        高瞻侧身遮挡着严旬安的视线，却还是听到她出声道：“郑昭。”

        “谁叫我？”

        音调清清落落，如同碎冰碰撞发出的清脆声。

        一听就是美女。

        郑昭本能坐起来，连忙扒拉了几下蓬乱得像鸡窝的头发，系好前襟纽扣，调整表情，迅速完成从邋遢宅男到风流公子哥的转变。

        目睹这一过程的三人：“……”

        严旬安站了出来。

        “我操。”

        郑昭见到严旬安，表情一滞，本以为她带着三个高大要来教训他，却瞟到高瞻手边的行李箱，“严大美，咳，严小姐，这，你、你男朋友住这儿？”

        两人的交集并非只有当初的迎新晚会，还有社团活动，偶尔也在学校的某些场合角落巧遇，在这零碎的时间里，郑昭逐渐觉得，严旬安看他的目光就像看一坨屎一样，但她似乎又有一片贫瘠的田地种着矮小没营养的蔬菜，需要他作为肥料——大概是那阵子追农学专业的美女留下的后遗症，居然自然而然产生了这种不可描述的感触。

        “男朋友”三个字取悦到了严旬安了，她点了点头，竟稀罕道：“请你多关照。”

        郑昭一副活见鬼的模样，道：“肯、肯定的。”

        高瞻上前朝他伸手，“我是高瞻。”

        高瞻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接触到陌生人了，并非是刻意自我拘束或沉浸在固有的圈子里，但事实确实如此，他鲜少做自我介绍了。

        顿了顿，高瞻说：“高瞻远瞩的高瞻。”

        严旬安闻言，本欲贴近他的身体蓦地一僵。

        “久仰大名。”郑昭后知后觉意识到，他这会坐在床上，以俯视的姿态似乎很不礼貌，瞄了眼严旬安，他索性翻床，与高瞻握手，真诚道：“我叫郑昭，郑州的郑，昭如日月的昭。”

        “久仰大名？”朱肖喜插话。

        郑昭又瞟了严旬安一眼，后者依然没有什么反应，就当她允许了，他解释说：“前段时间，有个大学城公众号娱乐频道每天更新各种新鲜八卦，严小姐跟高瞻的合照在上面挂了半个月。”

        “还有这种事？什么公众号？”

        朱肖喜表示很感兴趣。

        郑昭从一旁杂物中捞出自己的手机，跟朱肖喜进行“密切会谈”，后来说到了公众号每天都会挖掘各校美女的信息，余景阳也掺和了进去。

        高瞻轻车熟路的整理了自己的床铺，挪了一下郑昭的物品，将带来的生活用品挨个归置，拿来现有的扫把与撮箕简单的清理了寝室垃圾。

        其余三人越聊越欢，暂无终止的趋势，还因为寝室内网络不好一块走到走廊边上晃手机。

        高瞻半蹲在严旬安面前——刚刚忙活的时候，他就把她安置在另一边椅子上了，“累了吗？”

        严旬安摇头，碰了碰他鬓边，寝室内开着空调，他没有出汗，“我又没有动手，怎么会累？”

        高瞻听出了她对自己安排的埋怨，笑了笑，没有反驳。

        这双白皙无暇的手，除了指腹薄茧，嫩得像豆腐像溪水像夏日蓬松的云，本来就不应该用来干活，何况，他不愿她碰其他男生的东西。

        严旬安垂眸，执着他的手沉默。

        “怎么了？”

        严旬安抿了抿唇，道：“为什么你介绍自己，高瞻，远瞩？”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的，似乎难以启齿。

        至此，这声“远瞩”终于从梦境中渗透出来，像是烙在肋骨上的伤口在这一刻再次溃烂发热，从胸膛涌上喉头，刺激着脑神经。

        高瞻忍着翻腾的些许恶心感，垂眸道：“以前我也是这样介绍自己的。”

        这个以前，是指开始那场生日宴会的梦境之前。

        “有什么不对吗？”

        高瞻又抬眼看她。

        严旬安目光有些闪烁，“没什么不对，只是我第一次听你这么说。”

        “高瞻远瞩，很普通的成语，不是吗？”

        “是、是。”

        高瞻没有再说话。

        “咳，瞻哥，我，我饿了……”

        朱肖喜小心翼翼的探进头来。

        几人包括郑昭——经过方才的“交流”，他们俨然建立了良好的友谊，一块去附近的食堂。

        吃完午饭，大家都有些困顿，高瞻将严旬安送到她的寝室楼下，约好了下午日头稍降再出去逛逛，然后返身回到自己的寝室。

        其余两张床仍是空着的。

        郑昭说：“应该是没有新生来了，这层寝室都是接收各个专业匹配多出来的人的。”

        高瞻洗了把脸回来，点了点头，也不大意外，爬上自己的床铺要午休。

        郑昭本就一边整理自己的东西，一边觑高瞻，趁此，他凑过来问：“你们交往多久了啊？”

        “快三年了。”

        高瞻对郑昭的感官不差，甚至是颇有好感，除了那些捉摸不透的预感——郑昭在梦里或许对他很好，现有的原因是，他并不像其他男生一看见严旬安，就恨不得把眼珠子粘在她身上。

        殊不知，郑昭经过了多番摧残，已经生不起色心。

        如此说来，还是高瞻厉害，在漫长的岁月中，他都一直喜欢着严旬安，被糟蹋恣虐那么久，一次次悸动，一次次失落，一次次难过，一次次折磨，猝然开始又戛然而止，他几乎透支了这辈子所有的心动，才终于断念。

        “三年？那是从你高一就开始了？”

        “是。”

        高瞻伸手揽过枕头边的牛油果造型玩偶，这是z市严旬安别墅给他房间布置的，来这里前他拿了两个相同的玩偶，不大，刚好能抱个满怀，如同三岁的小孩子，另一个在严旬安那儿。

        郑昭想说你挺有能耐的，但见高瞻抱着玩偶，低垂着头，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于是止住了话头。

        高瞻躺下来，本以为他会有些认床，但大概是严旬安准备的垫子等床上用品都太过舒适了，在这极致的绵软中，他很快入睡。

        如期迎来另类预示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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