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佐藤涯奇怪的话

佐藤秀香来到了别院，院子里很静，她小心地上了楼梯，走在二楼的走廊上。

当她正想推开自己的房门，不轻意间发现佐藤涯书房的门半掩着，淡淡的灯光从屋里洒出。

难道涯大哥还没有睡？这么晚了，他还在书房做什么呢？

她轻轻走过去，透过门缝看到了佐藤涯整个人靠在书桌前的椅背上，仰着头，无精打采地看着天花板。

她本想推开门，告诉他自己回来了，又见他神色疲惫，还是不去打搅为好，欲要离去，听到了他低低的嗓音。

“既然来了，就进来和我说会儿话吧！”

自己的动作这么轻，还是被他发觉了。

秀香推开了门，走了进去，他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涯大哥，你怎么还不睡呢？”

佐藤涯并没有说话，走到了酒柜边，拿出酒杯后才说：“你要喝一点酒吗？”

“不喝了。”秀香还记得前几晚他喝醉了酒强吻了自己，她也希望他不要喝。

“你今晚受了一点惊吓，不喝喝酒压压惊。”佐藤涯似乎看出了她的忧虑，“放心，就你喝，我不喝。”

说完他倒了一小杯的红酒，缓缓走到了她的身边。

“就喝一小杯，压压惊吧！”

秀香听他这么说了，也不便拒绝，接过酒杯，真的喝了起来。

佐藤涯在她喝的过程中问：“你今晚回公寓没有遇到谁吗？”

秀香把杯子里酒喝完后，缓了一口气说：“有呀。”

她并没有说出古彦来公寓找过自己，她也知道一定是保镖把这事汇报给了他。

“古彦，五年前曾经那样伤害过你，难道你一点也不怕。”佐藤涯又往事重提。

“涯大哥，我现在是佐藤秀香，并不是比儿，就算他现在想伤害我，也不可能的。”

“你觉得古彦真相信你不是比儿。”

“我相信，五年后的佐藤秀香已经完全脱胎换骨，再说五年前涯大哥计划的那一场飞机失事，没有任何破绽。”

佐藤秀香完全相信自己的眼力，自己掩饰得天衣无缝，古彦相信自己和比儿是完全两个人，除了长相与声音像外，性格脾气都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你是不是现在对古彦有态度有所变了？”佐藤涯问出了关键性问题。

她听了有些恍惚，不知道如何回答。

说是有变了，涯大哥一定会生气，说没有变吧，却又对不起自己，因为这不是自己的真实想法。

“怎么不回答了？”佐藤涯好似会看穿她的心一样，又问。

“涯大哥，和你说实话，你可不要生气。”秀香先提醒着他。

他背过身，走到了书桌前说：“说吧，我不会生气的。”

“五年后，我再见到他时，是有那么一点好感。”秀香勇敢地回答。

佐藤涯听后嘴角淡扬，一种心痛的情愫荡在嘴角边。

“秀香，知道吗，前几天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你和古彦还有小点点三人坐在草地上，有说有笑，我觉得心痛不已。有时候我觉得我是一个多余的人，你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涯大哥。”听他这样一说，秀香也是浑身不自在，“你怎么可能这样想呢，你永远是我的大哥。”

“大哥？”佐藤涯的笑容更苦了。

明明五年前，他们在樱花园里还情投意和，在游乐场里也是郎情女意，可就在她的身世大白后竟然变成了兄妹之情。而她与古彦明明五年前，她想逃离这个霸道的叔叔，可五年后却对他产生了好感。

有时想想，老天爷太会捉弄人了。

“怎么了，涯大哥。”秀香望着窗外，那黑黑的景色与他的面容还真像。

“我再问你，你有没有想过回到古彦的身边，让小点点认他做爸爸？”

她听了很快就回答，“没有，没有。”

她的心里虚虚的，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那种想法只是一瞬间出现在脑海里，还不到半秒就消失了，她也不知道这样算有没有想过呢？

“为什么你的眼神闪烁？”佐藤涯在她说出‘没有’这两个字的时候就一直注视着她。

长长睫毛忽闪忽闪，一双眼睛也很迷离，他看得出来她说得不是真心话。

“涯大哥，你别逼我了好吗？”秀香别过头，不想再看他，说出来的话也是很痛心的。

“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佐藤涯不依不挠。

“我的心很乱，真的很乱，很多事情我自己也想不明白。”秀香还是鼓起了勇气，正视着他。

“如果说，我让你回到古彦的身边，你会答应吗？”

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这句话令秀香愣了许久。

我没有听错吧，他说出这句话到底是发自内心的还是…。

她不敢多想，因为她已经断定这不是他的真心话。

“涯大哥，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如果在我的身边也保护不了你的话，还不如回到古彦身边，也许他可以保护你。”

这下秀香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一定是因为今晚餐厅的事，让他的思绪微乱，所以说着莫明其妙的话。

她淡淡一笑，“涯大哥，这五年来，你不是一直把我和点点保护得很好吗？”

“可现在不同往日。”佐藤涯马上接话。

她疑惑地看着他，是什么事让他变得如此担忧呢？这个还是那个强大的涯大哥吗？

“出了什么事？”她问，“是不是那个幕后主使人的背景很强大？”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多问为好。”佐藤涯根本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

“那你刚才说得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你的心变了，与其这么痛苦不如回到古彦身边，你们一家三口也能团聚了。”

“涯大哥，你不想保护我和小点点了吗？”秀香总觉得他说的话不对劲。

“哎！”佐藤涯转身对着落地窗长叹一口。

“涯大哥。”秀香走到他的身后：“你一定有什么瞒我，可你不说，我也不想多问，我只想说你永远都是我和点点的家人。”

她的语气诚挚，佐藤涯听了，闭上了眼。

他怎么可能舍得让她离开呢？只是现在这么危险的处境，他就怕会连累他们母子。

“秀香，今晚我心情不好，谢谢你陪了我说了这么久的话。”

转念，他还是犹豫的，刚才他说离她回到古彦的身边，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没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不会这样做的。

“那我走了。”秀香想要离开，又有一点担心他，今晚他很怪，说出来的话也是毫无头绪，可细细一想，可能是餐厅里发生的事让他伤感了吧。

她又想起了古彦今晚对自己说过的话，又说：“哦，古彦说明天会来别院。”

“我知道他会来，反正那个古越现在留着他也没有什么用了，还是让他带回中国吧！”佐藤涯一听说他会来，就知道他是为何而来。

“这样也好，涯大哥，你也早点睡吧！”

她又站在他的身后一会儿，见他沉默不语地看着窗外，觉得还是让他一个人静静，所以脚步移动，走到大门时，又很担心地看了他高大的背影后才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走廊上的壁灯暖暖地照着她的一头长发，她的步子很重很重，一直回想着刚才佐藤涯的话，隐隐觉得还有一场变故在等着自己。

夜，微凉，可又显得漫长，秀香躺在床上，思前思后着，直到过了下半夜，她才进入了梦乡。

“比儿，妈妈到店里洗里碗了，你一个在家不怕吗？”一个穿着简陋衣服的女人问着自己的女儿，她的长得很美，即使一身的旧衣服，还是无法摭住她的美。

“不怕。”一个四岁的小女孩正趴在窗口摇着头。

女人打开门，正要关上时，又不安地看了看女儿。

女儿才四岁呀，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呆在家里呢，万一出了什么事，哭都来不及。

女人又打开了门，“比儿和妈妈一起去店里好吗？”

小女孩听了很高兴，“好的！”

“那你要听话，不能乱跑！”

“我不会乱跑的。”

女人牵起小女孩的手就走了。

女人洗碗的店的对面是一个玩具商店，女人为了自己工作方便，让女儿到店里看看玩具，不过不能跑到其他地方。

女孩子很听妈妈的话，很开心地跑到了玩具店里。

看着橱窗里那么多的玩具，她的眼睛睁得雪亮雪亮的。

天哪，这么多玩具，突然她的眼睛定格在了一个美丽的娃娃身上。

金色的头发，大眼睛，粉红的裙子，就像公主一样，好美哇！

她问老板：“这个是什么娃娃？”

“芭比娃娃。”老板回答说。

小女孩一听又笑了，怎么和自己的名字那么像呢。

“芭比娃娃好美，就像公主一样！”

“喜欢吗？”

“喜欢！”

“那叫你妈妈给你买一个吧！”

这下小女孩没有回答，低着头，不想再看娃娃。

她知道妈妈每天洗碗赚得钱不是很多，哪有那么多的钱为自己买这个娃娃呢？

于是走到了一边，呆呆地坐在一角。

这时，一个美艳妇女带着可爱的女儿走进了店里。

“妈妈，我要这个芭比娃娃！”

“好，宝贝女儿这么喜欢，妈妈一定给你买！”美艳妇女掏出钱包，从里面厚厚一叠钞票里拿出了几张递给了老板。

很快那个女孩的怀里抱了一个芭比娃娃，活蹦乱跳地离开了玩具店。

小女孩看着，脸上露着羡慕的神色。

她太幸福了，有漂亮的衣服穿，还有那么有钱的妈妈，只要自己喜欢的玩具都可以拥有。

她带着羡慕的心站了起来，跟在了那个美艳妇女身后。

其实，她没有想做什么？就想再看看那个娃娃一眼。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跟着跟着，就远离了玩具店，来到了一条很陌生的路上。

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小女孩哭了，她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是不是以后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呢。

就在她感到无助的时候，不远处开来了一辆大货车，眼看着大货车就要向自己冲来。

“啊——”佐藤秀香被惊醒了，大叫出声。

她喘着粗气，发现眼前熟悉的房间，才知道刚才自己是做梦了。

不过那梦，前面的都是四岁那一年发生过的事。

那一年妈妈在洗碗，自己则在玩具店口坐着；

那一年自己第一眼看到芭比娃娃，就很喜欢很喜欢！

那一年看到娃娃被人买走了后就莫明地跟着买的人身后。

那一年自己确实是迷路了。

不过，根本就没有货车向自己开来，后来是妈妈找到了自己，再后来妈妈真的也给自己买了娃娃，很可惜这个娃娃在五年前就没有呆在自己的身边。

她下了床，倒了一杯开水，思绪还是停留在自己的梦中。

这个梦很奇怪，前面的事情都是真实的，就是最后开来的大货车，是没有发生过的。

还好只是一场梦，不然自己真被货车给撞死了，点点怎么办。

喝下了整整一杯水后，秀香打开了窗帘，外面的天很亮很亮。

刚刚还是黑夜，一场梦过后竟然是大白天了。

她想起了点点，不知为何，做了这一个奇怪的梦后，她只想见到点点的冲动。

那个是自己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呀！

她穿好衣服走到了点点的房间。

打开门，一眼便看到喜羊羊的玩具摆得满地都是，小点点还没有醒来。

走至床头，那张与古彦有些相似的面庞落入眼中。

看到了孩子，又想起了孩子的亲生父亲。

她心里对点点说。

“点点，那个古叔叔其实是你的爸爸，可妈妈不能让你和他相认，因为这样会伤害你另一个爸爸的心。”

“点点，这些玩具喜欢吗？这些可都是古叔叔，不！是你爸爸带着妈妈到店里挑的。”

“点点，妈妈的心很乱很乱，毕竟他是你爸爸，可眼看着你们那么投缘，却不能相认，妈妈又于心何忍呢。”

“点点，你的爸爸以前是很坏，可现在他变了，变得连妈妈都不认识了。”

……

其实秀香的心里有好多话要对儿子说，可说到一半的时候，竟然哭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曾经想像过无数次与古彦重遇的情景，可没有想到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再一次回到那个城堡，与古彦吃饭，一起看流星，到墓碑前看妈妈，甚至在最无助的时候靠在了他的怀里。

所有的事情就像昨天刚刚发生的一样，沥沥在目。

“姑姑，你为什么哭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点点醒了，看着她眼里流下的泪水，大声问着。

秀香轻轻擦拭着眼角，“因为姑姑想了很多事情。”

“什么事情，让姑姑哭得这么伤心？”点点从床上站了起来，这样的高度，一伸手正好可以摸到秀香的脸。

“姑姑，不哭，点点帮你擦擦。”

秀香见儿子这么懂事，欣然一笑。

“姑姑和你开玩笑呢，姑姑哪有想什么事情呢？”

“那姑姑为什么哭了呢？”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遇到自己不懂的事就打破沙锅问到底。

“窗子没有关，风吹进来，沙子飞到姑姑的眼睛里了。”她只能这样编着，这不算骗人吧，何况是骗自己的儿子，怎么觉得心堵得慌呢。

“姑姑！”点点的这一声叫唤把她的心都给叫软了。

明明自己是他的妈妈，却只能听着他在耳边叫着‘姑姑’，她何偿没有想过，点点叫着‘妈妈’的那一天呢？

会有这一天吗？

如果有，会是在什么情况下呢？

是古彦发现比儿没有死，佐藤秀香就是比儿，而小点点是他的儿子，然后他又用强硬的手段把自己留在他身边。

是自己离开了涯大哥，独自一人带着小点点远离伤心的地方。

还是叔叔悔过，用诚心打动自己，让自己与点点回到他的身边，然后一家团聚，过着幸福美的生活。

“我把窗子关了，沙子就不会飞到姑姑的眼睛里了。”

点点说着转身，跳下床，拉了一下窗子。

儿子的这个动作，秀香还是感到欣慰的。

“点点，真懂事，过来，让姑姑给你穿衣服吧！”

“不！”

他的这个回答，令她感到奇怪，以前他不是总叫着让自己给他穿衣服吗？

“点点长大了，是男子汉了，要学会自己穿衣服了。”

原来这样，秀香的脸上泛着的笑意更加浓了。

只见小点点几个熟练的动作就把衣服还有裤子给穿好了。

“点点真的长大了，长成一个男子汉了，懂得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了，姑姑真为你感到骄傲！”秀香摸着他的头，宠爱地说着。

“爸爸说了，男子汉除了自己的带情自己做外，还要懂得保护家人，所以以后我要保护姑姑！”

这句话更是秀香感到吃惊，原来涯大哥这么快就给点点灌输这种道理了，这对于一个四岁的小孩子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点点，不说了，我们下去吃饭去。”

说着她一把抱起了点点，朝着他的脸上亲了又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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