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尽头

天界灵山之中。由无数证得正果的佛门弟子组成的无量光明之中，一尊又一尊修为道行，高深的无法想象的佛陀和菩萨以各种各样的姿势坐着。他们有的陷于悟道的境界之中，有的则处于冥思苦想的境界，有的则是喜悦于疑惑的释解，以及修为的进步。

        同时灵山之中，不断的有一道道天门打开。这些天门打开之后，一道道身影化作佛光，进入天门之中，然后从天门下界，前往这个宇宙的一个个角落。亦不断的有一道道佛光，从天门之中上来，落入灵山之中。整个浩渺的灵山，便仿佛像是佛门弟子的无上圣境。

        事实上，这儿确实尸无数佛门弟子，修行之后，以大智慧、大毅力、大勇气，证的无上正果才能够抵达的佛门圣地。佛陀、菩萨、金刚和罗汉栖息修行的极乐净土。这个宇宙，恒河沙数目的世界之中，所有佛的源头。至少对于绝大多数的这些佛门弟子而言，确实是这样的。

        在这个灵山的深处。亦或者是这个灵山的最高处。在重重叠叠的次元和纬度的尽头，有一点佛光。这一点佛光，似乎存在于这个世界，又似乎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他闪烁着仿佛属于智慧根本的光芒。这个光芒端坐着一道身影。这一道身影神情平和，目光闭合，只是他的身影本身，似乎便看尽了一切的根源，道尽了一切的秘密，达到了无上正觉，一切皆知的境地。当然，对于他自己而言，或许并不是那样的。

        这一道身影，正是慧觉。在次元限制，前往外在世界，并且利用外在世界的网络，缔造了属于南无悲愿佛的形象之后，他最终，却是又回到了这个宇宙，回到了灵山之中。仿佛只是作为一个老僧，那样存在着。因为，看到了一切，知晓了所有秘密的他，已经走到了一切的尽头。所有的东西，对他而言，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但对于他而言，他知晓了全部，得到了全部，却又似乎，并没有真正的得到全部，甚至没有做到，他最初想要做的事情。找到普度众生的办法。在慧觉尚且还是一个沙弥的时候，他想过为何六道终生，尽皆凄苦，为何佛陀佛祖高高坐于灵山之上，却不拯救世人。而是放任世人被命运戏弄。饱受生老病死诸般苦楚。

        现在，他明白了。不是佛祖不救世人，而是佛祖也救不得，救不了所有人。生老病死、爱恨憎会，这些都是众生的原罪。仿佛众生生而，便是有罪的，除非不存在，否则的话，只要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便必定有罪恶诞生。而这些罪业，便化作因果业数，重新作用于这红尘众生。

        就像一个人，生下来，他便是有罪的。而他诞生之后的生老病死，以及命运波折，这一切的悲剧，未必是他现在产生的罪而带来的，也有可能是他前世造成的罪业，对别人带去了伤害，而以此循环往复，最终又落在他自己的身上。这一切，似乎是众生在自己伤害自己。

        那么是不是，只有让众生统统寂灭，让世界不存在。六道之中，六道之外，一切众生，是不是才能够得到最终的结局。得到最后的解救？！甚至慧觉心中，还有一个念头，世界的尽头，在外世界的外面，又到底是怎么呢？外世界，是不是也只是别人的一个念头，或者一个故事呢？！

        他不明白。所以他思索，但正是因为他思索，所以他最终，反而陷入了思维的僵滞之中。而自从慧觉陷入思考之中，这个宇宙已经过去了数十亿年的岁月。对于他而言，时间、岁月亦或者是劫数什么的，对于他而言，都已经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东西了。

        但终于，在某个时候，慧觉识海之中，无数的念头碰撞，他终于得到了一个答案。如何让一切的一切众生都得到拯救，答案很简单，那就是让所有的众生，都陷于寂灭之中。不思、不存、不苦。而在外界的外面是什么？外界的外面，还是外界。故事的外面，还是一个故事。

        那么，有终点吗？或许有，或许没有。对于人类而言，星球或许就是他们生活着的广阔世界。而这个宇宙，只是一片树叶。而诞生这个树叶的整个树，或许只是一个被别人所创造出来的故事。而这个故事的创造者，他所生存的世界，或许也只是一粒尘埃。而在这一粒尘埃之外，还有一个世界。而这个世界，则又有可能，只是某个生命体内的一个细胞。而这个生命体，同样有可能生存在别人的故事里面。

        就这样，一重包裹着一重，永远都没有尽头。而或许，想要拯救众生的办法，那就是到达所有一切世界，最初的那个点，将那个点结束。让那个点，不要开始。那么或许就没有所有的一切发生，亦没有六道众生的凄苦了。

        从慧觉的脑海之中，升起这个年头的瞬间，他的身影从灵山之中消失了，他去寻找这个世界的尽头了。他或许可以找到，或许永远不可能找到。或许在他寻找那个点的过程之中，他就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当然，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对于慧觉而言，他只有一个执念，他就是抵达一切的尽头罢了。或许，在这个过程之中，他会脱离一个又一个梦境，他会走出一个又一个故事，跨过一重又一重的次元。但总会达到，或许他达不到，亦总会有别的人，能够达到的。

        ……

        巨坑的边缘，慧觉看着地上那个深邃的巨坑，最终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的身影沿着深坑的边缘，朝着下面坠落了下去。这个深坑之中，从深坑的下面，不断的散发出来无比恐怖的气息。那气息不祥而渗人，仿佛像是腐朽的老棺材里面散发出来的死气一般，给人一种仿佛像是有无数冰冷的虫子在身上爬过去的荒谬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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