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高二下半学期，学习任务重，时间紧，难得一周还有能安排一节体育课。

        这周韩司鸿突然转了性，一张小纸条都没有给他递，再也没有提过加微信的事情。

        逐渐进入炎夏，天气略感闷热，太阳底下晒得人又困又倦，祖关跟班里的打了会儿蓝球，身上就开始暴汗。

        他与井洋坐在荫凉处休息，校服短袖从腰间掀起来，朝着脸扇风。少年的身上通常没什么赘肉，皮肤紧实，腰腹极窄，肌肉也并不夸张。

        韩司鸿与同学从校园小超市出来，他手里拿了瓶常温的水。

        远远瞧见祖关一边用衣服给自己扇风，一边跟井洋聊天，看起来挺开心，笑得快看到后槽牙。

        他走过去，将手中的水扔到祖关怀里。

        祖关双手匆忙一接，衣服落了下去，盖住了肚皮。

        他稍稍一怔，也不客气，拧开水先灌了两口。

        “韩司鸿好体贴，诶，我的呢？”井洋疑惑的望着韩司鸿空荡荡地双手。

        “给你给你。”祖关将水塞到他手里，“废话那么多？”

        对于韩司鸿会给他水这事儿，祖关没觉得奇怪，他吃了自己好些天早饭，礼尚往来而已。

        井洋了不嫌弃，打开瓶盖儿朝嘴里倒了一口。

        此时韩司鸿正与刚刚走在一起的前试验班同学聊着，今天他没穿校服，纯白的上衣还是一尘不染，灰色运动裤也如崭新的一般，球鞋更甚。

        聊的内容偶尔祖关能听一耳朵，关于竞赛题和什么题库，果然试验班与普通的学生是壁的。

        这时，原本应该去办公室吹空调的体育老师领着两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体育老师姓邵名俊，是一名秃头圆肚又腿长的逗逼，从来不知为人师表是何物。

        邵俊一走近，立马双手一拍：“全体起立了，同学们，这天才多少度，看你们一个个热得像狗一样。”

        一群热狗：“……”

        “今天学校来人录点视频素材，宣传咱们一中校园风貌的，我挑几个长得漂亮的打场蓝球。”

        “……”

        “祖关，你起来，就你脸长得漂亮，麻利点摄像老师给你来个大特写。”

        祖关撸了把头发：“邵老师，我不要大特写，爱给谁给谁。”

        “快，别在那里秀小蛮腰了，早晚长成我这样。”邵俊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大腩肚。

        他在人群里又点了几个人，目光扫到韩司鸿很快移开，试验班虽然解散了，还是学校985和211重点输出对象，他可不打算动。

        点了点人数，似乎不够：“井洋，你也上。”

        井洋立刻双眼冒光：“来了。”

        邵俊马上补了一句：“你别往镜头前凑，当背景板就行了。”

        井洋：“……”

        人马准备完毕，没穿校服的跟同学都换成了统一的校服，十几个人站在篮球场上听摄像老师说话。

        摄像老师让他们正常打球就好，尽量传球给主要出镜的几个同学。

        邵俊这时指着祖关又说：“那个……，他扣蓝动作标准又帅气，一会儿拍个特写。”

        “反对。”祖关才不想给一中当门面。

        “反对无效。”邵俊就此拍了板。

        表演式篮球赛正式开演，大家面对镜头难免紧张，水平竟还不如平时，走位更是不佳。

        邵俊挺着圆肚还在一旁指挥：“井洋，靠后一点，有点背景板的自觉性。”

        “嘿，那个小胖子，离镜头远点，那一脸肥油快甩到人镜头上去了。”

        “那黑煤球，注意下表情，让你打球没让你打猎，凶什么凶？”

        “祖关别笑了，动作再漂亮点，这宣传片放出来，把初中那些漂亮小姑娘吸引到咱们学校来，你也是大功一件。”

        “大家让开点，祖关要扣蓝了。”

        此刻，祖关表示压力很大，从来没有表演经验的他突然同手同脚的顺起了拐。

        “停。”邵俊喝了一声，“祖关你怎么回事儿？”

        祖关抹了把头上的汗：“邵老师，咱能不能自然一点，他们都不防我，我不会打。”

        “行，那个黑煤球，你去防祖关，别忘了放水。”

        “老师，我叫赵义，长得丑在您那连名字也不配有吗？”黑煤球赵义喘着粗气抗议。

        “废什么话？开始。”

        赵义贴身去防祖关，其它人正常走位。

        祖关运球到篮框下，刚要曲膝起跳，本应该放水的赵义突然猛地冲撞过来。

        赵义身高185，高且壮，肩膀与腰身比祖关宽了一圈还多，致使他在强大作用力下，起跳不成，朝着一边摔了下去。

        还好祖关有着较强的反应能力，双掌为支撑点，没把自己摔得太惨。

        “卧槽。”赵义立刻停手去扶人，“祖关你没事儿吧？”

        邵俊也走了过来：“赵义，让你放水没听见吗？祖关这小身板，抵得住你撞。”

        “我不是故意的。”

        手掌擦伤，右腿膝盖磕破点皮，实在不算什么大事儿，祖关起身安抚地拍拍赵义的手臂：“我没事儿。”

        不知何时，韩司鸿走到了他身边，一手扶着他右前臂：“能走吗？先休息一下？”

        “先休息，先休息。”邵俊发了话，一行人挪到树荫下。

        韩司鸿不知何时又买了瓶水，递给祖关，就是不够凉，这人怎么老买常温的？

        他先用水冲了下手上和腿上的伤口，又喝了两口，几乎见底。

        邵俊在和摄像老师聊着什么，不一会儿走到祖关身边问：“还能上吗？摄像老师说素材不太够剪辑，你的镜头不多。”

        “我行……”

        “不行。”开口的韩司鸿，他对邵俊道，“他的手和膝盖都有伤，上镜不好看，我替他行吗？”

        “呃？”邵俊倒不是不信任前试验班同学，“你会打吗？”

        韩司鸿的外型条件其实与祖关差不多，多了些书卷的斯文气息，少了他身上那种冲动的少年气。

        简单来讲就是文科生和体育生的区别。

        偏偏韩司鸿的身高体型更有优势，如果刚才是他上，至少不会被赵义撞倒。

        韩司鸿笑一声，大概是觉得邵俊这个问题好笑：“当然。”

        “行，你换个校服。”

        宣传片里最重要的是着装统一，一直在荫凉处看热闹的付明宇刚要把衣服脱下来，却见韩司鸿低头看了一眼祖关。

        他说：“我跟你换。”

        付明宇手倏地放下，摭住了肚子那块多余的游泳圈。

        祖关一怔，没想到韩司鸿会想要他的衣服，刚打完球，身上都是汗味：“我身上臭，你跟付明宇换。”

        “我不嫌弃你。”韩司鸿语气轻且淡，却带着丝不容拒绝调子。

        人家不嫌弃，祖关替人家娇情个屁，当即将衣服从身上抽下来，递了过去。

        十七岁的少年，肩膀清瘦，颈部修长。

        韩司鸿也脱了短袖，和祖关祼着上身不一样，他里面还穿了一件纯白背心，露出来的皮肤极白且没有瑕疵，像泡过牛奶浴。

        有衣服摭住不显，今天看上去，上臂的肌肉线条漂亮流畅，即不夸张也有少年感。

        他怎么不嫌热？

        祖关手上的衣服被抽走，一件带着洗衣液清香的衣服扔到他手上。

        衣服的主人说：“你穿我的。”

        “不用。”祖关说，“我替你拿着。”

        他还臭着呢？实在不忍心玷污人家干净又清香的衣服。

        韩司鸿已经将祖关的衣服穿好，校服本就宽松，他穿只不过更显合身：“你打算在操场上一直光着？穿吧！我不嫌弃你。”

        “……”

        这话听起来挺别扭，他穿自己衣服是不嫌弃，自己穿他的衣服还是不嫌弃，为什么他总是被不嫌弃的人。

        再低头看了一眼衣服。

        好吧！他的确没资格嫌弃人家，抖抖衣服在某人的眼皮子底下套在身上。

        稍肥大一些，衬得他更瘦了。

        韩司鸿与刚才一众人进入篮球场，摄像老师又简单交待了几句。

        祖关不得不承认，韩司鸿比他会表演，根本无需别人配合，运球流利，姿势帅气，扣篮动作完美。

        就连邵俊也连连在一边称赞，围上来的一票女生不时窃窃私语，还有两人商量着要去递水。

        不知出于什么心里，祖关招招手把付明宇唤了过来，交待道：“去帮我买两瓶水。”

        紧接着补充道：“要常温的。”

        “这种天气，你喝常温？”

        “废什么话？”

        付明宇马上应承：“得来，小祖宗要喝常温的，我知道了。”

        等韩司鸿他们拍完视频素材，付明宇刚好拎着几瓶水回来，祖关从里面挑出两瓶常温的拿在手里。

        摄像老师一说解散，之前那两名女生就朝着韩司鸿走了过去。

        祖关立刻挥挥手里的水，高声喊道：“韩司鸿，你的水。”

        听到他喊，那两名女生脚步顿住了，韩司鸿朝他一笑，径直从女生身边走过，接过祖关手里的水，在他身边坐下。

        待他一口气喝了大半瓶，祖关才问：“换回来？”

        他说的是衣服。

        韩司鸿没看他：“穿着吧！放学回宿舍再说。”

        行吧！他身上这件是香的，他怕啥？

        然而，祖关穿着韩司鸿衣服这一天过得都十分忐忑。

        中午吃饭，怕弄脏人家洁白的衣服，吃得小心翼翼。

        下午上课，犯困的他刚要往桌上趴，想到衣服登时一个激灵坐直，就为避免蹭到哪个边边角角。

        可怕什么来什么，小心翼翼呵护了一整个下午。放学值日时，组里两名男生上演拖把大战，刚拿着拖把进教室的祖关无辜躺枪，两道泥点子落在了前胸上。

        那一刻，祖关抿着嘴，盯着胸前的污渍，特别想打人。

        “对不起祖关。”两男生跑过来，看他怔愣着没反应，又小心地问，“你没事儿吧？”

        祖关愤愤不平，脸色不太好看，怎么跟韩司鸿交待？那妈宝男有洁癖。

        “祖关，你不会真生气了吧？”一个男生挠挠头，心里还纳闷祖关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于是主动接过他手里的拖把，“我们跟你道歉，你快点回去洗，肯定能洗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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