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军中大比

练气期武者之间的较量，大都十几个回合之间就能分出胜负了。百场擂台之间，二百个岩羊军士兵捉对厮杀，呼喊声、扭打声、惨叫声此起彼伏，看的人热血沸腾。

        熟识的朋友，大家为他加油打气。憎恨的仇人，有人为他赌咒发愿。更有一些出名的武者，不少人在他身上落下重注，观战时兴奋叫喊地手舞足蹈。

        董方一方八位参加大比的军士，已经陆陆续续比完了七个。果不出与他作对的三位军头所料，这七个人的对手，每一个都在实力、经验上，都恰好压过己方一头。七人竟然真的无一胜绩，全部落败。

        看着再一次大败亏输，自董方以下，董方所辖的岩羊军士兵，全都感到脸上火辣辣的难堪，连头都抬不起来。一开始还为自己人加油鼓劲的热情，经过一次次的失利，再也不复存在了。

        王、李、丁三位军头，看到董方这边果然再一次的重蹈覆辙，彼此间相视一笑，早就没有心情继续留心这边的情况，都去关心自己最为看重士兵的比武战况了。

        晨夕是董方这边最后一个登场的。身后己方人群极度低落的情绪，和周边热火朝天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晨夕仿佛一点都没有受到干扰或感染，还是那样一副漠不关心、如同置身在外的样子。

        董方拍了拍晨夕的肩头道：“晨兄弟，事已至此，你尽力就好。大不了，大比之后，我就退出岩羊军，回家务农。这些年我也累了、倦了。你自己当心，不要像上一个弟兄那样损手折脚的。“

        晨夕淡淡地说道：“军头大人放心，我自有分寸。“

        小石头等人本来对晨夕充满了信心，可是经过了连场失利，他们的信心早就动摇了，纷纷拥到晨夕身边，嘱咐他多加留意。晨夕只是微微一笑，轻轻摸了摸小石头的头，然后抬步走进了擂台。

        这样的初比，没有什么太多的规矩。只要双方走进了擂台，比武就算正式开始。此时擂台上已经站定了一个彪形大汉。他名叫普昭，是王、李、丁三位军头挑中的佼佼者。普昭今年二十五岁，练气期七层的修为，手使一条枣阳槊，力大势沉，确是骁勇。

        他早就得到了务必要灭掉董方参赛者的命令。董方营中一向没有强力的武者，这次大比董方前七位士兵无一幸免，都被打得狼狈不堪，更增添了普昭的傲气。

        看到晨夕上台之前，一群人围着他婆婆妈妈，普昭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此刻，终于见到晨夕走进擂台，站在台口边绳附近，普昭哈哈大笑，极尽嘲讽之能道：“我们岩羊军虽然整体实力不高，也没有你们这般废物的吧？连续四年，年年连第一轮都通不过，你们还算是士兵吗？真是军人的耻辱！“

        他突然感受到晨夕的修为，无比惊讶道：“咦？你的修为竟然是刚刚达到练气一层？这，这怎么可能？你们董军头手下真的没人了吗？怎么连这样不入流的家伙，都敢派出来参加军中大比，真是天大的笑话！“

        听到普昭的话，董方等人真是羞愤欲死。当初见到晨夕之时，晨夕还没有修炼真气。董方感受不到晨夕的修为，却见到他轻易地打败了庞佐，自然认为他定是有异术在身，是高人不露像之举。

        大比伊始，人员噪杂，再加上己方连战失利，董方没有注意到晨夕的情况。此时，听到普昭之言，他果然感受到晨夕只有练气一层的修为，真是万念俱灰，最后一点希望都破碎了。

        看着普昭不可置信的表情，晨夕道：“练气一层怎么了？不管练气几层，能打倒你不就完了吗？“

        普昭仿佛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笑得连气都喘不匀道：“你，你这样还想打倒我？你练气一层的修为要是都能击败我，我就拜你为师！“

        晨夕道：“别，想要做我的徒弟，你还不配。“

        晨夕此言一出，擂台内外一片寂静。大家都为晨夕的口气震惊。普昭更是气涌胸膛，暗暗发誓：不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打个骨断筋折，绝不收手！他铁着脸，沉声道：“你亮兵器吧！“

        晨夕道：“我哪来的什么兵器？就这样空手接招吧。“

        晨夕的话让本来寂静的人群，立时产生了一阵躁动。大家本来以为晨夕虽然现在空着手，定是将兵器藏在了身上。没想到他真是空手对决。大家纷纷议论道：

        “他是疯了吧？本来修为就差了这么多，还说什么空手接招，这仗还有的打吗？“

        “咱们军头是不是真的没有人了？派这个家伙纯是充数来的？“

        “是啊，就是我上，也要比他强者不少呢！“

        “你上？现在还有机会，你倒是上啊！“

        “嘿嘿，我这不就是说说嘛。这人能耐不怎么样，胆子倒是大的出奇。“

        普昭看着眼前这个怪异绝伦的场面，掂了掂手中的大槊，恨恨地说道：“好，好。既然你有如此自信，我若不好好的招待于你，倒是我不恭了。小子，你受死吧！“

        晨夕越是平静自然，普昭越是感到受到了敌人的轻视和无理。他已经没有心情与面前这个狂妄的对手说话，只想用手中之槊，让对方得到真正的教训。

        所以，普昭一出手就是含怒一击，枣阳槊被高高举起，挂着凛冽的风声，配合着迅捷的脚步，凶猛地冲向晨夕。看那威势，仿佛在普昭面前就是有一座山，也要被这一槊给砸平！

        一方气势如虹，一方闲立如水。观战的众人，见到两边不论修为还是气势上巨大的差距，都不忍心目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惨剧。晨夕看着普昭离自己越来越近，动也不动。

        十步、九步、七步……，晨夕还没有动。小石头“啊“的一声，将头回转，不敢再看。

        当双方的距离接近到五步，枣阳槊被举至最高点，即将下落的时候，晨夕的脚动了。

        他右脚足尖一挑铺在地上的厚毡，巨大的毡子应力而起，仿佛一道高墙一般，与迎面扑来的普昭撞在一起。由于普昭前冲的势子太猛，立起的毡子受到猛烈的冲击，竟如同一个包袱皮一样，周边卷起，将普昭瞬间包裹其中。

        擂台上风云突变，大家都被眼前奇异的景象惊呆了！晨夕跃过普昭的位置，右脚抵在他的小腿之后，左手拉住普昭身后，已经合拢过来的毡子，用肩轻轻一靠。普昭就好像一个被绑缚起来的大粽子一般，轰然倒在地上。

        接着，晨夕不慌不忙地骑在普昭的身上，抡起拳头，照着他脑袋的位置，一拳一拳地打下去。打的是如此的有条不紊、波澜不起，仿佛是在做一件漫不经心的事情，半分火气都不带。

        始终在毡子里的普昭，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刚开始时他还拼命挣扎，但他动的越厉害，晨夕拳头打击的力道就越猛。他稍微老实一些，对方的拳力也相应的减轻。可是再轻也是在挨打啊！没过多长时间，这种一面倒的战斗就被监场的考官叫停了。

        他参与过数不清的比武监场，从来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待得打开毡子，把普昭拉出来的时候。好家伙，威风凛凛的一条大汉已经被打成了个肿猪头！

        别的比武场都是人声鼎沸，晨夕的这场战斗却是静谧的出奇。直到此时，见到了普昭的惨样，董方一方，才懂得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和呼叫声！

        晨夕如同凯旋的英雄一般，被人群簇拥着走回营地。一路上，董方高兴的都有些胡言乱语了。这种大起大落、大喜大悲，来的实在太过突然。他万万想不到，只有练气一层修为的晨夕，真能打败那个威风八面的普昭。

        董方主管的几百军士，人人都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他们这些人被压抑的实在太久了，今天晨夕的胜利，如同在每个人心里打开了一扇窗户，让人觉得是那样的敞亮和痛快。

        来到晨夕的居处，董方和老根叔、小石头几人将晨夕团团围住，不断地问这问那。晨夕虽然颇不适应大家如此强烈的热情，可是也不得不承认，人与人之间热烈而真诚的互动，是那样的富有感染力。

        董方开口就问道：“你真的只有练气一层的修为？“

        晨夕道：“是啊。“

        “可我怎么前几天丝毫感受不到你的修为呢？“

        “因为那是我还没有开始修炼啊。“

        董方的脑袋开始眩晕中……

        小海这时抢着问道：“晨大哥，你是怎么想到利用铺在地上的毡子赢得比赛的？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啊！“

        晨夕道：“这只是直觉上的反应。在那种情景里，这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小石头问道：“晨大哥，你真的没有兵器吗？这样下去是会吃大亏的。离下一场比赛还有一天的时间，如果你需要什么兵器的话，我们全都会为你找来的。“

        “兵器？“

        听到这个词，晨夕心中又是一痛。想起自己空间戒指中，曾经发誓不离不弃的神兵，晨夕不禁一阵魂断神伤。那把刀代表的是一往无前的勇猛，是横掠海天的无忌，是对力量的渴望，是对自由的向往，是对一切梦想的实现，是笑傲风月、挥洒无尽的逍遥！如今的自己再不配拿上它，甚至连看它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不，我不需要任何兵器。以我现在的修为，拿不拿兵器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听着晨夕如此说，大家都是一阵的惶急。怎么会没有区别？那区别可大着呢！可是看着晨夕突然落寞的神情，又没有人敢于主动开口相劝。

        董方转移了话题，拐弯抹角地问道：“晨兄弟，下一场比赛，你有什么打算吗？这场你侥幸胜了，恐怕他们在下一场不会再掉以轻心了。你可要准备的充分一些啊。“

        晨夕道：“若是下一场擂台上有毡子的话，我还是用毡子好了。“

        “呃……“，大家集体眩晕中。

        看着大家哭笑不得、又是紧张又是欢喜的表情，晨夕对老根叔道：“老根叔，你带着几个孩子不容易。今天我看到有人对比赛下注，下一场你也可以去试试啊。“

        老根叔没有想到晨夕会如此说，腼腆地说道：“我这点辛苦钱哪里敢烂赌？万一输了的话，还不把我心疼死啊？“

        紧接着，似乎是觉察到了不对，老根叔又忙道：“恩公，我可不是对你下一场的比赛没信心啊。我只是，只是……“

        “好了，老根叔，你不用紧张。我只是说说而已。“

        “不！老根叔，你把我那份钱拿来，下一场我全押在晨大哥的身上！“小石头道。

        “还有我的。“小海道。

        “算上我们的。“大牛二牛道。

        “妈的，反正也就这一锤子买卖了。赢了，大伙儿跟着我过几天好日子。输了，我卷铺盖卷儿走人！“董方牙一咬说道。

        晨夕也被他们逗乐了，笑道：“我本来只是要老根叔赌一赌运气的，怎么老根叔没下注，你们这些家伙倒积极起来了？我要是打输了，你们可别埋怨我啊。“

        董方道：“没事。反正我也被逼到这个份儿上了，干脆放手一搏。撑死胆儿大的，饿死胆儿小的！虽然晨兄弟你的修为，着实是低了一点儿，可是不知怎么的，我就是觉得你行。“

        董方一边说着，一边对挤在门外看热闹的一个人道：“小孟，去看一下晨兄弟的赔率是多少？一会儿咱们一起去下注。“那个小孟听后，答应一声，兴奋地撒着欢儿去了。

        他去的时候兴奋，回来的时候却耷拉着脑袋。大家一问才知道，原来根本没有人关心董方的参赛人员，也没有认为晨夕会取得胜利，所以晨夕根本没在可押的赌局之内。

        “实在是太欺负人了！咱们的人连赔率都没有！奶奶的，我豁出去了，咱们自己坐庄，自己定赔率！“董方愤愤道。

        “军头大人，这你可要想好了。你自己坐庄，一旦不慎，可是倾家荡产的后果啊！“几个人纷纷劝道。

        “不，我就是要赌这口气。再说了，你们当我傻啊？我把晨兄弟的赔率定的高高的，看他们敢不敢赌？“董方接着不好意思地对晨夕道，“晨兄弟，我这纯是为了置气，你可不要当真啊。这个，这个，我把赔率定在胜率一赔十，你看怎么样？“

        晨夕笑道：“这个随你，赌局的事情我不管。但是有几味草药，麻烦军头大人为我打听一下。“

        “哦，是为了给小石头治病的吗？“

        “是的。这几味草药是：天狼草，至魁星，梦黄连和绝仙藤。“

        董方念叨着晨夕报出的草药，长吸了口气道：“我这些年来在岩羊军中服役，走南闯北，往来奔波，可见识过不少东西。草药更是不在话下。可是怎么你说的这几味草药，我连听都没听说过啊？“

        晨夕道：“这些都是珍稀药材，常人难得一见。你只管去打听，银钱不是问题，只要能买的到，你立刻告诉我。“董方答应一声，赶散了仍围在晨夕屋子外的众人，嘱咐晨夕好好休息后，自去张罗草药和赌局的事情了。

        重新回归寂静，晨夕看着屋子里的门窗桌椅，首次有了自己真的要在这片异世界，生活下去的真实感。刚才在擂台上的较量，对于晨夕来说，几乎连游戏都算不上。

        虽然自己刚刚开始修炼真气，修为境界确实很低，但那高人数筹的见识、丰富无比的实战阅历、神奇的体质，再加上一直笑傲同侪的身法武技，与一个练气期的武者比武，说他欺负人都不对，那应该叫做无视！

        晨夕想起自己在风烟大陆之时，一次次地与人做生死之博，想到惊心动魄之处，忍不住想要看看曾经的武技还剩下多少？

        他轻移脚步，试着动了几下，看着由于速度过快形成的残影，晨夕心中感叹：曾经舍命钻研、生死磨砺，学到身上的东西，是想忘也忘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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