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讨债、沈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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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帷幕,送来嬉笑声。
“谁?是谁?”周拾顿生警惕。
“杀鸡焉用牛刀?”那声嘶哑悄怆,飘然似鬼,回荡开来,“抬这么重的家伙什儿,只为砍他一根小指头。我看他,合该被轧只胳膊腿儿,才够长记性……”
芸初躲风氏身后悄然不语,分出一半心思瞧着他吓唬人,另一半却在别处。她醒悟道:何不易昏迷之时,眼皮下瞳珠滚动,深陷迷梦,迟迟未能醒来,想必是风氏搞的鬼。他竟能令人在嘈杂之所放松意识,坠入梦境,借此窥探他人记忆过往……思及此,芸初内心更对风氏添了份戒备。
何不易笑出声来,“对啊,周拾,弄残了我,你哪儿讨钱去?你不敢,周赖子!”
周拾眼如鹰隼,打量周遭,根本无暇顾及何不易的奚落。他大步近前,揭起神像帷幕,里面空空荡荡,尘埃蛛网遍布,全无人迹。余光又偷觑房梁,黑黢黢一片,有只老鼠哧溜爬过,“吱吱”一阵小声叫唤。
他手下人胆魄都极大,掩去初时惊惶,趁何不易说话,疾步走到周拾身边来,“老大,有人装神弄鬼!我们要不搜一圈把他揪出来?”
“搜什么,能藏人的地方就两三处,一眼能看得到头了。来者必然不凡。”悄声说了两句,周拾拱手扬声:“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哪位大能莅临,恳请现身一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区区凡人,当真有眼无珠。”风氏又说出一句,声音在四围里飘荡,一会儿似躲房梁,一会儿又似萦耳畔,惹得周拾惊疑不定,眸光便定在了那破败不堪的土地神像上。
集云镇新修了一座三清庙,香火鼎盛,信众云来,而山上土地庙多年未得人供奉,破屋片瓦,尘埃厚积,就连神像也破损了半边。周拾是不信神的,更不怕阴司报应。他做坏事,却拿得住分寸,从不曾叫自个儿的手沾上一条人命,他信的是“欺软怕硬”“人情世故”而已。
“俗语常云,举头三尺有神明,心中无敬者,自然寻不到老身零踪片影,”风氏冷笑道,“今日我带他去,也是为你们后代积攒福报,且不闻,‘宁欺老翁叟,莫欺少年穷’!”
疾风飚掠,风沙迷得众人睁不开眼睛。周拾用袖遮掩,反应过来,迅速退后去拉何不易。但闻空气中“咦”了声,“寄灵珠?”
周拾定了定神,他袖中物什散发清光!何不易已被喽啰堵住,周拾终于腾出手来,捏碎袖中宝珠,狠狠往地上掼去!
铿然锵然,缥缈剑影挑起宝珠,清光跃动,在空中划出不长不短的弧线,迅疾隐入白皙手掌。周拾不由退后一步,面色红白交杂。风氏暗地叫好,笑嘻嘻凑过去看。芸初斜觑周拾神情动作,捏起宝珠瞧了又瞧。
风氏笑道:“小丫头,不错嘛,反应很快!你知道这是什么?”
芸初摇摇头,“我见他从袖子里取出什么发光的东西,以为是什么厉害玩意,所以用剑去抢!”她疑惑道:“这是什么,你知道吗?”
“各界为了方便,喜欢把各种宝物做成大大小小的珠子携带。尤其是龙族,对这种阿物更是爱不释手。北海的半龙就研制出了一种叫做寄灵珠的宝贝,专门用来传讯的。”
“是不是持有宝珠的一方毁掉它,寄送灵力的另一方就能知晓?”
“对。”风氏不及回答,窗外传来一道男声。
来人清衫落拓,单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里把玩两颗鸽子蛋般大小的明珠。
周拾不免愕然,匆忙间行礼,“三当家!”左右手交叠,举手过眼作揖,仪姿端正,饶是族中尊长可能也未受过他如此隆重的礼。
沈家帮三当家沈源转过身,眉目含笑。芸初打量他,年纪约莫三十五六,面部白皙,黑眸晶亮,上唇留有两撇齐整的胡须,身材不胖不瘦,不高不矮。一副账房先生、秀才举人的模样,她在内心品评道。
“周拾,你心肠怎么越发软了?”
沈源眸光斜睨,周拾额上瞬时冒出涔涔冷汗。“三当家,小的…”他嗫嚅着。
沈源眼珠轻转,笑着对风氏一行说道:“小可姓沈,单名渊。某恰好在附近操办琐事,眼见此地倏尔腾起一道冲天的灵光宝气,便知是有世外高人在此,特地赶赴,前来拜会。”
“冲天的灵光宝气?”芸初奇怪地看向风氏,传音入密,“我没用什么力气……你暗地使的?”
风氏:“没有。客套话。”顿了顿,“你说两句。”
芸初当即一拱手,“这位想必就是沈家帮鼎鼎大名的三当家?久仰您的大名,今日得见,果真风采卓越,幸会了!”
沈源笑了又笑,“岂敢岂敢!我这手下今日处理帮务,不知哪里得罪了两位,如有,沈某愿代他赔个不是。”
“他没有得罪我们,只是……还望沈当家得饶人处且饶人,放何不易一马。”
沈源回头看了眼半跪在地上的半大小伙,耳听芸初继而说道:“他欠你们多少钱,该还多少,就还多少,有生之年,总能还得清!犯不着威胁恫吓,累及他的无辜亲朋。”
“我不还!”何不易犟红了脖子,声嘶力竭道:“该还的早还清了!是他们设计害我,篡改契约,与知县沆瀣一气,逼得我家破人亡,是我——该向他们讨债!”
“若真这样,就该是你们沈家帮的不是了!”风氏似笑非笑,束手站在芸初身后。芸初见风氏帮腔,料想何不易所述与其梦境必定八九不离十。
风氏心中却自有盘算。集云镇众人多系出同宗,往上追溯几辈,无不沾亲带故,沈家帮虽黑白两道通吃,但聚众持械斗殴、吃喝嫖赌,找的都是游手好闲,或无家底、无依靠的,等闲不会去掳掠良家子。更何谈以李翠钿去逼何不易一个移民户还债,未免太过出格。这个小喽啰行事肯定有所顾忌,断不会如此安排……
他扫了一眼垂手退居的周拾。“除非……”风氏眸光转而定在沈源脸上。
“周拾,这小子欠我们多少钱?”沈源授意下,周拾近前两步答道:“回禀当家的,连本带息,共计二百七十两白银!”
“放屁!”何不易唾了口,待再说,旁边人已拿臭袜子堵住了他的嘴。
“有无契约呢,能否借小女子一观?”芸初问道。
“契约,估计我这手下没带身上吧?”
“是,没带。”
风氏出口道:“纹银五十两,五分利,二年期,逾期将以日利万分之五计算逾期利息。”他笑道:“恰巧老夫刚在地上捡到一张。”乘风沙迷眼,周拾去拉扯何不易之机,风氏浑水摸鱼、顺手牵羊,掏出藏在周拾怀中的一纸契约。如今契约高举,明证凿凿。
风氏摊开那薄纸,看得笑起来,“作伪也作得这般不用心,当真有恃无恐。”
沈源眼睛一定,身随影动,上前单手就抢!风氏闪避,夺门而出,沈源握手成爪,去势之疾,转瞬已至芸初面前,芸初早有防备,风氏甫一动身,芸初便拿剑格挡,不退不避,待沈源攻势近前,利锋疾扫,差点割下沈源手掌!沈源迅疾收手,退开一丈,大感惊奇,他负手在后,面上不露,暗地端详,“这丫头外表柔弱,水晶心肠,未料剑锋竟这般狠绝……”
悄然平复喘息,芸初心念道:“我已使出□□分气力,而这人不过轻轻松松地一击……”
沈源手掌被剑气所伤,口子虽小,手腕以下却止不住地微微颤抖,他紧紧里握,复松开。周拾眼睛一扫沈源身后,躬腰低首,旁观不敢作声。
风氏目光尖锐明快,已看出门道,嬉笑扬声:“沈当家,抢契约,未免堕了格局。”
沈源也笑,扬声道:“我听说,当初的契约已递交县官作了公证,确凿无疑,阁下手上拿的这份不知是哪里来的,沈某疑惑,怎么就说是作伪的呢?便忍不住想借来一观了!”
杂树轻摇,蝉音流响,倍添此处寂寥。
“他逃了,看上去并不想介入其中。姑娘……”沈源回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你还打算留在这儿吗?万一不小心把自己搭进去了呢?”
□□裸的威胁。芸初听得一笑。
“他有他的选择,我有我的选择。说来奇怪,”芸初收剑,拍拍掌,踱步笑道:“区区二百七十两白银,对家大业大的沈家帮来说,不够塞牙缝吧,怎么今日就劳烦三当家亲自动手了呢?”
“姑娘有所不知,”沈源转动掌中明珠,“日计不足,岁计有余。他不是还不了,是不愿还。他若不还,我们挥手就此作罢,那改日,另一人也敢不还。一人舍百两,十人舍千两。饶是沈家帮家大业大,手下尚有数百人要养,外头更有无数百姓基于信任将本钱借给我们,盼望年关收回本金与利钱,遑论帮中日常花销与其余产业垫资,敢问姑娘,若我们收不到利息,收不到本金,你让我们怎么活呀?手下解决不了的帮务,沈某自当帮衬。”
乍看沈源说得合情合理,如若芸初不知契约篡改一事,姑且会作罢。但……芸初负手,巧笑倩兮,“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不义之财,犬豕不顾。”
沈源面皮一紧,转动明珠的动作停住了,他沉默着,神色微末不虞。周拾听出话中意,忍不住发作,沈源伸手制止。
几人动作芸初看在眼里,她眼瞳一旋一转,唇畔浅笑如莲戏水,缓缓漾开。少女不慌不忙,微停一瞬,继续道:“……何不易兄长何聪,为人正直诚信,何不易若果真欠你们钱,他纵使倾家荡产,也会归还,可我在集云镇听多名街坊悄言,何聪托人写了状纸,言称周拾篡改契约。”
沈源挤出一丝微笑,笑意淡漠,“姑娘,我已说过,当初的契约已递交县官作了公证,确凿无疑。”
他低首、微欠上半身,语气听上去颇有些无可奈何。
“那契约在哪里呢?”
“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给你看?”周拾出声呛道。
“我一升斗小民,不看也无妨。但借钱的人,总有权浏览吧?”
何不易忙不迭点头。
“契约一式两份,他自然有他的那一份。”沈源睨视何不易。
“何不易,你那份还在吗?”
何不易摇头,死命用眼神刮周拾。周拾好不得意。
“既然契约丢失,理当补签契约,何不易,你承认他们的契约内容,愿意补签吗?”
何不易顿了顿,立马摇头。
“不予承认,不予补签,那契约有效与否,尚存争议。”
周拾慌忙道:“我们当时请了证人!”
“证人是谁?”
周拾反应过来,忽而冷笑。“证人是谁,凭什么告诉你啊?老子劝你想清楚……”他既对着芸初,也对着何不易道:“大明刑律有言:凡赌博财物者,皆杖八十,摊场钱物入官。一凡赌博人犯,曾犯诓骗、窃盗、不孝不弟等项罪名,定为第一等,问罪、枷号两个月。何不易年龄尚轻,你可别毁了他半生……”
周拾手下仗势言道:“劝姑娘莫多管闲事为好,沈家帮不会倒台,你大可事了拂衣去,而何不易、李翠钿,他们只消呆在集云镇一日,便没好日子过……”说罢,他一瞥何不易,偷偷在手腕处一划。
汗毛悚立!帮中一人因出老千被斫断手掌,那晚情形残忍暴戾,历历在目。何不易本想耍赖不还,见此情景后,纵是借他十七八个胆子,亦不敢造次,终在胁迫下签定了高利贷的借债字据。
……他逢人便说好话,周拾笑嘻嘻地,说只要他能一个人什么都不带,在参商峰待上一晚,就可减免他的欠债。
夜晚的参商峰,伸手不见五指,夜枭啼叫,野物奔走,何不易一路被树枝荆棘划伤,因脚滑摔伤。他躲到狭窄矮小的石穴里,穴洞幽静,散落些枯死的干草,他抱住自己,不免想到一年清明,上山祭祖,看到的无人祭扫的老墓。人们把墓穴清理出来,留下一个深坑、一个洞穴,就跟眼前这种洞很像。
蛇虫嘶嘶,海蛇灰黑相间,借着黑夜的掩饰,偷潜至何不易背后。何不易一个动作,惊扰青环,毒蛇先发制人,弹射而来,在他手背狠咬一口,而后飞速溜走!
何不易收手,就着从乌云背后露出的月光看清了手上毒蛇牙印,一截黑灰相间的尾巴消失在岩壁旮沓。
青环海蛇?它们多在浅海生活,深山怎会出现这种东西?!
他立时惊慌失措,站起身来,头撞到洞穴顶部也不顾,连滚带爬跑出洞穴,摔了一跤,后反应过来,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系在伤口上方,挤压吮吸毒血,马上吐掉。几个来回,舌头发麻,头晕目眩,肢体僵硬肿胀,蛇毒发作之快,令他不敢动弹。心里边叫着吾命休矣,边起身踉跄地往山下走。
没走几步便一个打滚儿,摔下山坡,落到草丛里。
幸亏叶微姑娘搭救,好不容易捡回一条性命……
“是啊,想管闲事,先掂量自己够不够资格!”另一喽啰助势,各帮众哈哈大笑。
笑声张狂,猛地驱散了何不易迷惘的意识。他不由握紧了拳头。
“那本官,够资格吗?”门外赫然一声喝令。绯色云雁常服,素金束带,国字方脸,褐面黑髭,一双浓黑剑眉簇成山川,严正眸光冷冷扫向周拾一众。
原来是,云州知府,缪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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