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等风来’

“李哲民……，想要分手的是你吧？”

        满身雨水的吴云希看着镜子中狼狈的自己，再一次喊出了李哲民的名字，脑海中浮现出他的脸，而身上的雨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声声都在提醒她这不是梦。

        为什么允许他送她回来？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他勾起了她对于洞口山脚的回忆，还是因为那双让她熟悉的眼眸以及每次梦中相见的感觉？！

        “喵~”一只大白猫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脚边，同样盯着镜子中的吴云希，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

        吴云希将湿衣服换掉，抱着白猫坐到窗前，楼下停着的车早已经熄了火，而车窗里不时亮起的火花，提醒着她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男人还没有离开。

        想了想便将窗帘拉上然后关了灯才又重新坐回窗前，白猫在她的怀里打着呼噜，“小小，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叫小小？”

        “喵~呜”小小一边回应着一边舔着她的手。

        为什么取名叫小小？她自己的心里非常清楚，因为一个约定，因为一首与约定相似的歌曲，更因为它与那个人有些相似的眼神。

        那个大雨磅礴的夜晚，她已经不记得是李哲民离开她之后第几次在风中淋雨了，她只是想要发烧，将脑海中关于他的记忆全部烧掉。

        她确实因此发过几次烧，而华蓓蓓也因此咒骂过她几次。但她的心里明白了，即使是发烧也不能让她忘却，可她仿佛爱上了那种感觉，朦胧中感觉到那个人的存在。

        垃圾桶旁边瑟瑟发抖的白猫，闪烁着无辜的大眼望着她，没有向其他的小野猫一样发出嘶吼的声音，而是看着她像看着一道光发出弱弱的喵呜声。而她也刚好处于失意之中，失去生活希望的她却在此刻成为了另一个生命的希望。

        已经被淋成落汤鸡的她就这样抱着落汤猫回到了家中，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它的眼神有几分像当时被遗弃的自己吧，也可以说她还在执着于那个约定，一直都在等待，虽然已经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而她已经走不出去了。

        房间里响起那首歌，容祖儿的《小小》。

        ……

        你用泥巴捏一座城

        说将来要娶我进门

        转多少身，过几次门，虚掷青春

        小小的感动雨纷纷

        小小的别扭惹人疼

        小小的人还不会吻

        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

        ……

        这首歌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她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完全愣住了，耳边回荡着的是记忆中那个稚嫩却又无比响亮的声音。从最开始的痛哭流涕到现在的淡然处之，只有她自己她是如何从满心期待到心如死灰的。

        小小的我傻傻等。

        她等着等着，等着他都娶了别人为妻了，还在傻傻的守着当初的约定。

        与其说她还在等待李哲民来兑现他的诺言，倒不如说她早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状态，甚至并不想改变现状。

        小小依偎在她的身边，尾巴一摇一摆的扫过窗户，从小小摆动的尾巴望去，那个男人此刻靠在了车子上，看向她所在的单元门，而后抬头扫过每一个楼层，眼神里有着说不清的悲伤。而他还穿着那身被雨水打湿的衣服站在冷风中，显得狼狈不堪。

        吴云希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如何知道洞口山脚的事情的，而这是她和李哲民两个人的秘密，不可能会被第三个人知道。还有他看向她时的眼神，分明就是李哲民。可她不相信，也不敢相信。

        许久，她看到那个人接了一个电话。而后，似有不甘的再次看过每一个楼层。

        吴云希及时的将还在挥舞的白尾巴按住，直到看到那个男人站了片刻开车离开后才松了一口气。

        因为被按住了尾巴而不愉快的小小愤怒的斜着眼睛看向她，特别像是在对她翻白眼。

        吴云希站了起来，让那只一会温柔一会狠毒的猫自己待在窗台上，她走向床的过程中也不忘记吐槽一下某只猫，“一会让抱抱，一会碰一下就得死的模样，真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你。”

        说完这句话，她就愣住了，哪一个才是真的你呢。

        就在她还愣神的时候，某只猫已经悠哉悠哉的跳到了床上，转了个圈圈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准备睡觉了。

        她抬脚上床窝进被子里，脑海中记忆翻滚，“小小，你说有可能吗？”

        脚边细细碎碎的声音很快被微微的呼噜声代替，吴云希望着眼前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台灯，难以入眠。

        一场大雨过后的天空透着晶莹的蓝色，让人心生愉悦。城市中并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家名为“遇见你”的妖艳花店座落在转角处，之所以用妖艳来形容是因为整个店面的墙上都是干花拼贴而成，远远望去，更像是一座神秘的花园，住着一群美丽的精灵。

        而花店的女主人此刻正在帮一位男士将挑选的花做成花束，她脸上满是笑容，仿佛收到花束的正是她本人。

        当那位男士抱着花束心满意足离开后，花店女主人脸上的微笑都不曾退却，她如同那花朵一般，见证了一场又一场爱情的起始，正如花店的名字，遇见你：是一件美丽的事情。

        吴云希站在窗外注视良久，直到她看到落地窗前的白色蒲公英后怔怔的愣在了那里，黄土之上青草环绕，微微倾斜的白色蒲公英正跃跃欲试等待风的来临，在玻璃柜的右下角贴着一张铭牌：‘等风来’。

        ‘我不知道你将带我去向何方，但我清楚的知道遇见你会是我一生中最美的旅途。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来，但我确定你一定会来。’

        连蒲公英都如此执着，可它自己永远都不会知道，风不会来了，它等不到的，再也等不到风了。哪怕就算风来了，它也已经失去了追随风而去的自由，将永远的被困在这一方天地之中。

        转身，强忍眼中的泪水然后离开，花店里的客人络绎不绝，那么多人的幸福正在进行。她却像那玻璃柜内的蒲公英，等风来。而最残忍的是，她清楚的知道结果。

        遇见过一个人，相遇时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甚至对方微妙的表情，都清楚的印刻在脑海里。无论过了多少年还是记忆犹新，如同昨日才发生一样，也没有特别的去回忆，却始终不曾忘记第一次遇见时的情景。

        她忘记了与很多人初遇时的场景，却唯独没有忘记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感觉。即使那时候她还小，即使那时候她还不懂的爱情是什么。

        而她的心脏在那一天学会了助跑跳跃，她的嘴巴莫名的就失去了疾言厉色的功能，她的眼睛神奇般的拥有了自我意识。她彻底失去了控制自己的主动权，只能听从着心的安排。

        天空中已经高高挂起的太阳映照在她的脸颊上，抬头仰望，阳光耀眼，伸手去遮挡阳光，光芒穿过指缝照耀在脸上的感觉像极了十六年前的那个秋天，她与他的初次相遇。

        “我，很喜欢她！”

        站在十字路口前的吴云希泪眼朦胧的看着人来人往，泪水止不住的滑落，那么遥远的记忆为何在过了十六年之久还是那么清晰。

        即便这么多年过去，那份最初相遇的悸动依旧深刻的印在脑海中，不曾翻阅却也不会遗忘的记忆。

        模糊的视线中仿佛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带着她熟悉的眼神匆匆穿过拥挤的十字路口来到她的身边，拥她入怀，轻声说道，“我在这里！”

        紧紧拽住眼前人的衣摆，嘴角不由自主的翘起，“你还在，真好。”然后任由自己跌进那个温暖的怀抱。

        她好似听到了李哲民的心跳声，好像又听见了他的声音，在努力的喊着她的名字。她想回应却开不了口，像在梦中一般，发不了声，迈不开腿。

        如果梦与现实交换过来该多好，那么她与李哲民还在一起。

        光是想想就已经幸福的想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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