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啧……”红衣女子掩面而笑。“奴家像是那种贪图口腹之欲，被人类拿捏的小狐狸么……”

        “那倒是我唐突了。”齐恒沙指尖微动，撕了小半只鸡丢给小银黑狐幼崽，剩下的正要收回，却见红衣女子袍袖一挥，以极快的速度夺了剩下的半只鸡。

        齐恒沙笑了下，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张沉香木茶桌，两个蜀锦软垫，一只红泥小火炉，一坛桂花甜酒，就地摆好坐下，又拿出两只冰雕般晶莹剔透的杯子，开始倒酒。

        动作闲散自然，不知道的还当他是此地界的主人。

        红衣女子好奇地看他:“你的储物袋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也就近些年来的收藏，其实还有更好的，可惜跟着我那条船沉入南海了。”齐恒沙说。

        “啧……不愧是他看上的……简直一模一样。”红衣女子喃喃自语。

        “他，是谁？”齐恒沙问。

        “告诉你也无妨……曾经有一个家伙，不管走到哪里，随身都带着非常齐全的家伙什。明明只小坐一会，偏要折腾出常住的架势来，还嫌东嫌西，不管是到了昆仑丘还是三十三重天的妖族天庭，在他眼里都是——你们就住这样的破地儿？”红衣女子笑着，坐在了齐恒沙对面，将手中的半只炸鸡撕得零零碎碎的。

        “你说的，可是通天教主？”结合红衣女子透露出的信息，齐恒沙猜测着。

        女子虽然是笑着的，但见她那撕鸡的架势，分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愤恨。

        像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红衣女子舔了舔指间的油腥，又恢复之前那样风情万种的做派:“猜对，但是也没有奖励。”

        齐恒沙也不恼，端起酒杯:“南海散修齐恒沙，见过九尾大圣。”

        “哈，哈哈哈……”红衣女子张扬而笑，笑罢收敛了神色，“你的脑筋倒是转得挺快。”

        “昆仑之丘，实为帝下之都，是天帝在下界的都邑。在陆吾神司掌帝下之都之前，帝下之都与青丘之国属九尾大圣管辖。你既说了昆仑丘，又说了妖族天庭，那么你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不难推算。”齐恒沙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他这三百多年也不是白活的。

        他因为发现了化蛇故事中的漏洞，从而精细地研究了一下，所以对一些上古传说还算印象深刻。

        九尾大圣，一个相当传奇的存在。

        在洪荒世界的数百万年前，在帝俊与东皇太一共掌天庭的时代，九尾大圣便已经是赫赫有名的大妖了。

        “你来找正阳宗掌教有什么事，不妨先说与吾听听～”身份被点破，九尾大圣虽有意端着，但声音中入骨的媚意仍然消磨不掉。

        齐恒沙知晓，九尾大圣不是想让自己亲口说出来。而是借着这句话引导自己去想，然后直接读心出来。

        若是九尾大圣一开始就藏着这手，齐恒沙说不定还真会着了道。

        但些许是恶趣味，就想看人藏着秘密，但又情不自禁的胡思乱想，九尾大圣反而是从一开始便自己点破了自己的天赋神通。

        齐恒沙微微一笑:“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他们死没死。”

        九尾大圣没看到想看的信息，却也是不动声色，柔柔开口:“没死，在洪荒活得好好的呢～”

        齐恒沙浅笑着倒酒。

        这是一场隐晦的交锋。没有刀光剑影，算计的却是人心。

        九尾大圣从一开始便看轻了齐恒沙，看轻了这个岁数还没它活的零头长的人类修士，却也因为故旧之情有所留手。

        齐恒沙则是凭借着有限的情报划分敌我，在他的判断里，九尾大圣是友非敌，但这还不够！

        九尾大圣对他的温和态度大多来源于对通天教主的情谊，想和九尾大圣平起平坐的谈交易，却得靠齐恒沙自己的本事。

        “大圣可知道回洪荒的方法？”齐恒沙不动声色地抛出一个如雷霆霹雳般尖锐的问题。

        受陆压道君提点，地球与洪荒两界并非是可以随意往返的，而九尾大圣身上的气息，虽然比化蛇与金箍仙强悍不少，但也明显是受此方天道压制，被削弱后的。

        在洪荒世界，妖族覆灭，只余下零零散散的小妖们苟延残喘。

        妖族，那是九尾大圣的根基，是九尾大圣的返航灯。没有了灯，如何回得去？

        齐恒沙毫无掩饰地，将自己所思所想事无巨细地显露出来。

        “自然知道。否则，吾也不会对你这般……”九尾大圣将晶莹如冰的杯子捏在指间，透过杯子去看齐恒沙，那双勾人的狐狸眼里满含笑意深沉如渊，眼角则微微泛粉。

        齐恒沙猛然闭眼。

        狐族媚术，还是九尾大圣这等大妖亲自施展的媚术……

        “哎呀，别怕嘛，吾只是看你顺眼，多看几眼而已，可什么都还没做哟。”九尾大圣施施然捻起一丝鸡翅肉，放入口中咀嚼。“我期待着，你为我，为洪荒，为这三千世界，带来一场盛大而精彩的演出。”

        我会的。

        齐恒沙心想。

        再睁眼时，正阳宗主殿内已经不见九尾大圣的身影。

        齐恒沙收了酒具茶桌与软垫，将吃饱睡着的银黑狐幼崽重新揣到了衣服里，一步步退出了正阳宗的山门。

        山门外，几个道童仍在扫雪，但刚刚扫干净的汉白玉石阶，片刻之后便又被雪花覆满。

        趁着银黑狐幼崽睡着，齐恒沙一边慢慢向昆仑山下走，一边用真元探视它的经脉。

        狐狸虽是凡种，但因为年幼，脉窍尚未滞涩。齐恒沙精纯的真元沿着它的经脉梳理，发觉在狐狸体内有还未消散的灵气。

        是昆仑不冻泉的泉水。

        此间世界虽然灵气稀薄，但并非没有。昆仑不冻泉便是这世间少有的几处灵泉之一。

        齐恒沙正琢磨着再多装几瓮泉水收进储物袋呢，天色突然暗了下来。

        随着天色一暗，风雪骤止。

        齐恒沙神色一凛，给银黑狐幼崽身上施加保暖术法和隐匿术法后，掏出个金钵法器一罩，就地藏在昆仑山的冰隙中，自己则捏诀驾云腾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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