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陪大爷满意了，大爷就给你赎身，让你做大爷的外室，怎么样？”

        “坏蛋！你放开我家小姐！”

        近在咫尺的喧闹声自然吸引了屋内众人，谢靖柔揉了揉眼睛，与生俱来的正义感让她瞬间忘了刚才的担忧，拉开门大喝一声：“坏蛋，不许欺负人！”

        娇娇的小奶音并没有引起纨绔子弟们的注意，倒是一旁泪水盈盈、一派弱柳扶风之姿的冯馨婷看了过来。

        待看清那一抹小小圆圆的影子，瞳孔骤缩，转瞬又飞快的低下了头。

        谢靖柔完全沉浸在英雄角色中，跑过去将冯馨婷护在身后，呲着一排小米牙瞪向对面的纨绔子弟：“此路是我栽，你们想要做坏事先要问我答不答应！”

        雄赳赳气昂昂，吼出来一方枭雄的气势。

        若是忽略她拼命掂起的脚尖，以及身后比之高出一头的冯馨婷的话。

        “呵，哪儿来的奶娃娃，看过两篇戏文就出来逞英雄？滚回家吃奶去吧！”

        左侧那个靛蓝色长褂配金玉腰带的纨绔手拿折扇笑容放肆，觑目看向气鼓鼓的谢靖柔一脸不屑。

        转落回谢靖柔身后的冯馨婷时，尽数重归戏谑：“美人儿，若是你只招来这么个帮手，怕是根本救不了自己呢~”

        冯馨婷没说话，她目光执拗的落在谢靖柔身上，漆黑如点墨的眸子中写满了未知的情绪。

        谢靖柔看不出来，还在一脸单纯的向她保证：“姐姐，你别怕，靖柔会保护你哒！”

        她目光清澈，笑眯眯看着冯馨婷没有半分防备。

        同样也不会有人觉得会有人对这样一个小孩子动手，唯独谢韵清晰的看到了冯馨婷眼中涌动的算计与阴谋。

        顾不上其他，谢韵赶忙站起来就朝谢靖柔扑了过去，口中高呼道：“靖柔小心！”

        “啊！走开、走开，不要碰我！”

        与此同时，冯馨婷也动了。

        她像是忽然受到惊吓，惨白着小脸不住的乱舞着自己的胳膊。

        谢靖柔被她和谢韵的声音吓住了。

        她看了一眼正往这边赶的谢韵，又回眸看了看脸上一脸受惊、无助状的冯馨婷，犹豫片刻还是小声安慰道：“姐姐，你别怕，靖柔真的会保护你的！”

        冯馨婷抬眸，见周围的人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脸上。

        上身未动抬脚飞快绊了一下自己身侧的丫鬟。

        丫鬟对她信任，根本就没有防备，措不及防身子前扑，直接带着不远处的谢靖柔滴溜溜滚下了楼梯。

        谢韵咬牙，腿上的酸麻劲儿还一阵阵如蚂蚁啃食般折磨她的神经。

        花容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也顾不上先去找谢靖柔了，低声问道：“夫人没事儿吧？”

        她刚才和谢韵一起站起来向谢靖柔处冲，还没走两步身边的影子却骤然一空。

        回眸才发现谢韵摔倒了。

        谢韵摇头，努力忽视腿上传来的异样，她咬牙道：“不用管我，先去看看靖柔怎么样了。”

        这个朝代没有凳子，所有人都是蒲团一个跪坐在原地。

        谢韵刚才跪的时间太长，起的又太猛，腿麻了。

        “贺…贺夫人？”

        纨绔子弟们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一脸惊慌的看向谢韵，其中一人解释道：“不、不管我们的事儿啊，我们都没有碰她……”

        “是啊、是啊，和我们没有关系。”

        剩余的纨绔们见为首的那个都慌了，如同主心骨倒塌，争先恐后向着谢韵道。

        她深吸了口气，撑着一旁的木质栏杆站起，看了他们一眼，又看向冯馨婷。

        冯馨婷自以为小动作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谢韵竟然这么敏锐，居然一下子就猜到了自己的头上。

        不对！

        冯馨婷心若擂鼓，又强行劝自己镇定——这已经不是上辈子了，她现在应该不认识自己，又怎么可能一下子猜到自己头上去？

        更何况，上辈子谢韵母女就是她的手下败将，如今她不过是将剧情稍微提前了一丢丢，她更不可能打败自己了！

        冯馨婷这般想着，心中安定不少。

        面对着谢韵的目光眼圈渐红，主动道：“对、对不起，刚才那个是您的女儿吗？都怪我家丫鬟不好……”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道歉？”

        谢韵根本不打算听这朵外白内黑的小白花狡辩，冷笑一声督见花容给自己打的示意谢靖柔无恙的手势，心下稍安，气势便重新回到了身上：“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赵公子您觉得呢？”

        赵康便是今日领着那群纨绔过来消遣的头头，四五个纨绔之中只有他父亲在朝为官，其他的不过是些富商家的少爷。

        但赵康的父亲官职在贺俊良之下，他在谢韵面前不敢造次。

        便是对谢韵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度不喜也只能咬牙忍了：“贺夫人恕罪，稍后我会派人送一根百年人参道府上给小小姐谢罪，如何？”

        “免了。”

        谢韵对赵康说的完全不感兴趣，一来这人参送到家多半会进入贺俊良那对儿叉烧父子口中，二来谢靖柔年纪还小，虽然不受宠但也没有受过虐待，人参性火，她闺女无病无灾，补上火怎么办？

        但是她并没有暴露自己心中真实所想，仍旧保持这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居高临下睥睨赵康方向：“不过就是一根百年人参，赵公子是觉得我女儿没吃过好东西还是看不起我谢家？”

        赵康咬牙。

        谢家有钱，传闻中什么人参鹿茸都是当饭吃，家里的砖都是白银铺路。

        只是谢家人低调，从来都没有在外彰显过自己的财富，所以传闻传了一段时间之后便不了了之。

        后来人只当笑话听听便罢了。

        如今这瞧这谢家外嫁女的表现，莫非竟不是传闻？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拼权不如人家，拼财人家又看不上，赵康心中气到吐血却仍得挤出笑：“不知贺夫人想如何？”

        谢靖柔彼时已经被花容抱着重新上到了二楼，谢韵扯过女儿左看右看确定她没什么大碍之后，方才看向赵康，眯着眸沉吟片刻之后，轻飘飘道：“那便带着你的人去官府走一趟吧。”

        “贺夫人这是何意？”赵康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靖柔下去的时候因为一直被冯馨婷的丫鬟紧紧抱在怀中，有了缓冲，再加上掉到最底下的时候丫鬟用手承了一下，用自己的身子给她做了肉垫缓冲，故而并没有受伤，甚至因为胆大连惊吓都没有，这会儿回到娘亲怀中国又生龙活虎起来。

        “笨蛋坏蛋，娘亲的意思当然是让你们自己去官府承认错误了！”

        众人目光扫过来，就见小丫头还着娘亲的脖颈，蹬蹬腿坐稳之后还嚣张的撇出只白藕似的小胳膊示威般挥了挥。

        小拳头挥完又依恋的缠在谢韵的脖颈，眨巴着眼睛问道：“娘亲，您是这个意思吗？”

        “对，我们宝宝真聪明~”

        谢韵面对女儿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柔柔的笑了一下，侧眸看向赵康时又是一阵疾风骤雨：“调戏民男女，还意欲强行霸占人家为外室，赵公子你路子很野啊。”

        毫不掩饰的讽刺让赵康脸色瞬变，他猛地抬头盯向谢韵，又看了看不远处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冯馨婷，犹豫着道：“这丫头难道跟贺夫人有什么关系？”

        谢韵怎么可能与冯馨婷有关系？

        她当即瞪大了眼睛，不掩厌恶的瞪了冯馨婷一眼：“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赵康脸上有一瞬的茫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觉得谢韵脑子有病。

        谢韵才不管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直接道：“我是在给我女儿做榜样，告诉她‘莫以善小而不为，莫以恶小而为之’以及遇到这种事情，哭是没有用的，要主动寻求律法的帮助。”

        她说完，也不等赵康再辩解什么，直接道：“赵公子自己去，该罚罚、该判判，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若是让我出手……”

        凤眸微眯，谢韵似笑非笑看向赵康，漫不经意道：“算算时间，赵大人今年也该提干了吧？”

        赵康脸色一下子黑了，瞪着谢韵如老牛喘息般从鼻子内哼出两抹浊气：“你威胁我？”

        “不敢，我谢韵行的正坐得端，从来不搞威胁、恐吓那一套。”谢韵懒洋洋的接了一句，单手打了哈欠，慢悠悠道：“行了，我还有事儿要忙，等着去看我新闺女呢，你别挡路，赶紧去衙门报道吧。”

        说着，她声音微顿，眸光终于落在了那个站在花容身边，一直瑟缩着肩膀，忐忑不安的丫鬟，道：“顺便把她带上…罪名嘛就蓄意谋杀好了。”

        谢韵轻飘飘一句话，却让小丫鬟瞬间变了脸色，下意识抬眸求助般看向冯馨婷。

        冯馨婷这会儿脸色倒是好上不少。

        看着谢韵，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她就说，上辈子这个蠢货都没能将她从贺家赶出，反倒还被自己的儿子、丈夫嫌弃。

        最后还被儿子使了手段折磨成疯，这辈子怎么就变得聪明了？

        刚才瞪她那一眼，差点儿就让冯馨婷以为自己绊小丫鬟那一脚暴露了。

        心中松了口气，冯馨婷对小丫鬟求救的视线视而不见，甚至还倒打一耙：“楚楚，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真的看错你了！靖柔妹妹还那么小，你怎么能忍心对她动手呢？”

        声音微顿，冯馨婷又注意到一旁赵康扫过来脸上不甚好看的脸色，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索性又添了一句：“若不是你伤了靖柔妹妹，贺夫人也不会大动肝火，对赵公子几个发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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