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易朽的英雄

当大英雄击败战神后，他便来到了斯廷法罗斯湖。在那里，那些强大的食人怪鸟成群结队，整个湖泊都被死者的尸体和鲜血所满盈，恐怖至极。

    他试图追上那些怪鸟，可每当大英雄靠近，那些怪鸟便纷纷飞起，将自己身上坚固如铁的羽毛如利箭般射出，让大英雄狼狈躲避。

    怪鸟盘旋在空中，嘲笑着大英雄，嘲笑着地上的凡人。

    纵然是能够击败战神的大英雄，也不免发愁起来。而这时，雅典娜却出现了。

    “阿尔喀德斯，看起来你遇到麻烦了。”

    身穿戎装铠甲的美丽女神凭空出现在了大英雄身后，然后微笑道。

    惊讶的大英雄转身一看，看着雅典娜面露惊喜，随即鞠躬道。

    “雅典娜，我向您致敬。”

    自从自己出生以来乃至这些年里，雅典娜都曾经帮助过自己几次。大英雄骄傲而自负，但对于帮助过自己的人绝不忘恩负义。

    “你和阿瑞斯打过一场，你挖出了他的一只眼睛，死于荒野，让他狼狈不堪，阿瑞斯现在可是非常愤怒。”

    雅典娜认真的说道。

    人神之战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奥林匹斯神山，有些神灵诧异于大英雄的战斗力，也有的神灵幸灾乐祸于阿瑞斯的惨状。

    至于雅典娜？她对阿瑞斯倒是没什么感觉。

    尽管从出生顺序来说，阿瑞斯是她的哥哥，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反而更像是姐弟与宿敌（单方面），雅典娜看待这位兄长，就像是在看待一个熊孩子一样。

    “那又如何，他还要报复我不成？”

    大英雄撇了撇嘴。

    雅典娜则回答道。

    “阿瑞斯心高气傲，倒不会这么做，但他胜负欲极强，早晚还要再去找你报仇的。”

    “我与那位战神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谈的，就算他要报复我，我也接着就是了。此刻我只想着如何杀掉那群怪鸟。”

    说着，大英雄转过身去，看着那满是尸骸的湖泊，眉头紧锁。

    雅典娜一笑。

    “果然是很符合你的性格，不过阿尔喀德斯，我这次就是来帮助你的。”

    说着，雅典娜手中出现了两只锣鼓，然后她对大英雄说。

    “这两只锣鼓只要敲击一下，声音便响亮如雷，足够把这群怪鸟震飞下来了。”

    大英雄很是欣喜的接受了这对锣鼓。

    果然像女神所说，仅轻轻碰撞一下，那发出的声音便如炸雷一样响起。天上的怪鸟在哀嚎声中，纷纷如雨坠落，然后大英雄便毫不费力的将这些怪鸟杀光了。

    将怪鸟杀光后，大英雄还想感谢一番女神，女神却早已消失不见。惋惜之余，大英雄背上众多怪鸟，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而在凡人所看不到的地方，毒蛇女神正与智慧女神相伴，注视着远去的大英雄。

    “雅典娜，你很中意阿尔喀德斯？”

    名为莫娜的毒蛇女神询问道。

    身穿戎装的雅典娜微笑着，若有所指道。

    “你不觉得他身上有种很特别的特质吗？嗯……你的那位父亲最忌惮的特质。”

    “雅典娜。”

    莫娜蹙眉，加重语气道。

    在很久的过去，这位毒蛇女神被自己的父亲赋予了不死的力量，成为了一具永生不朽的尸体，但作为代价，她也被剥夺了感情。

    因此，她说话一直都是平静如水，但唯独在极少数事情上，语调会有所起伏。

    雅典娜笑了笑，然后望着大英雄远去的方向，点了点头道。

    “不过你确实说对了，我很中意这个孩子。”

    “不知情爱的女神也会心生爱恋吗？”

    莫娜询问道。

    雅典娜摇头，否定道。

    “并非情爱，而是……尊重。我伴随着这些英雄们左右，与他们为伴为友，我能够感受到，在他们身上有一种很特殊的东西，那是诸神也不曾拥有过，大概也不会拥有的特质。”

    “你指什么？”

    雅典娜笑了起来，伸出手，纤细的手指托着一片散落飞来的花瓣。

    戎装威武的女神低下头，看着指尖的花瓣，此刻显现出了一种温柔的静美。

    “莫娜，这些英雄们力量并不及诸神。与诸神不同，诸神皆是不死的，永生永寿，青春不老。但对于这些凡人们来说，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物都可能伤害到他们。”    
    “他们会受伤，会衰老，会死亡，会因为一杯毒酒而死，会因为生病虚弱而死，会死于野猪的獠牙，狮子的爪子，会溺死在河里，会从城墙上掉下去摔死……”

    看着手上那片美丽而短暂的花瓣，女神的手指垂落，花瓣飘荡着落下，落入泥中。

    “但也因为如此，这些短寿的凡人积极的试图抓住一切，想在自己最有限的生命里做出最大的功绩，成就自己的传说故事。”

    “莫娜，这种意志是诸神所没有的，这或许……正是你的父亲所忌惮的特质。”

    雅典娜说着自己的感悟。

    在诸神之中，雅典娜与凡人英雄们最为亲近，常常在英雄们危急的时刻帮助他们，也因此被凡人们尊称为【英雄之友】。

    在这漫长的接触中，雅典娜意识到了一些其他诸神所不会理解的东西，那些英雄们之所以被称之为英雄的原因。

    那些英雄们的品性不同，有善有恶，但都在努力试图做到那些常人所无法做到的事情。驱逐野兽，战胜巨龙，攀爬至难以企及的高峰，征服庞大广阔的疆域，成就种种为世人所传唱的故事……

    一个寿命不足百年的凡人，最终做到了很多不朽诸神都未能做到的事情，因此人们尊称他们为英雄。

    “不朽的神灵，易朽的英雄吗？”

    莫娜只是对此评价道。

    “或许吧。”

    雅典娜随意道。

    然后她看着远方，又突然说了句。

    “但或许很快，我们就会迎来一位不朽的英雄了呢？谁说的定？”

    随即，戎装女神消失在了原地，莫娜思考片刻，也消失不见了。

    成为英雄的道路可没有那么简单。

    ……

    而远在神山之上，阿瑞斯的痛苦哀嚎声令天后为之心碎。

    “阿瑞斯，我的孩子，是谁让你这么痛苦？”

    独眼的战神捂着自己受创的眼睛，跌跌撞撞的回到神山之上，那声音痛苦低沉，好似一头受伤的雄狮。

    而天后问讯之后，迅速在众多侍女的陪伴下来见自己的孩子。

    面对天后的关心，阿瑞斯却愤怒的将自己的母亲推开，一边大叫道。

    “那个凡人，那个该死的杂种！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啊，我的眼睛。”

    那只缺失眼睛的眼眶中溢出金色的神血，疼痛难忍的战神用头撞击着大地，震动的山都摇晃起来。巨大的动静惊动的诸神们都在询问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地府之下的巨人泰坦们杀上神山了。

    如果是一般的伤口，对于诸神来说不值一提。因为他们本不会受伤，即使受伤也是一种化身假象，真正的神躯是不会改变的，不然火神赫菲斯托斯也不必始终拖着他的那只跛脚。

    但神躯受损就不是这样了，战神的眼睛被挖了，那就是真的被挖了，除非他能再从荒野中找回自己的那只眼睛，不然他就永远只能独眼活下去。

    “那个凡人？是那个阿尔喀德斯？”

    惊讶的天后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迅速问道。

    阿瑞斯捂着自己疼痛的眼眶，喘着粗气道。

    “对啊，我的母亲，就是你的那位赫拉克勒斯，你的那个荣耀啊。”

    赫拉克勒斯，即为赫拉的荣耀。

    当年赫拉并未识破那个荒野婴儿的真实身份，因为天后的怜悯，还赋予了他以赫拉的荣耀之名。神所许诺的名字自有奇特魔力，这个名字注定了这个孩子未来会成就伟大功业。

    可世事就是如此离谱，那个孩子居然是宙斯的私生子，赫拉亲自赋予了自己丈夫出轨生下的孩子以荣耀之名……

    这些年来，赫拉从未忘记过这份莫大羞辱。

    她令大英雄发狂，杀死了自己的妻儿，让他为自己的错误赎罪，让他被凡人国王服苦役，这才稍微缓解一些不快。

    可现在，这个私生子居然又与自己最爱的孩子为敌，还挖下了他的眼睛？
    “我可怜的孩子，我不会让你就这样受到羞辱的，我会帮你报仇的。”

    抱着自己孩子的头，亲吻着他的头发，天后赫拉轻声安慰着。因为受伤而愤怒的阿瑞斯，终于在自己母亲面前渐渐平静了下来。

    而对于阿瑞斯缺失的那只眼睛，天后赫拉则只是用手掌捂着他的眼眶，不一会儿，阿瑞斯便感觉自己不再疼痛了。

    当天后将自己的手掌收回，阿瑞斯惊讶的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长好了。

    天后很少显现出自己的神力，但这不代表她弱小，只是因为没有必要。

    “母亲，我要杀了那个凡人。”

    阿瑞斯咬牙切齿道。

    天后赫拉注视着阿瑞斯，缓缓点了点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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