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有年代感的鬼

“你还会算命看相？”

        得到的是楚蓝肯定的答复。

        没必要瞒着，当然，楚蓝也想试试他的反应。

        盛鲲一副不信的模样，但是还是耐不住问，“你师从谁？”

        “村里的一个老人。”楚蓝没有胡掐，白鹭村里老人确实很多，以后别人问起，她也这么说，白鹭村老人多的是，细问起来，她也可以说老人百年了。

        盛鲲一听就知道他没说实话，他冷哼一声，“封建迷信！”

        楚蓝顺着他的话点头，“我尊重你的信仰。”

        她忍不住说：“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他也是这么理解的，他甚至很厌恶。”

        “……”

        盛鲲怔了一下，随即扯了扯嘴角，有人认可本来就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挺拔的少年有些自得，“英雄所见略同，但是我还不至于厌恶，只是觉得坑蒙拐骗很讨人厌。”

        楚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如同一朵盛放的白莲，舒服又惊艳，微微上扬的眼角年纪小小就已经别具风采，这是盛鲲第一次见她情绪这么明显。

        “你们说话都很像。”

        楚蓝的话音里暗藏了一丝怀念，盛鲲觉得别扭，他辨别不清楚楚蓝话里的情绪，但是他又不是耳聋眼瞎，楚蓝又不是在夸他。

        他扭过头，看到车头掉了漆的摩托车，总算记起正事来了，瞬间不耐烦起来，招呼一旁的小弟，“走了，修车！”

        小弟上车了，想了想，还是问盛鲲，“五哥，我们要叫上楚姑娘吗？”

        盛鲲看他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她上车，你下车？”

        这摩托车就两座的，就坐两个人，盛鲲把选择权给说话的小弟。

        “……”小弟犹豫地看着屁股底下的座位，他并不想走路回林场。

        看人闭嘴了，盛鲲扭头望了一眼楚，也没说什么，轰隆隆把车开走了。

        进城修完车，盛鲲要把车开回他姑父的林场，回去前，他和身旁的小弟说，“你回家，我自己开车回林场。”

        盛鲲姑父是九星村附近南坊林场的护林员，为了方便进出山林，林场大手笔买了一辆摩托车，而整个林场，平时只有盛鲲姑父陆应会开，盛鲲和姑父关系不错，一来二去也学会了，经常从城里来林场把车借走。

        他表面看着乖巧温和谦谦君子，但是骨子里喜欢刺激，他不喜欢开娘们唧唧的自行车，就喜欢开马达动力强车速快的摩托车。

        “五哥你要做什么？今晚你要住你姑父那？”小弟下意识问，他摇摇头，“我不走，我今天就是陪五哥耍的，当然五哥你去哪我去哪！”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盛鲲一拧眉，精致的眉眼顿时变得凌厉起来，他抬腿想踢人，但是又及时刹住车，“让你回去就回去，别废话！”

        “哦，”小弟弱弱地哦了一声，脸上流露出一些意犹未尽，其实和盛鲲出去玩又好玩又有面子。

        另一边，盛鲲他们走后，楚蓝也跟着程易见到了程易的侄女，送了礼吃了饭，要走的时候，程喜人突然在妈妈的怀里哭了起来，一直怎么哄也哄不好。

        最后还是程母觉得不对劲，想起小儿子说的楚蓝的本事，她赶紧抱着孙女去找楚蓝。

        这时候楚蓝和程易在村口，市里到九星村的公交车有三趟，最后一趟单程票，下午4点半从村里出发，楚蓝现在要坐的就是这最后一趟。

        程母找来的时候，楚蓝和程易刚上车，程母远远地就焦急地喊着程易，楚蓝说，“你不用送我回去了，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程易有些为难，楚蓝一个漂亮小姑娘，他还真不放心，他也不敢放心，正纠结着，就听到车外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

        开车的中年男人，程易认识，是他们村旁边林场的护林员，他身后坐着的人，程易也有过一面之缘。

        今天中午他的财主。

        程易眼睛亮了亮，看到财主，他就放心让楚蓝自己一个人坐车了，所以他很痛快地下了车。

        盛鲲没想到在回城的车上还能见到楚蓝，他挑了挑眉，回城的车很空，他找了个后排的位置坐下。

        这位置正好在楚蓝坐的位置后面。

        坐下他就开始假寐。

        车子启动，晃晃悠悠的，摇得人头晕，楚蓝也开始闭上眼睛睡觉，当然没有睡得太熟。

        车子没开几分钟，楚蓝感觉车子晃动得更加厉害，人坐都坐不稳，整个人一会儿东倒一会儿西歪，车里一股子柴油的刺鼻气味，她难受得睁开眼睛。

        “怎么回事？这路也太颠了吧，师父，往边上平坦的地开，别老往那些坑坑窝窝开啊。”

        “呕……哇”此时无声盛有声，此起彼伏。

        楚蓝强忍住想吐的恶心感，“……”

        “啧——”盛鲲听着车厢内接连不断地呕吐声，有些恶心地皱眉，他睁开眼睛，没有听见前座小白莲有在吐的声音。

        坚强的小白莲。

        盛鲲赞叹一声，他长腿曲着放在座位前面狭窄的过道，他动了动膝盖，碰了碰前面的座位。

        楚蓝听见身后有人问自己，“你想不想吐？”

        是盛鲲。

        她声音低低的，想吐但是强忍住了，“不想。”

        盛鲲听她这虚弱的声音，就知道小白莲离吐不远了，差一个契机。

        此时开车司机的声音姗姗来迟，“不是我不想往边上开，我想，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方向盘不听我使唤一样，我每回要往边上开了，每回老把车子往中间带。”

        “方向盘……嘶！”车子猛然往前一顿，说话的人没扶稳，人就摔下了座位，还磕到了门牙。

        “那就先停车检查！”盛鲲喊了一句，一车的人附和。

        值得庆幸的是，刹车没坏，司机刹住车，车里的乘客一窝蜂往车外跑。

        “走吧。”盛鲲站到楚蓝面前，朝她伸出手，“知道你现在应该起不来，拉你一把。”

        楚蓝不是逞强的，借男生的力站了起来，腿软地下了车，扶着路边的一棵树喘气。

        “要吐就吐啊。”盛鲲站在旁边说。

        楚蓝很疑惑，“你不觉得车里的味道很难受，很想吐？”

        盛鲲故作高深，“还行。”实则比粪坑还臭。

        楚蓝有些了然，人和人是不同的，她抬头望天，今天天气凉爽，没多少太阳，这会儿已经不见太阳痕迹了。

        车上的乘客都下了车，司机拿出锤子围着车子走一圈一阵敲，脸色一直都是愁眉苦脸。

        除了方向盘确实坏了，其他他实在找不出哪里有问题了。

        “车子漏油了！”突然就有人喊。

        众人的目光顿时被这声音吸引，往油箱处看去，黑色的柴油正滴滴答答往外流。

        再往前看，黄泥路上一道长长的黑色的车油痕迹。

        楚蓝看见，司机的脸色顿时变得苦大仇深起来，司机“呸”了一声，他打开油箱看，“麻烦了。”

        “怎么了？”很多人都不清楚，但看司机表情觉得应该不太好，忙问。

        “油箱空了。”司机干巴巴地说，他眼神望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前方，这问题可大了。

        “那现在怎么办？”

        “这里离市里还有多远？”

        “开车都还要20来分钟。”司机最近经常开这段路，所以他对时间路程了然于心。

        “车上没有准备备用的柴油吗？”盛鲲也听见了大家和司机的话，他走过去问，他都过去了，楚蓝自然也不能自己一个人站着，她也跟上。

        司机摇头，就是因为他知道车上没备有补给的柴油，所以他才说麻烦大了。

        盛鲲双手叉腰，望着茫茫前路，“那只能走回去了，脚程快的话，天黑之前能走到城里。”

        司机听了他的话却是摇头，“我不能走，这车不能单独留在这里。”这车丢了他赔不起。

        盛鲲看向其他人，这些人不多，但数着也有小10个了。

        “…那走吧。”

        “大家一起走，我也走。”走路顶多费点时间，但能回到城里就行。

        大家都同意走路回去，至于司机大叔，盛鲲走过去揽着他的肩膀，“走吧，这破车不要也罢，留在这一晚上丢不了。”

        司机：“………”

        其他人：“………”这破车不要给我们吧。

        就连楚蓝都觉得他这话说得太豪气了，就算她以前是个古人，但是入乡随俗，她现在也知道这车子是个稀罕物，无论好坏，都是贵重的。

        “丢了我给你担保，行了吧，赶紧撤了，不然天黑了荒郊野岭不觉得吓人？”盛鲲看司机犹犹豫豫的，他可不想磨蹭，丢下这句话给司机，就招呼人走。

        大路上除了一辆车，就还有盛鲲楚蓝等一众10号人，大路两边的林子，连声鸟叫都没有，安静得有点渗人。

        “……”

        司机大叔感受着这安静，以及渐行渐远的人，最终还是跟上了队伍。

        楚蓝一边走一边往左右望，除了安静她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但是这安静，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一行人一路上你一言我一语，倒也不觉得害怕。

        天色渐暗，大家身上没有带点火的，所以只能摸黑走路。

        这天一黑下来，楚蓝很快就觉察出不对劲来了。

        她发现有“人”跟着他们。

        还不止一个，有两个。

        他们这群人在说话，那两人也在说话。

        “那个男人说的，他老婆做的饭很好吃，你说是不是真的？”

        “我怎么知道，不过真想尝尝。”

        “这女人怎么又背着这么多东西，又回娘家打秋风了。”

        “这个小姑娘好漂亮！”

        “这个小哥也很俊！”

        “……”被“人”指着说漂亮的楚蓝默了默，扭头看了一眼同样被议论的盛鲲。

        盛鲲五感很敏锐，扭头：“怎么了？”

        楚蓝：“有人说你俊。”她说完还直直地看着前面的两个“人”。

        穿着和他们截然不同的衣服。

        还是两个有年代感的gui。

        两个隐形人般的gui听见她的话一愣。

        一鬼：“她听得见我们说话？”

        二鬼：“……应该听不到吧，我们在这里这么多年，有人听见我们说话吗？”

        “没有。”

        盛鲲一脸问号：“？”谁说？他怎么没听见？

        楚蓝笑了笑，“我说的。”

        盛鲲：“……”

        他们前面的两个鬼又开始说话，“我就说他们听不见我们说话吧！”

        “确实听不见！”

        楚蓝听见两鬼的谈话，拉了拉盛鲲，小声问他，“你说这世上有鬼吗？”

        “……”盛鲲望了望这黑茫茫的夜色，突感背后发凉，他看着眼前的小白莲，更加确定了，这还是个胆子大的小白莲。

        盛鲲没有回答。

        一直看着楚蓝和盛鲲的两个鬼却愣了愣，两鬼对视一眼，“她是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不知道。”

        一鬼：“要不我们跟着她看看情况？”

        “行！”

        楚蓝听见他们的话，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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