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 利弊之析

旁观的加菲尔德几人，此时内心的震撼与感受真的无以形容，任他们如何预测结果也从来没有想过最终会如此简单干脆，仅仅交手一次便已经完结。
  切磋结束得快，快到他们都感觉十分不真实，但也正因为这快速的终结，让四家教会的代表们终于对眼前这并不魁梧的熊地精真实实力，有了一个直观而准确的认知。
  “很抱歉，一时没有收住手，削断了你几根手指。”
  艾伦在对方认输以后，平静地收回了重剑，随后再次招呼远方的四位强者重新落地。
  狗头人迦勒此时细长的手掌中间两根明显缺失一截的手指，缓缓滴淌着一滴滴鲜红的血水，艾伦难得带着几分歉意开口。
  话入了迦勒的耳中，分外刺耳，本以为是作为胜者的艾伦又在讥讽重剑，抬头怒目瞪视回去的狗头人最终看见的却是一张真诚的脸庞，正要脱口反讽回去的话也说不出来，只得闷声回道：“是我技不如人，怪不得阁下！！”
  其实真要说刚才那一招之间的交手，艾伦固然占了上风，但是眼前这狗头人所幻化的金龙实力也是绝对不容小觑的。
  要知道，艾伦所斩出的那一记弑圣，可谓是他集自己数百年来战斗技艺之大成，凝聚了一身强横神力所化剑技，即便面对的是一位神只化身，对方也不可能在自己这一剑下保持完好无损。
  而眼前的狗头人却只不过是损失了几节手指，内腑似乎也受到些震荡，而他身体外在却是完好无缺，这在所有直面硬接下弑圣剑势的对手当中，他绝对算是受伤最轻的。
  继续厮杀下去，艾伦固然能赢得最终的胜利，但是所需要的时间恐怕不会比上次跟人类圣者大法师交手时间短，甚至会更漫长。
  如果对方一开始不这么横冲直闯，想要跟艾伦硬碰硬，艾伦想要达成现在这样的效果，那也得花费不少的时间。一切只能说运气使然，让艾伦平白又给这群强者带来了一场强烈的震撼，让他接下来的谈话又多了几分底气。
  “现在你们能好好坐下来，听我说话了吗？？”
  再次立威的艾伦，此时说话的语气仍旧比较强硬，不过眼前这五人态度也终于变得温顺许多，显然艾伦的立威起了效果。
  只是嘉文为他们所准备的桌椅，在刚刚那一场厮杀中，早不知道被席卷的狂风吹到哪儿去了，就连平坦的广场也多了几道波浪形的褶皱，一时间让艾伦多少有些尴尬。
  不过加菲尔德方面的一位强者最终缓和了这份尴尬，散发强大神术气息的半兽人手中寥寥几笔构建起一个神术模型，一道绿色光芒融入大地，随后便有无数的藤曼根系从地底钻出，不断缠绕变幻最终定型成为一套固定在大地上的根蔓桌椅。
  几人重新落座，气势变得有些消沉的几位神殿代表，此时也收起了他们眼神深处的傲慢，正襟危坐等待聆听艾伦的诉求。
  “首先我要申明一点，本人过去以来、未来也不愿与神殿为敌，这是我身为蔓沙荒野土着一直以来的立场！！”
  “蔓沙荒野的土着与神殿之间，从来都不是对手，而是相互扶持相互融合的一家人！！”
  “几位主祭阁下年少的时候，相信也是我们荒野土着部族出身吧。只是你们很幸运，因为你们所拥有的天赋、能力被神殿给发掘，所以才走到了如今的位置。”
  “但是就算你们爬升再高，你们也无法否认自身血脉中流淌着我们荒野部族的血。”
  “所以，荒野对于神殿而言就是它们存在的基石，没有了荒野神殿教会便如同那无根浮萍，很快便会衰落消亡。”
  “同时，神殿在荒野土着们心中的地位，便是那无尽大海深处的一座灯塔，指引我们前行的道路；更是我们荒野的守护者，带领我们抵御两块大陆虎视眈眈的文明……”
  得了便宜艾伦自然不吝啬于先卖下乖，毕竟自己这次的会面本身就是要推进与神殿之间的和平共处，而并非是为了要惹怒对方。
  “看来艾伦阁下其实心中很清楚神殿与荒野之间的关系嘛！”
  艾伦终究还是低估了神殿历来的傲慢，只不过刚刚给了对方一点好脸色，这加菲尔德便再一次开口插嘴。
  “哼哼~~”
  “我自然很清楚神殿与荒野之间的相生关系，但就怕你们这些神灵的仆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总以为你们可以高高在上对荒野予取予求！！”
  本来语气缓和的艾伦，顿时又夹枪带棍地讥讽一句，不过在看到对方闭嘴后，他这才重新回到正题。
  这次谈话之前艾伦就为自己的形象定下了一个基调，那就是要保持足够的强势与压制力，让与自己谈话的神殿代表感受到自己坚定的意志。但同时，自己又不能过于强势，让对方内心生出自己对神殿带有敌意的想法，避免神殿产生应激的反应。
  这微妙的平衡很难把控，稍不注意便会过激，看似一直在强势与平静表情转换的艾伦，实则内心也十分谨慎。

  “话归正题，说回到我的诉求。”
  “还是刚才那句话，关于食神教会的存在，我希望神殿能够平静理智地对待，如果可能的话我需要一份由各教会教宗、圣女冕下亲笔所书的承诺书，承诺在我点燃神火、登顶神位之前绝对不会对我部族与教会动武。”
  “作为回报，我代表北境保证北方精灵王国的势力绝对不会越过卡托尔山脉天堑，为荒野守护住北部的靖宁。同时，除非精灵王国主力大军压境，我北境也不再寻求神殿和联盟方面的援助，让联盟和神殿能把有生力量全部投入到南方人类战场。”
  “在我们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我们也会在必要时刻北上支援矮人王国战场，维系塔伦大陆的势力平衡。”
  “对于霍奇亚卓尔联邦，我北境将与他们和平共处，并且会做到监视、限制他们的责任，不让她们在北境有迅速壮大起来的机会，不给她们暗中谋划针对荒野的阴谋的可能。”
  “不过，我们北境也不再承担向南方输血的义务。”
  几位主祭终于从艾伦口中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虽然各自心中早有准备，可还是难以自抑那反感与被冒犯的交织情绪升起，直到深深吸了几口气后才缓和过来。
  从小便被教会收养，接受神权知识的灌输，在他们心中早已经根深蒂固地种下了对任何悖逆、挑衅神灵行为的厌恶与敌意。即便是自然神殿内部的各方教会，彼此之间其实也很难完全和平共处，神灵因信徒之争而在教义中抬升自我信念贬低祂神教义是基本操作，更遑论一个连正式资格都没有的伪神信仰，怎么可能获得这些虔诚追随者的认同。
  “艾伦族长！！”
  这次由麦德文主祭开口，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后他说话的语气与态度也变得缓和，哪怕此时他内心还并不平静。
  “那我们也实话跟你说，按照你现在所说的条件来看，我们神殿是不可能答应的。”
  “或许在某些问题上，因为我们大家拥有共同的敌人，有共同的利益，我们有达成默契的可能性，但如果想要让这种默契转化为文字契约，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艾伦闻言，心中不见失望反倒有些窃喜，至少通过这番话透露出一点信息，原来神殿在对自己和食神教会的事情上咱目前并未有过激的想法。
  “各位背后的教会家大业大，尚且还有担心顾虑，那么我这个区区一个不过百万人口的部族首领，我的顾虑和担心不是更大吗？？”
  “我需要这样一份契约，最起码是一份以教会的名义与我绿野部族签署的和平相处条约，这是我最后的底线，我需要为我的部族留一条后路，绝对不能让他们因为我这个狂妄的族长，而遭受牵连。”
  “我走上这条道路，最大的可能性自然是身亡，这我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到时候也不用麻烦各家教会，我也会让我的后继者对食神教会进行清洗，从我死亡那一刻起它将不复存在。”
  “但即便我侥幸成功，登上那山巅之上，我在此也愿以我战士的荣耀作保，未来我也必将是自然神殿最忠诚的拥护者、追随者。”
  “答应我的条件，你们并没有什么损失，说个最实际的问题，就算我放开了各位背后教会在北境的布道行为，你们经营这么多年，可有什么大的进展吗？”
  “北境一直以来都是橡木阵营的势力范围，即便橡树之父永眠以后，北境几大部族也多半仍亲近橡木阵营三大教廷，你们根本没有插足的机会，唯一跟你们关系亲近的也就一个霍奇亚卓尔联邦，可问题是人家背后有蛛后萝丝，更不可能改变信仰。”
  “一份对各位教会无关大碍的契约，同时还能换来我这位荒野砥柱的友谊，未来在荒野相关议题问题上我承诺北境各族在不违背自己利益的前提下，愿意尽力配合神殿的布局。”
  艾伦侃侃而谈，先是心平气和地为大家分析着种种，随即话音一转，带着几分荒野土着独有的凶悍气息：“前面那些话，说完了同意我条件的好处，那我们接下来再说说不答应的后果。”
  “我这个地精，既然当初做出决定要走上这条道路，自然是已经想清楚了背后所需要承担的代价和风险。如今你们轻飘飘一句话，就让我放弃好不容易走通的道路，就算我今天拍下胸脯说‘好，我放弃了’，你们会相信吗？？”
  “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你们不会知道，为了我今天所获得的成就、突破，我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和精力，我底下的那群崽子们又不知道付出多少的性命和本应该美好的人生。”
  “为了族人还有我自己那些珍贵不可挽回的付出，即便明知道前方是刀山火海、炼狱恶魔挡道，我艾伦.维特也要闯上一闯！！”
  “如果你们不答应我的条件，那么以我的性格，已经明确神殿对我带有恶意的情况下，为求自保我便只有寻求其他势力的庇佑，或者穷尽手段壮大自我。”

  “如果、啊，我现在只是一种假设啊！！”
  “如果我带着北境现有的力量，主动向精灵王国投诚，寻求他们的庇护，那么你认为在这个时间节点他们是否会欣然应允我的请求呢？？”
  “你看，精灵王国正在跟人类文明角逐非满世界的统领者资格，相信他们肯定乐见于北境归入他们的版图，只要陈兵一支偏师、扶植我这样的本土势力坐镇，那么他们便能腾出所有的精力来对付矮人王国，还有霍奇亚卓尔这个宿敌了！！”
  “艾伦阁下，请你慎重！！！”
  几位神殿代表面色大变，厉声喝止。
  “我现在说的只是其中一种结果。”
  “还有另外一种走向，那便是我现在集结北境荆棘之环的同盟，开始向南边扩张我们的版图，在你们神殿与荒野主力关注仍在人类势力的情势下，尽我最大的力量将我麾下的势力扩张壮大。”
  艾伦冷眼扫了这几名色厉内荏的神殿代表，不为所动继续分析下去。
  “只是如此一来，蔓沙联盟这个松散的组织恐怕便要化为泡影，即便最终你们神殿派出你们藏在半位面中的精锐，将我所统御的部族力量给镇压，但是你们这么多年来为之努力的目标，恐怕也将以失败而告终。”
  “蔓沙联盟成员这些年里对你们神殿还有联盟议会无数次的征兆，早就给弄得怨声载道，他们现在只需要一个打破僵局的破冰者，一个充实的理由，剩下便会有无数的部族势力联合起来反对你们在南方与人类的决战。”
  “失去了这次机会，以后你们再想主导荒野向人类发起反攻行动，基本是不可能了。”
  “至于我，只要没有了绿野部族这个羁绊存在，那么我也就不会再有任何的顾忌。”
  “虽然我一个地精的力量对于一个教会来说，只能算是一个麻烦，但通过我这两三个月时间的挑战，我相信你们教会高层的心中也应该有了一个明悟，击败我或许是可以的，但是要击杀我的可能性可就微乎其微。”
  “我有的是时间，跟你们一直纠缠，纠缠到我认为已经为我部族报仇雪恨，或者我战死为止！！但是你们哪个教会能够承担得起，我这样一个圣者无休止地针对你们外围势力的绞杀、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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