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为了能快速追赶上周祈久，李想与这次带的人不多，所以没有和禁军继续纠缠的意思。

        皇城已经被起义的军队占领，只能暂时驻扎在城外，等待李叱的军队汇合。

        李想与将周祈久抱到了自己的营帐，然后才亲自将周祈安给安顿好。

        李想与和周祈安不算是初次见面，但他对周祈安并没有什么印象。

        先皇后和定北王妃交好，先皇后在世时常常召王妃和世子见面。

        即便后来皇后去世，每年周祈久姐弟生辰，定北王妃依旧会带李想与同她们姐弟见面，顺便送上亲手做的生辰礼物。

        李想与和周祈安没什么交流，只是周祈安总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跟在周祈久身后。他和周祈久说话的时候，周祈安就乖乖地跟在后面。

        年岁渐长，李想与入宫的次数也就少了起来。

        周祈安不认识李想与，但他知道李想与是他姐夫，加上在宫里那段日子，皇姐和他闲谈之间说起过李想与。每次提到李想与，皇姐都笑得很温柔。

        翌日，全军整装待发，准备和李叱所带领的军队汇合。

        上郡在栎京西北方向的腹地，汝州在栎京东南，而弱地九郡在栎京西南低洼地带。

        汝州和弱地虽说相邻，但中间隔了万座大山，崇山峻岭，难以行军。

        是以，要从弱地去汝州的话，必须经由栎京绕行。

        起兵队伍浩浩荡荡，若是不及时平定，江山易姓也并非没有可能。

        李想与掀开帘子，见周祈安正站在门口。

        李想与整理了一下半松的衣领，侧身又擦了擦颈上的红印子。

        都怪方才祈久嬉闹，也不知道唇印擦干净了没有。尤其是安王一直盯着他，让他好不自在。

        “祈久已经醒了，正在梳洗，你先等一会儿吧。”

        周祈安还未成年，看起来比李想与要文弱一些。

        “姐夫？”周祈安试探性地叫了一句，“可以这样称呼吗？”

        “不这样称呼，你还想怎么称呼？”

        一道女声从帐内传来，周祈久提着裙子缓步走出，笑盈盈地打趣道：“我也只嫁了想与一个人，难道还有第二个男人敢从我的帐内衣衫不整地走出来吗？那你姐夫不得吃醋？”

        李想与揽着她，笑意从眼中蔓延开来，“我哪里是妒夫？”

        周祈安望着恩爱的夫妇，一丝落寞从心底产生。明明他该为此感到庆幸，皇姐嫁了一个好人。

        从小到大，皇姐陪伴他的时间比任何人都多，他只是还有些不习惯皇姐和别人如此亲近。

        周祈久注意到了周祈安的异常，便轻轻拍了拍李想与的手臂，示意李想与松开。

        李想与会意，“你们姐弟二人想必有话要说，我还有军务，用午膳时我再过来。”

        毕竟身份有别，李想与和周祈安终归不能像平常人家的姐夫和小舅子那般随意。

        “怎么了？怎么不高兴了？”

        周祈安没说话，于是周祈久将他带到了自己的营帐。

        见阿蕴悄悄退出营帐，周祈安才犹豫地开口，“我只是觉得皇姐和姐夫亲近，冷落了我。”

        周祈安对自己的姐姐一向是实话实说，但某些事情他又很会保守秘密。

        周祈久像哄小孩子一般哄道：“那是皇姐错了，以后绝不冷落我们祈安。”

        周祈安撇撇嘴，勉强满意了，“那皇姐可要说话算话！”

        三日后，李叱所率领的军队就赶来了栎京城外。

        彼时李叱主动提出平定叛乱，让李想与有些讶异。

        比较李叱一心退隐，做个闲散王爷，并且对朝廷之事厌恶异常。但李叱当时没有多说，只说：“我知道，陛下那封封你为摄政王的旨意究竟是为何。有些事，我不能逃避。”

        李想与不知道父亲为何突然提到那道圣旨，也没有明白父亲想说什么，只知道父亲彼时特别坚定的态度。

        序平二十九年，周垣召李叱入宫。

        殿内唯有周垣与李叱二人，屏退众人。

        “黎失不是陛下的心腹吗？”

        “黎失……”周垣想起暗卫调查黎失时，竟然查到黎失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他便觉得很不安心。

        “黎失哪能比得上你和许阳的万分之一。李叱，你知道的，朕一直视你为兄。”

        李叱眼中有所动容，但还是坚决道：“陛下，臣不愿意。”

        “边关有许阳，皇城有你，朕才能安心将皇位交给祈安。祈安尚且年幼，稚嫩无知，朕如何安心让他独自在朝堂之上面对那群吃人的豺狼。算朕求你了，兄长！”

        从上个月起，周垣就偶有吐血。徐太医诊断，周垣已经时日无多，撒手人寰只在这一两年。

        徐太医是绝对忠诚的人，他可以信任。但除了徐太医，周垣连最亲近的内侍都信不过。

        他将消息瞒了下来，连心爱的儿女都不知道这件事。

        长女十八，娇俏可爱。

        幼子十二，懵懂乖巧。

        作为父亲，他希望他们永远活在他的庇护之下。

        可惜，他身体不行了。

        周垣开始后悔，他或许从一开始就应该教会祈久和祈安如何面对那群豺狼，而不是一味地保护。

        李叱为难地看着皇帝，“陛下……臣真的不想再涉足朝堂。”

        李叱退隐之心坚决，而周垣却不能就此成全他。

        于是，周垣当即写下一封诏书，“李叱，既然你不愿意，那就让你的儿子来代替你。听说你的儿子一心从军，恰逢征兵，朕猜想他或许会去。这封诏书是封你的儿子为摄政王的，若他从军，朕就将此诏书交给他。若他没有从军，朕就成全你。”

        李叱没有说话，他深知陛下已经别无他法，也深知陛下的为难，就让天意来决定吧！

        若想与真的从军，便是想与的命数，也算全了他与陛下曾经的袍泽之情。

        李叱走出允恩殿时，听见身后传来几声咳嗽。

        “李叱，朕本意并不想为难你，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你若是怨朕，朕……那便怨吧。”

        其实周垣想说的是黄泉之下再向李叱赔罪，可惜彼时黎失来了。

        周垣没有来得及替周祈安扫清障碍，就死在了黎失突然的谋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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