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杨睿忙接住手机，见他夫妻二人的言语行为，已确定自己真是误会了，讪讪打开手机，心中一动：“好像是刚买的？”这手机只是个大路货山寨机，新崭崭的毫无半点污垢划痕，除非那男子极其喜爱此物，花了十二分心思养护，才可能在到手许久后才依然保管得如此完美。但看他刚刚那随手一掷，可没有半点看重这手机的样子。

        杨睿没心思管这手机是新是旧，匆匆浏览了一遍存储照片和视频的文件夹，确定空空如也，还给那男子，苦笑道：“是我有错在先……”晃晃熊掌般的左手，“这就算代价了。”打个马虎眼，希望这二人不是纠缠不休的性子。

        那男子冷冰冰看着杨睿，尚未回应，女子已双手一拍：“这不就解决了？”看看杨睿，再看看老公，又道：“没事了？走人！”让老公推着自己转身而去，言行爽利，胜于男子。别看那男人比老婆强壮十倍，又不残疾，却对她毫无违拗之意，亦步亦趋，有如跟班。

        杨睿望着他二人的背影，心道一个像大灰狼一个像小白兔，是怎么凑成一对的？苏塔海姆见他盯着那娇娇弱弱的女人不放，心下吃味，冷冷道：“你的手没事了？”杨睿举起手看看，又瞄了她一眼，撇嘴道：“你的腿也没事，嗯？”苏塔海姆这才想起自己还没穿裤子，甚是不雅，登时面红过耳，忙不迭蹲下拉扯杨睿的外套，尽力遮住双腿。

        见苏塔海姆窘态，几名警察哈哈大笑，杨睿数出五张面额10美元的钞票，塞进带队警察手中，笑咪咪道：“我行动不便，您能帮我买些伏特加来吗？我在住的旅馆等着。”他手伤虽不轻，腿脚却丝毫无恙，哪来的行动不便？何况虽然说请警察把酒送到自己住的旅馆，却不告知地址，分明就是把钱白送给他们的意思。乌克兰人均月收入也就100-120美元，50美元已不是小数。虽然那手机不是警察从男子手中夺过来交给杨睿的，但若没有他们帮忙，那男子早就走了，杨睿也没机会检查手机，所以这笔报酬不能不付。

        几个警察嘻嘻哈哈走了，杨睿转头看看蹲在地上楚楚可怜的小丫头，暗暗叹了口气，一边招手叫来一辆计程车，一边硬起心肠沉着脸道：“现在，苏塔海姆，我们需要谈谈你的问题！”

        谁也没注意到不远处将大半面目躲在厚厚皮帽中的崔夏华的身影。

        她本是追踪那夫妻二人而来的，不想居然会在这里碰到在圣地有一面之缘、还曾拔枪互射的“老朋友”。

        “fbi探员？”她微笑起来，点起烟看着缩成一团的苏塔海姆。“真是画风独特的fbi探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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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景象飞掠而过。

        原本极具民族和地方色彩的风物行人，此刻看起来却令人烦躁，就像一大群始终不落的蚊蝇。

        自上车后就看着窗外的苏塔海姆手忙脚乱提上裤子，始终不敢转头面对杨睿。

        杨睿则闭目养神，也压根没有和她交谈的意思。

        半晌，眼泪终于从苏塔海姆面颊缓缓滑落。

        听到抽泣声，杨睿慢慢睁开眼睛，微微侧头，阴沉沉瞥着苏塔海姆。

        “杨，我很抱歉，杨……”苏塔海姆勉强憋住泪水，却无法禁止哽咽。“我……我……真的非常抱歉……”

        “我也很抱歉，苏塔海姆，你必须回美国。”杨睿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心软，必须让这丫头知道厉害，冷冰冰道。

        苏塔海姆的哽咽一下子停了：“什么？等等，你不能……我……”

        “很抱歉，我能。”杨睿淡淡道。“回到宾馆我就给你订飞机票，今天，最晚明早，你就可以走了。”

        “你不能赶我走！你不能！”苏塔海姆急得面红耳赤，突然想到个理由。“我不是你的仆人！我能决定自己做什么！我有钱，可以自己去找天……”

        杨睿一巴掌拍在她肩头，打断了那个怪物的名字，看看出租车司机，才冷冷道：“我会联络玛莎冻结你的账户，除非你打算一路要饭到那里去！”所谓“那里”，自然就是指南乌克兰核电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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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塔海姆双目圆睁，恶狠狠盯着杨睿，突然打开门便要跳出去。乌克兰社会危机深重，法纪废弛，车辆大多目无速度限制横冲直撞，那计程车开得正快，周围又有大量汽车狂奔而过，半敞的门险些被一辆贴身而过的皮卡撞下来。若不是杨睿一把拉住半身已在车外的苏塔海姆，说不定她已经葬身滚滚轮海中了。

        杨睿惊魂未定，破口大骂，苏塔海姆则在他怀里拳打脚踢，像一只惊恐过度的小野猫。那司机赶紧停在路边，怒吼道：“出去！离开我的车！”还不忘看一眼计价器上370的数字，随即稍稍侧身将其挡住，“570格里夫纳！25美元！”其实按照最近的汇率，570格里夫纳还不到22美元，更不要说只相当于14美元出头的370格里夫纳了。他吃准了杨睿没心思计较这些，只来个狮子小开口，已经算是还有点良心了。

        杨睿被司机吼了一声，心神微分，苏塔海姆趁机挣脱出来，开门便跑。杨睿随手抓了几张钞票扔给司机，箭步追去。那司机喜滋滋地点数金额，不由得破口大骂，原来连美元带乌克兰货币才折合不到390格里夫纳。杨睿眼尖如刀，哪能看不清他刚才的小动作？多出来的十几格里夫纳就算小费了。

        苏塔海姆边跑边哭，泪眼迷离，只觉眼前白花花的一片，分不清是人是物。她刚冲上马路，突听杨睿大吼“当心！”随即身后一股大力撞来，身不由己飞出老远，面上手上多处戗破，两辆开得不算太快的汽车同时急刹，才没把她压在轮下。就在她飞出的瞬间，一辆在城区道路上时速也不低于100公里的名贵跑车几乎是擦着她的汗毛飞过，那貌似酗酒的驾驶员探出头来挥拳破口大骂。若不是那一撞来得及时，苏塔海姆就算不死，全身还能剩下几块完整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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