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二章 我深爱一切

“！”

        这一刻老猎人的视野捕捉到了少年的身影，就在位置上与奈伊重叠的地方。

        在这化为梦境节点的地方时刻与外界的无数梦境相连接着，因此同一个猎人梦境同时存在着无数侧面，就像一张纸的表里两面，位于不同次元，相互之间不会干涉，而只有老猎人可以同时观测到无数侧面。

        现在奈伊与少年正处在猎人梦境同一位置的不同侧面，身处于不同的次元理论上他们之间是无法看到对方的，可此时两人却似乎有着某种默契。

        “不过是重复曾经的行为罢了！”

        老猎人的语气如同要否定这种感觉一样。

        “即使你们两人联手也根本无法动摇这梦境分毫，更何况现在你们根本无法联手。”

        ““你这样想吗？””

        嘲笑的脸与无表情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什……”

        异口同声的回答，一瞬间老猎人甚至以为自己面前的是同一个人。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有老猎人同时观测着两者，他们彼此听不到对方说了什么。

        “你不要搞错了，要对付你的不是我，只有他一个人就够了。”

        如同回应奈伊的话语一般，少年向前迈出了脚步。

        异样的存在感，随着前进无尽的膨胀，与前一刻有着天壤之别，那根本无法用人类或是生物来形容，完全是怪物。

        “这股力量？连真名都被夺走的你明明已经是空壳，怎么可能还会有这种力量？”

        视野如同失焦一般产生出重影，这对于观察这个梦境的老猎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的确是空壳啊。”

        少年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没有任何变化，就像他说的那样像是个空洞的机器。

        “轮回的消磨比想象的还要厉害，即使不是主体身处其中我的记忆也已经所剩无几。”

        自己是谁，自己的身份，自己认识的人，自己过去的经历，这些都如同融化的雪花找不到痕迹了。

        “但正因为是空壳才能看到一些重要的事情。”

        来到老猎人不远处的少年脚下泛起了涟漪，如同扩散开来的血液，却又更加深邃黑暗。

        “对吧。”

        那不是对老猎人所说的话，而是对着脚下的涟漪。

        终于老猎人理解了这股力量的正体，只见一个个枯瘦的小人从下方浮现出来。

        “信使……”

        “作为梦境的联系人的他们其实就是构成梦境的人们失去了原本形态的产物，是他们留存下仅有的人性。”

        涌出信使的血液开始扩散，如同要侵蚀这片盛开花朵的大地。

        “就凭他们！”

        “不只是他们。”

        “看看周围吧。你不是很喜欢偷窥吗？”

        听到奈伊的提醒老猎人不禁照做，透过高维的视角瞬间将整个梦境收入眼底。

        随即他看到了一张张便条纸般的纸张，纸上有的记录下了关于梦境的真相，有些记录着上位者的信息，也有些记录着一些人的经历，甚至还有些只写了一些无意义的小事。记录下了各种文字的纸张遍布了整个梦境，然后在信使的手中不断传递，最后都在向着这里聚集。

        这些都是不同的记录，不存在什么力量，但是老猎人却可以感觉到少年的变化与其有关。

        “这是记录，人与人之间的记录。”

        奈伊为老猎人做出了解释。

        “上面写的都是他与梦境中的人们的记录，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全部。就在这无限的轮回中，他与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进行了交谈与沟通。如果没有那么多次的轮回，恐怕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吧。这还要多谢你了。”

        “每一个人……不是改变历史，这才是你们真正的目的？”

        “这就是在与你的交锋中被你认为没有意义而忽略的事情。也许一次修正，过去的交谈就会消失，但是记录却会留下来，化为一道深刻的痕迹。”

        即使奈伊进行了解释，对于老猎人来说这依然是无法理解的事情，即使眼前的事实也无法改变对此是否真的有意义的怀疑。

        “太天真了啊，令人失望。不要以为什么都在自己的掌握中啊，这也是你的神给你的错觉吗？”

        奈伊对着老猎人摇了摇头。

        “每一次的轮回，历史每一次的改变，这同时也是让我们更加深入理解这个世界的机会，而随着次数的增加，我们所留下的痕迹也就越来越深。现在这刻痕就以这些记录作为联系聚集到了这里。”

        “集合梦境中所有人的力量来使梦境崩溃。你们交换身份、故意暴露行迹全部都是为了这件事吗。”

        真相已经揭开，事实也摆在了眼前。但是想要掌控一切的老猎人无法容忍还有未知的地方，所以即使在这种紧急的状况下他依旧提出了问题。

        “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

        就算集合梦境中的人可以动摇梦境，那么将其集合在一起是怎么做到的？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疯子，联手、合作、同心协力……一群生活在自己世界中的疯子怎么可能做到？

        “所以说这就是我们之间最大的区别了。”

        这一刻奈伊的目光似乎真的落在了看不到的另一侧。

        “这是可能的哦。感受吧。这是比希望更炽热，比绝望更深邃的，因为——”

        “我深爱一切。”

        膨胀的力量似乎来到了一个顶峰，周围的光景一瞬间被白色所填满。

        这片空白就像是心的空洞，但正是剔除了一切杂质才使得最深处的光芒得以绽放。即使失去了一切，即使一无所有，也绝对不会消失的最初获得的最珍贵的事物。在如今一切都消失之时，依然紧紧抓住绝不放下的重要事物。

        于是在此时化为了漩涡，所有一切都好像在回应一般被卷入其中。

        涌入的信使们高举起双臂，用他们那枯瘦的身体发出礼赞的歌声。这声音响彻整个世界，所有人都高呼着，为了他们的王献出灵魂。

        灵魂的合唱贯穿了梦境，整个世界就如真正的梦境一般变得不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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