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人心散

如果是后世的时候，各种喜庆事情，自然是有不少彩色横幅，以及各种花篮，不过在这个时代，更加讲究，是要送上礼单，各种礼物，以为贺礼。

        当然了，中国普遍没有开工时候，一般是不会如此兴师动众的，这本就是低贱工匠的事情，也就是需要在动工前做各种的法事祭奠，其实就是花钱买通当地的宗教神棍，让他们不要随意污蔑此工程破坏风水。

        这里面有很大的辩证法，因为人活在世上，是不可能不出问题的，其中的分别只不过是大小而已，而在一个社区街坊，哪一天不会出点事情？

        邻居的小孩摔掉了牙齿，喝醉酒的老头子醉倒在地上，偷吃人家放在院子里的菜后死了就抬着尸体去人家闹事，只要活在世界上，那么肯定是要有各种事情的。

        这就好比后世的某些报纸，他们喜欢先捕风捉影的书写一些似是而非的人家的假新闻，比如某公司生产的痔疮栓“疑似”无效，疑似跑路等等，如果你去状告，就等于给了那些公司编排你的机会，炒作的更大，你说，谁吃亏？

        与此类似，那些秃驴们最喜欢的，就是在某人盖房修家的时候，到处去散播各种小道消息，说是他家擅自修屋子导致的邻居肚子疼吃不下饭没有泡到女人。

        这自然会造成误解以及打击，无数人围攻闹事，既然人们可以做到，先在你家偷东西吃，然后无论怎么死的，事后都可以去你家闹事要求赔偿，那么直接去人家修房子的家庭闹事也是很正常的。

        这就造成了，许多大户不得不经常喂养这些毫无人性的秃驴牛鼻子各种好处，不然这些人鼓噪起来，问题也是不小，当然了，这都属于“统治阶级内部矛盾”，没什么问题。

        日子久了，这些老爷自然也学会了，无非是找个由头，要求所有人都捐钱修个牌坊，做个金身，然后呢，老爷的钱原数奉还，穷人的钱自己分账，美啊。

        当然了，苏州商城在一开始就告诉所有人，我不好惹。

        自然也有一个不知道是哪里跑出来的道士，穿着崭新的道袍，一看就是平时收好，到了关键时刻工作才穿上，到了工地附近晃悠。

        他散播的话简直老调重弹，无非是那些内容，不过，很快，就有人逮捕了这个左梦庚份子。

        没错，我们有专业化的刑讯队伍，说你是满清妖孽，你就是妖孽，说你是左梦庚的乱党，你就是乱党，虽然长老会堪称在新时空节操满满，但一旦愿意将节操抛弃，那么也可以成为极其没有节操的组织。

        在一天之间，整个苏州的寺庙，只要是名声差劲，暗地里养女人，吃狗肉的，全都被带走协助调查，看看他们是否有勾结倭寇，预备屠城洗劫全城的嫌疑。

        喊冤？难道日本一向宗那些一手拿刀一手念经的和尚不是你们的同行，哼哼。

        李向前留在苏州保护李香君的十几个人别看人不多，但在吴家帮助下，很快清洗了一边苏州当地的秃驴势力，让人震惊的是这些和尚的豪富已经不下于大富商，常年只进不出，花钱有人布施的情况下，那些什么方丈住持普遍都养着好几个小老婆，而这些人手里的现银以及各种古董着实不少，甚至有不少在李香君眼中也足可以进入故宫博物院进行收藏！

        这样的清洗行动自然引起了反弹，不过这些和尚在写下了“保证书”“悔过书”后，就得到了释放，虽然大半钱财都没有了，但起码性命保住了，而那道士却是在审问出有诱奸和其他行为后，直接脑袋搬家了事。

        此后，在苏州形成了一股为帝都鼓吹的佛道势力，其跪舔的架势连长老自己也看不下去，号称自干佛，居然颇有影响，当然了，长老们基本上连块狗骨头也不给就是。

        在此过程中，苏州的官府就好像瞎子笼子一样默不作声，哪怕那些哀求的和尚已经将价码开到让任何贪官可以直接放弃自己的乌纱帽的地步，但是李向前最开始的时候，为了立威，用无人机将一块在集市上买的新鲜猪心，扔到了那老爷的书桌上，却是将知府老爷吓坏了，猪心可就是诛心，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威胁，但他可是不敢出口，但是内宅还是弄死了好几个所谓的心腹，毕竟他自己的书房，除了一个九岁起就每日给他暖被窝，十二岁就正式成了小妾的女子，就是他从考中秀才后家里买给他的一个书童，原本是在外地赶考苦读时候晚上用来泻火的，等到长大以后，也是被用为管家，这么两个人，才能出入书房。

        现在，书房里居然有了这样的问题，堂堂大老爷，书桌上出现了这么一个血腥气味十足的东西，不但是受到了惊吓，还有面子问题。

        那一晚上，无论是那还是十六岁的小妾，还是那年纪只比老爷小十几岁一辈子劳苦功高聚敛财富杀民夺财的狗腿子管家，都被活生生打死，但是，第二天，就在知府严令书房不得任何人进出后，第二只诛心又出现在了书房！

        天可怜见，那书房里可是门窗完全锁好，毫无漏洞，连打扫都准备老爷亲力亲为，就只有一个一道猫都过不去的气窗在使用啊。

        知府气馁严令不得招惹帝都的来人，使得李向前在苏州获得的权势一时间居然不下于在山东的声望，起码得到消息的大家族一边以各种借口将族人往外面跑，无论是游山玩水还是走亲访友的都有，另一方面，也使得商城的建设仪式高大上起来。

        可以说是一次江南官场的集结令，只要是距离内能活动的，都送来了厚礼，即使是再死硬的反帝都份子，也不得不派来家族中不太受重视哪怕被煮了吃也不心疼的妾生子弟来道贺。

        当然了，场面上还是很热闹的，李向前准备的发糖亲善的麦芽糖足够收买全苏州所有的小孩子，聘来的杂耍魔术艺人也把气氛渲染起来，当然了，这不是什么好话。

        对于长老们来说，掌握了现时空最强大的生产力，并不意味着万事大吉，如果群众百姓太穷，谁买他们生产出来的产品？有钱老爷再疯狂，也不过是十几个小妾，每顿饭吃两个馒头是极限了，而一旦百姓富裕起来，那可是巨大的利益！

        英国商人也许会为了中国人衬衣下摆加一寸而兴奋不已，但那些岛国上的小商人也就这点见识了，带领一个千万级别人口的种族，增加到十亿级别，并且占据全世界最富庶的土地，每年仅仅是最基本的生意，也足可以得到更大的利益。

        也就是说，即使不计算道德优势，长老们推动底层人民走向富余的动力，也是比天然就希望中国底层人民走向贫苦，他们才能世世代代做收租子的老爷的儒生们要强。

        因此在原本文人荟萃，风景秀美的园林苏州，围绕着钟楼的大片土地，却是有着几分市井气氛，这种喧闹之中，自然也没什么正式的仪式，本身李向前不在，因此这更像是一个联谊的仪式，也就是晚上预备的烟花表演，还是更隆重一些的。

        当然了，李香君还是出场维持，吴汉也是忙前忙后，能一下子管这么大的买卖就不说了，最近一段时间，由于几面动手，李向前在苏州已经几乎快到二政府的地位，如果不动用军队，就无法驱逐对付他们，但一旦动了，那么下命令的人就危险了。

        这种策略几乎正好打中南明官僚的七寸，说到底他们是一个地主统治集团的松散联盟，可以说甲地主到了乙地主的地盘就什么都不是，而再强势的官员，对于辖区内的管理也是也只是粗疏，在一个缺乏户籍管理的时代，这既是技术上的无奈，也是意识上的漠视。

        只要这些南明城市还打开门迎入城外的粮食和蔬菜补给，那么就无法避免长老们的渗透，而只要渗透进入，这些官老爷的生命就会被得到威胁，当然了，至今为止，基本上也就是往床头放砍下来的马头而已。

        不过，为了显示实力，还是找了个司仪，宣讲了一下商城的伟大远景，将来如何的日进斗金，全然不顾此时苏州还是大明朝的天下，但是效果还是好极了，尤其是报出了曾经在朝廷任职的各色人等也前来派人祝贺，自然也是更加受欢迎。

        侯方域就混在人群之中，眼睛冒火的先看到许久不见，已经是妇人打扮的李香君，然后再看了看那些大户人物，尤其是文家吴家都派人来了，这已经是一种态度。

        明明眼前都是乱贼，但却无一人敢于反抗，这就让人齿冷。

        侯方域虽然愤恨，但此时却是只能跺跺脚，慢慢离开，继续住在那贫民窟之中。

        等了多日，还是没有消息，或者说传来的消息只有坏与更坏，糟糕与更糟，侯方域逐渐走向了绝境，而带着张岱一大家子走路，却是突然发生了不对……

        侯方域本人带着的是一个老家丁，管钱都是这位老管家在做，此时父亲被“逼死”，（侯方域肯定不会相信吓死这种话）家产被充公，身败名裂，而那些敌人对手却是一日好过一日，他每日只能派人去打探消息，直到，大早上，发现那些左梦庚的家丁老兵，全都不见，而自家老管家被杀掉，身上的钱财也被抢光。

        张岱看着侯方域难过的样子，他本身身边的钱被收走，不过也不是太在意，这也是个打击，侯方域此时却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管家一死，他就真正是孤家寡人，一无所有了，而左梦庚派来的人，自然也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了。

        “贤侄，既然有今日，不如你速速去报官自首，我自然出面保你无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是。”

        “不，现在江南的官儿还有哪个没有投靠帝都？你自己也说了，帝都的官儿，如何压榨百姓，生不如死，连店铺里的剩菜都不许给乞丐吃，只能扔掉，如此残暴，却是人人投靠，我不服啊。”

        “人心如此，贤侄，我这里还有点随身的玉戒指，这扇子也可以卖些钱，你就带着这些钱，速速逃避吧，这江南认识你的人不少，一旦发现了……”

        张岱心中也心虚的很，那些家丁如果不是畏惧官府，早就因为五千两的悬赏而将侯方域送去换钱了，也就是自己也不干净，才抢了侯方域最后这点钱财干脆走开。

        侯方域看了看，说道：“那么，世叔，你到底愿意回乡举旗不，只要你回到家乡，肯定可以有人跟随于你，到时候一呼百应，十万大军唾手可得，我们拥立你做丞相，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时候……”

        张岱吓了个哆嗦，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让他去做这种事，简直就是挖祖坟一样，特别是眼睁睁的看着那左梦庚的几万大军，因为大部队被迷晕后，基本上都被逮捕俘虏，变成奴隶，更是凄惨至极，他想要的是长保富贵，可不是作死。

        “这如何是好，切莫如此说啊。”

        侯方域叫道：“世叔世受君恩，此时焉能不报？”

        张岱却是说道：“文官自然是运筹帷幄，哪里能去做武夫的事情，武夫不争气，不关我等的事情啊。”

        在大明末期，延续了自从宋代以后，文人插手军事的政策，也就延续了自从我大送以来，面对外族跪舔的传统。

        无论嘴上说得多么冠冕堂皇、忠君爱国，大明的文官从内心深处都没有把那些外族、外敌当做敌人，抢夺官位和俸禄的武将武夫才是比建奴更危险的敌人!

        原因很简单，前线打了胜仗，那也是皇上的江山，胜仗以后，得了赏钱，先要克扣下来，让他们这些饱学之士吃掉，同时，狠狠压制那些武夫千万不能得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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