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我的刀？”

        展昭被白小凡问的一懵，显然没反应过来。

        “我用剑。”

        白小凡热切地“看”了一眼他的掌中剑，简直恨不得化身录音笔收了这把略微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努力挖掘着记忆中那些专业记者的提问。

        “那你变成猫的时候剑收在哪儿？”

        “为什么用剑呢？用刀不好吗？”

        “你觉得你的剑和白玉堂的刀哪一个更厉害？”

        炒豆子一般连环蹦出来的问题，直接把展昭问懵了，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来路不明的妖怪，居然会问这种奇奇怪怪的问题。

        他还没开口，白七七先恼了。

        “吱！不许你叫我老大的名字！你个妖精，展护卫都来了，你还不束手就擒！”

        白小凡呵呵一笑，“我倒是想束手就擒啊，可我的手呢？我的手……”

        她原本还想卖个关子，不想被展昭发现她压根还没凝成实体，大有一副仗着自己无形无体，就摆出“你来抓我呀！抓不着我吧！”的架势。

        可谁想，她刚说完“我的手”三字，忽然之间，发现自己有“手”了！

        一双细长的手臂，忽地从地板上“长”出来，朝着白七七和展昭“抓”了过去。

        “吱！怪物！”白七七尖叫着，跳到了展昭的肩膀上，吓得瑟瑟发抖。

        它刚躲过一只手，脚下又冒出一只手来，若不是展昭的气场强大，那些不断冒出来的手早就将它抓住捏死了。

        真是吓死鼠鼠了！

        正确的说，那不像是手，倒更像是树枝或藤蔓，从地板和周围的墙壁上，不断冒出来。

        连白小凡自己，都吓了一跳。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我的天啊！我居然能长出这么多只手！

        先前一动念间，供桌能变成木笼抓住白七七，现在一念间，居然还能长出手来……虽然多长了几只，那是不是只要她想，也可以拥有一个真正的身体？

        “啊——”

        一阵剧痛传来，白小凡顿时从美梦中回过神来，发现展昭居然一剑就斩断了自己从地板上长出的那几只手。

        那些断手一落地就消失不见，只有地板上出现了几处坑洞，展昭身手敏捷地避过了地上的陷阱，剑气四射，大有将这间屋子拆了的架势。

        “别打别打！我不是故意的！”

        白小凡顿时慌了，别说她没想过要跟开封府为敌，从小到大都是五讲四美遵纪守法好市民，更不用说还跟偶像展昭作对，那不是作死吗？

        “我刚刚才开始化形，控制不住，请展护卫见谅！”

        展昭后退了两步，能感觉到周围的灵气磅礴混沌，那声音也飘渺不定，再看那些被斩断的手落地消失，反倒是地板上出现不少断裂的剑痕，倒像是他刚才砍的不是手，而是这些地板。

        “你到底是什么妖物？为何在此作祟？”

        白小凡欲哭无泪，“我也不想啊！我是这座酒楼所化，刚才醒来没几天，也没做什么坏事啊……”

        “你偷鸡吃！还偷了我们二当家的供品！”白七七立刻跳出来指控。

        白小凡委屈地对手指：“我又不知道，我还以为他们是供给我的，毕竟这酒楼是我的本体啊！”

        “你的本体？”展昭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整个酒楼？”

        白小凡：“是啊，我刚醒来没几天，还没学会化形，控制不好，可不是故意跟你作对啊！”

        一定一定要申明自己无意作对，白小凡哪怕没看过七侠五义，就看过几部改编过的《包青天》和同人小说，无论哪一个，里面的展昭都堪称当前世界战力巅峰，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还加入了玄幻元素，却也知道，跟主角作对肯定没有好下场的。

        至于自己是不是主角……显而易见啊，哪有主角会穿越成一个木头人……呃不，酒楼精的！

        这种人设不是炮灰就是反派，她可不想活不过三章就gg。

        “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再试试……长手！手来——”

        白小凡为了给自己洗白也是拼了，刚才一不小心让地板长手抓人结果被砍得七零八落，这次一使劲……

        地板和墙面上噌噌噌地长出无数只手臂来，只不过都是白森森的毫无血色，如同海底漂浮的水草一般，四处蔓延伸展。

        乍一看，简直比触手系大爆发还要吓人。

        别说是白七七和展昭，连白小凡自己都被吓到了。

        “啊……怎么这么多，回去回去！”

        她又不是修炼千手观音的，为什么会长出这么多手来？

        看到她“手忙手乱”的样子，展昭终于放松了几分，算是认可了面前这只“新生”精怪的存在。

        “物久成精，气盛生灵，这白矾楼得天独厚，沾染了汴京城的龙气，又有旺盛的人间烟火，能生灵成精，也不算奇怪。”

        “龙气？”别的话白小凡听不懂，这句她明白，“汴京城里真的有龙？在哪在哪，我能见到吗？”

        成精是不奇怪，耗子都能成精给猫打工，她一个酒楼成精不稀罕，可是真龙啊，那是真龙哎，难道真的存在？

        那能不能打过展猫？能不能让她摸摸龙尾巴？

        “龙乃天生灵物，不可妄言！”

        展昭并不知道她脑海里奇奇怪怪的想法，依然一本正经地说道：“既然你是白矾楼成精，那也算是汴京城的居民，我可以帮你在七扇门登记，以后只要你遵守开封府的规矩，不惊扰凡人，不以人为食，便无人会来打搅你修行。”

        “我才不吃人！”白小凡大喜过望，这么简单就能拿到京城户口？遵守规矩算什么，她一点儿也不怵！

        “多谢展喵……护卫！我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可不可以。”

        展昭：“说。”

        白小凡十分诚恳地问道：“如何才能化形？否则像我现在这样……控制不住，万一吓到了凡人，算不算违规啊？”

        “这……”展昭有点为难，他尚未能确定这个酒楼精的成因，暂且登记备案可以，可若教她什么功法，结下因果，以后她犯了错害了人，那他也脱不了干系。

        “个人都有个人的修行，你我本非同类，请恕展某无能。”

        好叭，展喵喵也不是万能的。

        白小凡无奈地认命：“那算了，反正就算不能化形，也不耽误我吃吃喝喝看美……咳咳，以后这里的供品我能吃吧？”

        “不能！”

        “能。”

        展昭侧过头，对白七七说道：“白矾楼既已成精，那此处便是她的道场，以后你也不必再来此处巡逻。彻地鼠那边，我自会通知他。”

        白七七的尾巴瞬间耷拉下去，委屈扒拉地点点头：“遵命。”

        “不过……”展昭转头，朝四周巡视一眼，看不到白矾楼的灵体所在，他也只能对着屋顶说话。

        “你既已成精，只需日常修炼，吸收天地灵气和人间香火便可，供品以后可以给你吃，但你也要庇护此地的凡人，既不可以吃他们，也不能让其他精怪在此害人。”

        “庇护凡人？没问题”

        白小凡星星眼地看着偶像，“可我连这只耗子精都打不过，怎么阻止其他精怪？要不……展护卫你没事来这里喝茶……喝酒？”

        “做梦！”白七七抢着说道：“展护卫何等身份，怎么可能来给你当保镖！你个女妖精……图谋不轨！”

        “呵呵！”白小凡瞬间冷了脸，耗子精得寸进尺，还真给你脸了。

        房中的温度瞬间下降，阴冷得让猫猫不适，展昭立刻拿出了一枚琉璃珠。

        “此物可直接接通开封府七扇门处，若是有精怪在此惹事，你只需输入少许灵气，便可通知七扇门来人帮忙。”

        哇哦，这不是报警器吗？好先进！

        这次白小凡不敢再乱伸“手”了，意念一动，那琉璃珠从展昭手中飞起，转眼消失在半空中。

        展昭感应着琉璃珠上附着的灵气，竟是十分纯粹的先天木灵，的确与白矾楼中的气息一致，终于确定这奇奇怪怪的妖怪并非什么恶灵，敢收下开封府琉璃珠的妖怪，心思若是不正，一旦吃人作恶，琉璃珠会自动报警传讯给七扇门，就不怕她不守规矩。

        谁想到白小凡一不留神，就把琉璃珠给囫囵“吞”了，这会儿正慌着呢。

        她无法化形，却能感觉到本想“拿”到琉璃珠，可这几日吃鸡吃鱼的吃习惯了，随便那么一吸……就感觉琉璃珠像是直接进了嘴里，冰冰凉的像是碎碎冰的水果味，呲溜一下就滑入腹中……

        她下意识地听展昭的话，输入灵气。

        一道刺目的白光亮起，她眼前出现了一幅画面，那是两扇黑色的木门，门背后是一间黑黢黢的房间，明明没有灯火，却依然能看到，房中一张方桌上，有酒有菜，只是酒壶倾倒，酒水洒了一桌。

        而趴在桌上的，是一个白衣白发的俊美青年，哪怕在酒醉沉睡之中，面泛酡红，双目轻闭，那精致绝伦的五官，鲜艳欲滴的唇珠，鸦翅般墨黑纤长的睫毛，无一不是美男子的标配。

        这……是我能不花钱看到的吗？七扇门……这么厉害的吗？

        不等白小凡再多看一眼，展昭已挥手驱散了画面，怒气冲冲地说道：“谁又给白展堂买酒了？！”

        说罢，嗖地化为黑猫，带着白七七从先前被他撞破的屋顶蹿了出去，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夜色中。

        直至此刻，白小凡方才听到“噗”的一声，似乎有个巨大的泡泡破裂开来，先前寂静无声仿佛只剩下她和展猫白七七三只妖精的世界，瞬间又被酒楼中小二清亮的吆喝声，楼下缠绵不绝的丝竹声，歌女婉转动听的歌声所充满，加上厨房传来的香味，雅间里四溢的酒气……

        人间烟火，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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