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方知珩同她说了会话，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岚枝小心翼翼地帮他盖好被子，而后轻手轻脚地爬下床。这蒋姨怎么还没回来，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她心里头焦急得很，这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才好。

        外头雨停了，空气里夹杂着些泥土和花草的味道，他们的小院子里栽种有一棵桃树，如今下了这么久的雨，树上的叶子大都被零零散散地打在地上，独留一颇为□□裸的树干。

        兰枝小脚小心地越过地上坑坑洼洼的积水，她去找来了根长的干扫帚，用力的将地上的叶子堆积到树底下。她还记得这桃树会在来年开得十分得娇艳。

        忽的听到外头有些动静，岚枝知道应该是蒋姨回来了，于是连忙跑过去开门，没想到来人竟不是蒋姨。老妇人面容和蔼，衣着干净得体，可岚枝却从心底里厌恶这人。若当初不是眼前这位坏心肠的老妪，蒋姨又怎会成了关家老爷的外室，又怎么被关夫人盯上，也不至于后面落得如此凄惨的境地，她握着门把上的手有些泛白。

        “你就是蒋妹子的孩子？”老妇人盯着岚枝，虽说上次蒋蕴说过自己带着一个孩子，可并未说是男孩还是女孩，因此她瞧着就以为岚枝是蒋蕴的孩子。可这孩子怎么头回见着她眼神就恶狠狠的，仿佛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她想着心里今日来此的目的，心里头有些发毛。

        老妇人今日上门还特意买了个糖人过来，她懂得孩子最爱这些玩意，因此还绕了好几个巷子去买来的。“孩子，这糖人你拿去吃。”见岚枝迟迟没有反应，硬是将糖人塞进她手里。老妇人仔细打量着这间破落的小院子，心底里有了几分的打算。

        “蒋妹子？”她朝里头喊了几声，得不到回应后又一连问了岚枝好几个问题：“你娘不在家吗？”“老家在何处？此地可有亲属？”岚枝看着眼前令她憎恶的脸孔，恨不得拿起旁边的扫帚将她扫出自家门前。“这丫头难不成是个哑巴？”老妇人见岚枝都没回她一句，心里头便暗暗猜测。

        岚枝还记得上一世，蒋婆子来的时候是方知珩开的门，那时候蒋蕴也在家里头。她自身因家中突遭变故因而对事事都心生防备，再者刚来到这个家不久，对于陌生的环境她内心颇为恐慌和抗拒，因此便将自己整个人封闭起来，平日里总闭着嘴巴不爱与人交谈。

        蒋蕴虽家中比不上那些富裕的人家，可也算得上是衣食无忧。自从离了江南，她才知道先前的日子有多好。

        上辈子这蒋婆子进门先是好生夸了一番方知珩，又是亲热地拉着蒋蕴聊些家常，她留意到瞧着角落边默默不语的小女孩，便随意问了蒋蕴两句，一下子惊呼起来称赞蒋蕴是菩萨心肠，她还叮嘱蒋蕴既是买来的丫头，便不能来了家里就当小姐，岂有不干活的道理。

        岚枝还记得每次蒋婆子来的时候都会盯会儿她，而后又附耳同蒋姨说话，这蒋婆子借着同蒋姨一个姓的缘故，便自行沾上些亲。她每每来访，总是热情得很，时不时还会接济一下他们几人，之前岚枝也以为这蒋婆子是个热心肠的人，没成想竟是个暗藏坏心的毒妇。

        上一世这蒋婆子同蒋姨熟络起来后，得了蒋姨的信赖，不久后却引了蒋姨踏进了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原来这蒋婆子自从一次偶然的机会在街上不经意瞧见了蒋姨的面容，便心里惦记上了，又暗地里打探了许久。

        蒋婆子暗地里是个给富商老爷引线的人，专门挑些姿容美貌的妇人给一些富商老爷们玩乐，故而能从中得了不少的好处，这蒋蕴容貌不绝，瞧着就是个大的买卖。

        “蒋大妹子”这婆子一瞧见蒋蕴回来了，便热情地拥了上去。蒋蕴将手里的纸伞放在门角下，而后才不急不缓地脱下帷帽。方才下了些雨，她虽撑着伞，可这伞骨已缺了个边，便时不时有雨水滴漏下来，因此鬓角处的青丝耷拉着几滴雨珠，蒋蕴生得貌美，虽衣着不是很亮丽，也无珠宝首饰搭配，可单单一只银簪子挽着发，便有了不一样的韵味。

        岚枝看得仔仔细细的，这蒋婆子自从蒋蕴脱了帷帽后，眼睛里皆是打量的光芒，她忍下心里的厌恶感，上前唤了声蒋姨。

        “原来你这小丫头会说话啊！”蒋婆子看了一眼蒋蕴身后的小女孩。

        “原是婶子来了，屋里简陋不好招待婶子，还请见谅。”这位婆子是上次在街上碰见认识的，她当时要将自己冬装当了，当铺的小伙计欺负她不是本地人，因此往低了压价钱，还是这位婶子替她说了公道话。

        “蒋家大妹子，不碍事的，今日我就是来瞧瞧有什么帮得上忙吗？你们刚搬来这里，定是有些东西不太了解。往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找婶子啊！”蒋婆子见蒋蕴手里头提着个药包，虽有些疑虑，但却装作没看见一般。

        “那我就先谢谢婶子了，今日还劳烦婶子跑一趟。”蒋蕴不太懂得怎么同人打交道，心里盼着这位婶子早点离了去，哪成想这婆子又是七嘴八舌说了好多话，她只得笑着脸应和着。

        “蒋姨，我饿了。”小女孩拉了一下蒋蕴的手，对她眨了一下眼睛，后者心领神会，于是开口道：“婶子，这丫头饿了，我得忙活了。”

        “这丫头是你”蒋蕴见眼前人面上有些疑惑，便笑着说道：“这丫头是我侄女。”这话但是让岚枝有些惊愕，上辈子蒋蕴可没这么说。

        “原是这样，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大可过来找我，我就住在前边巷子里。”

        “那多谢婶子了，您慢走。”蒋蕴总是将人送出去了，她瞬间松了一口气，转而对岚枝笑了一下。

        “珩儿怎么样了？还烧着吗？”

        蒋蕴心里有些担心，珩儿这孩子自小便不怎么生病，如今跟她出了江南后就病了两回，她回去怎么同自己的父母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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