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现在

“阿弥陀佛。”

        佛陀端坐着，他嘴唇微动佛音冉冉而出，从银月妖圣和七星子的心中响起。

        他的两只手掐着佛印，横亘在膝盖上。掌心之中，佛光微蕴，罩着两道范忆逍和不贪道士。

        此时此刻，别说七星子和银月妖圣，便是慧觉自己心中，都充斥着难以置信的感觉。化现出来自己的本真，觉醒了佛性，慧觉心中，甚至有些荒谬之意。

        他看到了自己前世，不，不是前世。而是过去。在过去的那个世界，自己成佛了。

        因为至善而成佛。

        如来说过，十世善人，立地成佛。

        这个善，是指内心的大善。宽宥待人、和睦亲亲、同情弱小，怀揣着一颗慈悲的心。而十世善人，十世并不是指轮回十世，而是在诸般轮回之中，彻悟至善的道理。

        所以可以成佛。

        因为至真，而破解一切虚妄和泡影，看见世界的本相。

        佛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庄周梦蝶，见蝴蝶，梦自己。那么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只有明悟本真，心所在处，即为在处，才是至真的道理。因为心，见到至真，所以破解一切的虚妄，见到本真。

        成佛以后，前世的自己看到、经历到的、那样荒谬而漫长的一切，或许是假的，只是梦幻泡影。或许是真的，离奇曲折。但根本没有任何区别。真的，是真的。假的，也是真的。这才是至真。

        而因为至诚，洞彻了岁月迷惘，前途缥缈，最终从过去来到这儿。这儿，便即是现在。

        过去是存在。所以有大千世界，有诸般人生。

        而现在，就是正在开拓的道路。所以现在，什么都没有，需要自己开拓，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从过去，来到现在。

        慧觉，也正是一步步，往前走。在虚无之中，开拓自己的道路，通往未来的道路。

        可惜。

        他倒下了。

        于是佛陀慧觉倒下来，有了现在的慧觉。

        诸般的幻景从心中升起，冥冥的，诸般的佛性、佛力汇聚于金身之中，慧觉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有一种古怪的错觉。似乎自己成为了两个人。一个现在的自己，以及一个过去的自己。

        而过去的自己，正注视着自己。

        佛，在注视着自己。

        这一刻，慧觉的心中，有些相当的荒谬之感。他甚至有一种错觉，不知道过去的自己是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才是自己。

        不过最终，佛陀闭上了眼睛，开口说道，“尘埃拂尽、岁月看空，我还是我。”

        这一句话落下，佛陀的掐着手印的右手手指微弹，一道佛光乍现，撕裂了虚无，破开了一切障碍，让整个世界露出了原本的样子。

        这个时候，七星子他们都是可以看见，在虚无之中，似乎有一条道路，从未知而来，同样通向不知名之处。在这一条虚无之中，躺着一具一具尸体。这些尸体不少都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光芒。这些光芒，在他们的周身缭绕着。

        看着这样的景象，七星子和银月妖圣他们都是不知所措的神情。他们下意识的开口说道，“这是？”

        “现在。”

        佛陀嘴唇微动。

        “还有死在现在的求道者。”

        佛陀的话语落下，在手印之中，不贪道士下意识的说道，“这些都是仙？！”

        佛陀没有直接开口，只是微微颔首，又摇了摇头，再说道，

        “他们都是仙、佛、神，但却不是你们口中的仙。你们口中的仙，是指的这个世界。”

        这么说着，从佛陀的背后，一道佛光汇聚，却是重新化作一条手臂，这一条手臂伸出一根手指，朝着上面指着。

        “这个世界？！”

        七星子有些不明所以。

        “这个世界，就是现在。无数从过去而来的，迈向未来的，不管是他们的肉身，魂灵、意志，亦或者是他们的思念，幻化而成的无数的小世界。组成了现在。”

        佛陀开口说道。

        “可是现在已经死了。”

        佛陀这样说着，他叹息了一声。从佛眸之中，落下来两行泪水。

        金佛滴泪。

        看着这般的景象，七星子他们，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不过在金佛垂泪的时候，指着上面的那一只佛掌收回来。同时佛掌微微招动，虚无之中那一条浩瀚道路以及无数尸体的景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他们可以看见，虚无之中，似乎有一道道的光芒汇聚而来。

        第一道光芒划过虚无，坠落在了银月妖圣的手上。光芒收敛，却是化作了一个玉符。

        第二道光芒落下，掉在了七星子的手上，在他的手上，化作了一汪清泉一样的东西。

        第三道光芒落在了范忆逍的手上，却是化作了一个小小的光点。

        第四道光芒，自然是落在了不贪道士的手上，化作了一块漆黑的石头。

        最后一道光芒，落在了这一只佛掌之中，继而凝聚成这一只佛掌的佛光消散，这一道光芒却是和这一只佛掌一同消失了。

        随后佛陀依旧佛眸紧闭，他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你们想要的东西，我都已经给你们了。现在，你们可以回去了。这儿暂时不是你们可以到来的地方。如果不是你们遇到我的话，来到这儿，最终你们都会陷没在这儿，再也不可能回去。”

        佛陀的话语落下，这个时候，范忆逍捧着手上的光点，她却是忍不住大声说道，“等一下！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们那个世界，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落下，一时间七星子、银月妖圣以及不贪道士都看向佛陀，等待着佛陀的回答。而佛陀的佛光微蕴，只是说道，“我说过，这儿是现在。至于你们那个世界。那儿是，死者思念和希望，所化的世界，是活着的现在。”

        这么说着，佛陀不容分说，只是屈指一弹，佛光落在虚无之中，化作了一个巨大无比深邃漩涡，漩涡吞噬一切，直接将七星子、范忆逍、银月妖圣以及不贪道士，统统吞没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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