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梨妓往事（上）

　　夕阳还未落下，幸颜及成澜沐着霞光沿着盘江信步。作出一副外来人的模样，不时瞧见摊贩上有些好玩的东西，还会上前去把玩一会。

　　一是为了满足幸颜想游历民间的愿望。这二嘛，要说为何会这般悠闲，那也是有缘由的。

　　在牢笼中幸颜点醒沈笙，有可能真正勾结巾牧人的，是胡骞时，沈笙果然想起些许事儿来，

　　无论在何时，女子的名节都是最为重要的，从前穆轻凤从不让胡骞到红杏楼去，甚至连附近的街道都不愿让她经过。

　　因她知道，自己即使品貌非凡，但这烟花之地女子，乃“一双玉腕千人枕头，半点朱唇万客尝。”，即使身脱离了花街柳巷，神也将永葬在秦楼楚馆。

　　不过是从无望之泽走再走进风霜长路罢了。

　　男人爱的不过是她这副谁都可以玩弄的身子，但凡稍有些家世的，都不会娶她。

　　而胡银虽丑陋粗鄙，奸诈狡猾，但却真心待她，愿意娶她作正妻，且自成亲后，便从未纳妾。

　　“胡帮老二胡银娶了个吃腿儿饭的女人！”

　　这般的坊间议论从未消停过。

　　也如一根根针般插在穆轻凤的心上，虽细小不起眼，但扎时，是真的疼的！

　　故而穆轻凤自胡骞孩提之岁时便为她请了一位秀才到家中来坐馆，教习胡骞说话，识字。不过一年后，胡骞便开始读《仕女传》、《闺则》之类书籍，不仅如此，穆轻凤还带她到过大都绥金，去拜访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不为别的，就为向官宦女子家学习礼节礼教。

　　然而就算是如此民间的口舌之论仍旧没有放过胡骞。

　　因穆轻凤又重做了青楼的生意。

　　按人们的议论，穆轻凤能教别人去逢场作戏，难道就不能教自己女儿吗？

　　唉，所以说这就是：

　　若是桃花不在桃花林落得桃花债，不是桃花身在桃林便叫桃花缘。

　　只要身处非正道，无论所为是非，均为歪门邪道。所以去计较流言蜚语、耳食之言有那么重要吗？

　　当时沈笙就想，可能就是因为这样，胡骞才开始故意在人群来往最热闹时，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红杏楼。她的这一踏，让大半人的口舌倒了个转儿。

　　人们都说她那是在证明自己清者自清，一个姑娘尚且有这样的勇气，他们又何必总是在别人背后呈口舌之快呢？

　　但沈笙却觉得这胡骞举动是确实是勇，因跟她娘一样，为了赚钱不顾名声买下红杏楼掌权，但这这反其道而行之，是瞎猫抓了死耗子罢了！她的脑子够不上想到这好法子。

　　可先不谈这胡骞到底勇还是谋，她这般突然的帮助起母亲，必然有其他意图。而这意图是什么，就要待幸颜成澜去一查究竟。

　　毕竟在丘镇，除了了盘江口岸是巾牧人聚集处，另一处，便是这天下男人都会去的地方，那就是红杏楼。

　　这不！刚到红杏楼所处的街巷，幸颜便眼尖地瞧见两个巾牧男子与门口的老鸨耳语了几句，便喜笑颜开地走开了，继而在街道尽处转了个身，踏入旁边的门内不见了踪迹。

　　幸颜连忙跟了上去，经过老鸨时却被拉住，顿时一股浓郁刺鼻的脂粉香扑鼻而来，颇有些粉尘入鼻的堵塞感。幸颜被呛的打了好几个喷嚏。

　　但这老鸨依旧柔媚扭作，说起话来油腔滑调：“哎呀公子，这边儿这边儿，别走错了，姑娘们在房里见不着人哭的可怜兮兮的。”

　　幸颜默不作声地往后退了几步，展开扇子扇了扇，嘴上倒是十分直接，道：“我要去那边。”

　　老鸨故作不知情的朝着尽头处望了望，无辜地问：“哪儿边呀公子，姑娘们可都在这边儿呢！”

　　这时，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几个字突然闪到了幸颜的脑子里，于是她不愿多费口舌，直接从怀中取出五十两银子放到老鸨手中。

　　其实她并不知道五十两的是多是少，但这是从幸梄哪里搜刮来的所有钱财，应该不少吧。她想。

　　不过从老鸨讽刺的神色里，她似乎猜到了，这五十两不算什么，甚至连红杏楼都进不去，因为老鸨将钱袋毫不客气还给了幸颜，抛出一个厌恶眼神，正欲转身就走。

　　这时成澜一步上前拉住了她，不等老鸨脾气发作，她便将手中一锭金子摆在她面前。

　　蓦地，那老鸨脸上的喜怒变化当真跟翻身一样快，让幸颜大开眼界。

　　“这位公子大手笔！”老鸨喜悦，接着不留声色地将那金子收入怀中，左右张望了一会，放低了声音道：“公子，不是我看不起您，您瞧您呀，扇子没扇坠儿腰上无挂饰香囊，有失身份呢！”

　　“啊？还得这么麻烦啊？”幸颜无奈道。

　　“不过有金银便行。”老鸨说完呵呵笑了两声。“您不是想去那儿尽头处寻乐吗，你是眼光好呀，那儿的姑娘更佳更绝！保证伺候得您舒舒服服的！”说罢她还眨了眨眼睛。

　　“那儿一般都是给巾牧人设的，最近风声紧，本来是不能让您晓得的，但看您出手这般阔绰，又像是外地来的，这红杏楼的姑娘呀，最好客！”

　　说实话，她这副谄媚的模样，让幸颜看得有些反胃。“你就赶紧让我们过去吧！”

　　“好嘞！”老鸨应道，继而给了她和成澜一人一个木牌，上边儿刻着数字，幸颜的是“叁佰一拾肆”，成澜的是“贰佰陆拾玖”。

　　“这牌子您去那入口处给那看门的一瞧，便可进去了。”老鸨指了指。

　　幸颜点了点头，将钱袋小心地受到怀中，便和成澜一同朝尽头处走去。果然见一半掩着的木门，她们推开门，便有两个大汉上前来瞧了一眼那木牌，而后才让他们走进。

　　若说红杏楼有名，那这里便是有实。

　　几座貌不惊人的楼台围着一座万花锦簇的院子，但楼内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幸颜终于知道为什么那老鸨对自己怀里的五十两不屑一顾，因为在这楼内，连摆在角落中的瓷器，都镶着金边儿，嵌着宝石，房梁上到处挂着绣工精细的香囊，香味充裕，如身处万花丛中。

　　楼下女子的娇媚声与男子硬朗的笑声夹杂在一起。

　　到处莺燕成群，或温柔缱绻，或风情万种，但无不体态轻盈，星眼传神，倾国倾城，将要散尽男子千金。

　　餐案虽摆放的鳞次栉比，但人却坐的凌乱交叉。男子们都暴露着上半身，耳赤脸红，忘却伦理纲常，沉溺于极乐之巅，不堪入目。

　　一道红木楼梯直通而上，上面的来往走动的女子个个身着暴露，貌美如花，出了这个精巧的门儿又进了斑斓的那个扉，看得人面红耳赤，不敢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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