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进入山区以来，虽然杨睿翻过的大小山头已经有十几个，但从gps导航仪估计，水平距离才堪堪一百公里出头。

        好热啊。杨睿弯腰掬起一把河水洗洗脸，长长吐了口气，对倒映在水中的那张狰狞面目呲牙笑了笑。

        入山第八天，得辐射病差不多半个月，他的鼻腔和牙龈开始不断渗血，牙齿松动，咬稍微硬韧一点的东西就酸痛难耐。口腔密布溃疡，喝水都疼得打哆嗦。

        全身到处出现紫红斑痕，那是毛细血管大量破裂的缘故。尤其是负担最重的双脚，紫胀得像气球一般，毫无恢复趋势。

        毛发全面脱落并不再生长，皮肤出现水泡和开放性溃疡，背部被河童抓出来的伤口开始几天稍有好转，然后就停止愈合，现在更是有扩大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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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副模样被爸妈看到的话，会哭死吧……

        顾影自怜有鸟用啊！男人就要像大叔一样，重病缠身也得完成责任！杨睿拍拍腮帮子，突然右手五指伸开，掌心朝前伸出，cosplay仲岛美雪说“事无不可对人言”时的姿态，大吼道：“杨二逼，战无不胜龙傲天啊！”

        说完之后，琢磨琢磨，还是有点羞耻，小声道：“红毛哥，这段还是剪掉吧……”

        没回应。

        “不剪是吧？行，那我再给你来点更劲爆的！”

        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天比一天更像死人，杨睿现在彻底放开了，动不动就在额头糊一条黄色的食品包装纸，双手平伸，机械地走上一段，或者绷直膝盖蹦跶几下，让外星观众领略一下中国僵尸不同于西方丧尸的风采。

        有一次他兴致上来，竟脱得赤条条地披上一件蓑衣，屁股后面吊着大蓬干草，模仿迈克尔?杰克逊在《颤栗》中扮演的狼人，扭腰摆胯不伦不类狂舞乱嚎，还学大猩猩呲牙咧嘴双手捶胸，力道稍大，居然吐了口血，遂仰天大叫“好惨啊！好惨啊！”……虽不知道这个桥段会不会被咔嚓掉，但红毛异形肯定是满头黑线了。

        ———————————————————————————————————————把凉开水灌满所有容器，杨睿洗了把脸，刚想起身，只觉脑袋一沉，眼前金星乱舞，忙扶住旁边的石头才没摔倒。喉中涌上一股甜腥，废了好大力气才生生咽回去。

        再过几天，只怕走路都难了吧？自己真能在彻底倒下之前抓到吸血毯和水猴子吗？

        幸亏红毛异形没让自己等到仲岛美雪的发布会结束再送来东南亚，否则多半现在已经几乎无法走路了。

        杨睿靠着石头喘息片刻，就着药剂喝掉半瓶水，又闭目几分钟，恢复了不少精力，双手撑着大腿站起来，从密林的缝隙中望着前方隐隐约约的群山，长长吁了口气：“干！出发！”

        二黄突然叫了两声，随即缩到杨睿身后。

        十几二十米外的河中央站着一只体重至少七十公斤的成年花豹！还叼着一只死掉的短尾猴！

        杨睿立刻抬枪瞄准了它。

        花豹大概吃过枪支的苦头，只犹豫几秒钟就缩了，正对着杨睿缓缓后退。

        枪声轰然，在山林间盘旋回荡，群鸟惊飞，百兽屏息。

        几片被霰弹撕扯得七零八落的树叶盘旋而下。

        杨睿收回朝天的枪口，重新对准花豹，向其呲呲大牙：“想走可以，把猴子留下！”指指自己的嘴巴。“看我的口型：猴～子～”

        不能主动杀生，老子抢其他动物的猎物总行吧？啥？外星观众嫌这么做太low？真tm站着说话不腰疼！老子已是五劳七伤，还要天天翻山越岭，体力损耗那么大，携带的食物也所剩无几，再不抢点肉吃吃，就得变成别的动物嘴里的肉了！

        入山八天，杨睿已经干过两次仗枪欺兽的勾当，获得野鸡一只，麂子半头，现在终于能尝尝梦寐以求的猴脑的味道了。

        花豹站在漫过腹部的水中，口中还叼着个七八公斤的短尾猴，敏捷性大打折扣，恶狠狠瞪着杨睿，喉中发出呼噜噜的威胁低吼，却见杨睿毫不犹豫又是一枪，将自己身边的河面轰出大片水花，登时吓得屁滚尿流，扔掉猴子，两三下跳到岸上，一头钻进丛林中。

        “呜汪汪～”躲在杨睿背后的二黄这时候才跳出来逞威风，对着花豹逃走的方向张牙舞爪。

        “滚一边去！”杨睿没好气地轻踹它一脚，正要去捡沉入水中的死猴子，却见二黄屁颠屁颠跳到河里，将其叼到岸上，腆着脸朝自己跑来。

        “行，还有点眼色。”杨睿夸了二黄一句，却见那猴子死状有些古怪，忙将其接下细细端详。

        这是只雄性成年短尾猴，体重将近八公斤。若不是流干了血，还会更重些。这种猴子因面部为暗红色或带紫红斑块，又称红面猴，主要分布于南亚和东南亚海拔一千五百至三千米的原始阔叶林、针阔混交林或竹林地带，在其栖息地中需有山溪水源和悬崖陡壁，供猴群喝水和夜间睡眠。

        短尾猴胸部、腹部和四肢内侧的毛发又稀又短，所以杨睿能一眼看明这只的死因。

        它胸部以下的躯体布满红斑，基本都是铜钱大小，近似圆形。红斑中心都有个创口，有些很深，腹部的几个甚至露出内脏，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蚂蝗。

        这些伤口显然不是被花豹咬的。这只猴子大概是不知何故死于河中，被冲到这里。花豹来饮水时刚发现尸体，就被杨睿抢走，空欢喜一场。

        这只猴子应刚死没几个小时，否则即使未被花豹发现，也会被食肉鱼类或虾蟹等啃得一塌糊涂，不会这么完整。

        看到这些伤口，杨睿立刻想到了吸血毯。

        据说吸血毯的腹部布满吸盘，每个吸盘中都有一张尖锐的喙，这与猴子身上的伤痕何其相符！

        不过继续检查，杨睿又在短尾猴的小腿上发现了两处奇怪的深陷红痕，仿佛被绳索紧绑了一段时间形成的。

        “水猴子……”杨睿喃喃道。

        据说水猴子喜欢拉住岸边的人或动物的脚，将其拖入水中溺死，尸体的小腿或脚腕上往往会有仿佛被人手紧攥出来的痕迹。那么这只短尾猴会不会是这样被它害死的呢？

        但这两处红痕会不会也是吸血毯留下的呢？有可能，但杨睿目前找到的相关信息，都没提到吸血毯能造成类似的痕迹。

        能把水猴子和吸血毯联系起来的线索，终于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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