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谁的受难日（中）

醒来以后，除了感觉自己的后脑勺疼的离谱以外，仙米还觉得一阵恶心，身子也飘飘摇摇地像是被谁灌了什么药似的。她勉强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却发现自己正被关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眼睛唯一能看到的就是面前的铁栅栏。她不清楚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不远处，有个人走了过来。他停在了自己面前，然后笼子门打开了，有一双手伸了进来将自己抱了起来。“呦，这猫也真肥，老奴的胳膊都要断了。”原来抱它的人是一个老太监。

        面前站了两个太监，其中一个唯唯诺诺，另一个气势却很盛，穿着也很不同。若说哪里不同，这个气势不同的太监所穿的衣服上竟然绣了一只龙！除了天子以外，这天下间竟敢有人身穿“龙袍”？仙米不禁有些疑惑，这个太监究竟是谁竟敢如此藐视皇帝？

        气势很盛的太监看着仙米，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感慨道：“原来这世上真有这么肥的猫。看来，宫里的鼠灾这下应该不会再泛滥了。”

        “九千岁实在高见啊。之前送去的那些猫都因为瘦骨嶙峋最后反而被老鼠吃了，这只猫一看就是硬家伙，肯定把那群老鼠治理的服服帖帖的。”身旁的老太监急忙迎合道。

        九千岁？这个人是魏忠贤！看来自己这一趟也没白走嘛，至少遇见了人间最大的贪官——魏忠贤。自己之前还在常羊山的时候便听身边的丫鬟谈起过，说是人间出了个恶棍无恶不作令人发指。做人做到魏忠贤这种程度，跟个妖也没什么两样了。听他两人这样讲原来这群死太监把自己抓过来是为了抓老鼠啊，自己堂堂猞猁，竟然被逮来抓老鼠，真是虎落平阳阳啊。不过他们刚刚说要让自己进宫抓老鼠？听起来好像不错的样子，自己还没见过皇宫什么样子呢，索性就跟着他们去吧。

        就这样，仙米被重新装回了笼子，随着魏忠贤的马车浩浩汤汤去了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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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顶冠酒楼里，胡逍正和张三费力地修补着屋顶。胡逍累的满头大汗，他偷瞄了梅三娘一眼，抱怨道：“一个姑娘竟然这么重把人家的屋顶砸出这么大的一个洞。”

        梅三娘羞愧地红了脸，不甘示弱地吼道：“什么叫我砸出来的洞，你要赖到我头上么？那里本来就有一个洞，我只是不小心踩了个空摔下来而已。”

        “老胡，你稍微搭理一下我好么？我现在情况比较紧急一些。我不知道我娘为什么会找过来，但她就是来了。如果被她抓到，我就死定了，你一定要帮我啊。”李小明在一旁战战兢兢地讲道。

        “年轻人可真是不懂事啊。你早晚会知道这世上唯老妈不可辜负。”胡逍看也没看他说道。

        “我知道。可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我老娘可凶了，被她逮到我估计会被打成残废。你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她很快就能找过来的！”李小明跑过去抱住胡逍的大腿不停地摇着。

        胡逍看他真的哭了，而且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怕他抹到自己裤子上，急忙躲开了他。

        “她是你娘，干嘛跟躲鬼一样躲她？父母在不远游，你这小子干嘛瞒着家人偷跑出来啊？”胡逍狠狠地弹了他脑瓜一下。

        梅三娘眸光里也闪烁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然而终是没有出声。

        “老胡，你不知道我娘她不是一般的娘……不是，我是说她不是一般的女人。她很可怕的……”

        胡逍思忖了很久，最终决定让小明去青|楼躲几日。他认为，那个地方藏人很好藏的，被发现的几率也很小。梅三娘给小明一阵梳洗打扮后，又给他换了一套女装。小明换作女装，虽然显得膀大腰圆了一些，但也终究是看得过去的。于是，小明就以“小茗”的艺名去烟雨楼扫地了。

        虽然小明的女装让人不忍直视，但是他扫地的本事是一流的，引得不少客人都想挖他墙角了。刚去的第一天，他就被客人盯上了。

        一个膀大腰圆，用珍珠串成的带子做腰带的土豪一边剔着牙一边对他讲道：“姑娘扫地的本事真不错啊。不如来给我当小妾，看你屁股这么大应该挺能生吧？”

        小明瞪着死鱼眼看着他，没好气道：“去死吧垃圾。”

        土豪顿时很吃惊，从没有哪个人敢这么骂他。他勃然大怒：“臭娘们儿，敬酒不吃吃罚酒，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这时，在一旁低头喝酒的一个男人沉不住气了，他朝土豪走过来，从腰间掏出一样东西伸了过去。土豪一看顿时吓傻了眼，急忙连连道歉然后溜走了。

        小明没有理会这俩人，他只当他们是神经病，继续扫自己的地。

        谁知，这个出面替他解围的男人却一直站在他身旁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小明不耐烦地讲道：“这位客人麻烦让一下，不然我可要扫到你脚上了。”

        “你是在欲擒故纵吗？”

        “你是神经病吗？”小明不耐烦地抬起头，却发现眼前的男人正充满爱意地看着自己。大家都是男人，这种男人在发|情时看女人的眼神，他不会不懂。他顿时吓得心里咯噔一下，不安的情绪顿时涌了上来。难道自己逃到青|楼来还会遇到变态吗？

        小明连忙走到别处扫地，结果没想到这个家伙还真的一直跟着自己，难道他看不出自己是男人嘛？还是他本来就有断袖之癖？正是心烦意乱之际，小明在人群中看到了黎清明。他正左右拥抱，好不惬意呢。于是，小明急忙上前想去找黎清明帮忙，谁知黎清明根本认不出他来。

        黎清明虽然没有认出他来，但却看出来了跟着小明的那个男人对小明有意思。于是他说道：“这位姑娘，实在不好意思。你不是我喜好的类型，虽然你倾慕于本公子，但是本公子也不想抢别人的心头之好。你身后的这位男子也算是八尺男儿，虽然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但我看得出来人家对你可是认真的呢。”如果不是认真的，谁会看上这么个丑大姐？

        小明余光看到身后的男人脸红了，顿时心里恨不住骂娘，这家伙脸红个屁！

        这时，鸨|母也看出这其中门道了，赶忙过来招呼那个男人。“哎呦，这位公子，您站了这么久累不累啊？看上哪个姑娘跟老身讲，我给你们单独开一个房间慢慢聊啊。”

        “她。”男人面色赤红地指着李小明。

        “原来是看上了我们的小茗姑娘，她可是今天刚来的新人啊。您看您多有眼光，来上二楼，你们单独聊！”

        天要亡我……小明绝望地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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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明去了烟雨楼不多一会儿，果然有一个年级大约四十左右的女人找上门了。她看起来慈眉善目的样子，说话也慢声细语，并不像小明口中的那么可怕。关键是，人家来顶冠酒楼还带了礼物——一根甘蔗。

        虽然胡逍不爱吃甘蔗，但是他已经对眼前这个思子心切的女人充满了怜悯，恨不得立马告诉她小明到哪里去了。只是自己之前答应过小明无论怎样也不能说出他的下落，如今可真是令人为难。

        “小儿不孝，私自离家出走，我这个为娘亲的可真是担心死了，不得不四处找他。前几日打听了镇上的人，得知胡先生最近收留了一男一女，于是便想着来这里碰碰运气。咳咳咳……老身出门带的钱不多，也实在买不起贵重礼物，所以只好带一根甘蔗来聊表心意。”

        “哈哈哈哈，看您说的这是什么客气话。您是长辈，哪里有长辈到晚辈家里还带礼物的。您真是太客气了。”胡逍笑道。

        小明的娘抬起头来，一双目光如利刃直逼胡逍，吓得胡逍都不敢喘气了。“那胡先生现在可以告诉老身了吗？我们家小明到底在不在您这里呢？”

        胡逍被她这么一瞪顿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自己这是眼花了吗，刚刚明明还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妇女，转眼间站在自己面前的好像就变成了一个女魔头？

        胡逍正想着编个什么谎把小明的下落瞒过去，结果小明的娘出其不意地一记飞镖袭来，胡逍的一缕头发就被割断了。胡逍顿时瞪大了眼睛，吓得大气也不敢喘，没想到这个女人会功夫！

        一旁的梅三娘正欲发作，结果小明的娘快人凌空一跳点住了她的穴位，令她动弹不得。胡逍顿时冷汗直流。

        “走吧，胡先生。带老身去见儿子吧。”小明的娘抄起甘蔗胁迫胡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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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逍被押着，只好带着小明的娘到了烟雨楼。小明啊，为了保命，为师不得不出卖你了，只希望你能靠自己的智慧逃离险境。胡逍这么想着。

        二人一进门就被鸨|母拦下了，偏偏鸨|母说话也没个分寸。她说了一句：“呦，您这么老的姑娘我们烟雨楼可不要。”

        胡逍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今晚一场腥风血雨免不了了。

        小明的娘抄起甘蔗直接将鸨|母抡晕，又跟烟雨楼的打手打了起来，虽是以一敌十，也丝毫没有落下风。不过一盏茶功夫，就打得那群家伙纷纷倒地。烟雨楼的客人眼见有人来砸场子，纷纷逃走。

        胡逍看着坐席中还在不紧不慢喝着茶的黎清明，赶忙蹭了过去。“喂，你们捕快不用维护治安的吗？都乱成这个样子了。”

        “这个样子有什么不好？我今晚的酒钱全免了。况且，以我的身手去跟她打，也许会赢，但是赢了一个女人未免赢得也不光彩。况且，这个大妈会来这里也是有原因的吧？那我何必要出手呢？”黎清明并不以为意。

        胡逍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于是也默默坐在一旁喝起酒来。

        李小明的娘将眼前的障碍全部撂倒以后便直奔二楼。

        彼时，小明正在二楼的某个房间跟那个心仪他的男人无言相对。

        男人心急口快道：“姑娘，在下名叫一心。一心对姑娘是一见倾心，不求别的，只求姑娘能嫁给我。虽然一心长相一般配不上姑娘的美貌，但一心也是有正经工作的人。每个月粗略估计能挣二百五十两银子。在京城有宅院一处，二进二出，虽然不大，却是在皇城周围，位置极佳。有马匹两匹。唯一的缺陷便是……”

        李小明正听得要吐了，突然听见周围的房间传来吼叫声，那声音不正是自己的老娘吗？他吓得急忙跑到窗边推开窗便要跳下去，结果被一心拦住了。

        “姑娘，你看不上我，也不用跳楼吧？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李小明被他纠缠的哭笑不得，只好忍着怒意道：“我听到我娘的声音了，被她知道我在这里就惨了。”

        原来是岳母大人，一心顿时心里高兴地不行。为了讨好小明，他伸出手揽住他的腰肢，深情款款地看着小明：“我带你飞。”

        为了逃避老娘的追捕，被他占便宜小明也忍了。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一心用轻功带着小明在空中飞来飞去，小明深切地感受到了抵在自己身后的那个身体似乎少了什么东西，就是每个男人都该有的东西。于是他问道：“你刚刚说你唯一的缺陷是什么？”

        “在下从九岁前便进入东厂，如今二十年了，已经是东厂杀手头目。所以，在下唯一的缺陷便是无法生育。”

        这个死太监，居然想泡妞！小明腹诽道，但脸上仍要维持笑意。要是不小心惹到他了，在空中把自己丢下去可就真的要死了。

        “姑娘不会介意吧？”一心搂紧了他的腰。

        “怎么会呢？”小明言不由衷道。

        突然，一心呻吟了一声，抱着小明的手臂松开了，二人直直的掉了下去。

        小明死都没有想明白发生了什么，直到他看到一心手臂上的飞镖，才知道娘还是追上了他们。

        不过一心也真是够意思，坠落的过程中都一直挡在下面护着小明。二人摔下去的时候被李大娘用甘蔗撑了一下以至于没有摔死，但也几乎动弹不得。小明的娘将他们收拾了一顿，然后绑了起来。

        “臭小子，长本事了，还学会躲着老娘？”李大娘恶狠狠地朝小明吼道。

        “岳母大人！请您不要动怒，小茗她并不是有意躲着您的。”一心抢先答道。

        “哦？你又是谁啊？”李大娘没好气道。

        “小婿刚刚跟小茗私定终生的，请您不要怪罪小茗。”

        “岳母大人？小婿？”李大娘几乎要被一心给气晕过去，她盯着他看了好久，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太监吧？”

        一心羞愧地低下头去，叹了口气：“的确如此。不过请您相信，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小明顿时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头摇的像风火轮一样。他知道，今日，自己难逃一死。

        “好啊，你，你们……”李大娘指着二人气的脸色煞白，正欲发火，谁知两眼一闭就倒地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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